第16章 章節

弦和碎了的木塊……

這臺琴,是赫爾墨斯送他的第一件禮物,也是他們緣分的開始。

那年,那個頑皮的少年剛到奧林匹斯,看中了自己養在山下的五十頭神牛,偷偷地将它們牽走。

為了不受懲罰,他随機應變做出了這臺裏拉琴,把它作為補償送給了自己。

那個靈逸的少年坐在青石上拂動琴弦,也拂動了自己的心弦……

阿波羅拼命地拼湊着琴的殘骸,多少年來時過境遷,他一直耐心地保養它,細心地珍藏它,只想在心裏面留住昨日的殘影……

然而,那琴實在是老得不能再老了,它的骨架再也支撐不起來,努力的挽回只能讓它更加支離破碎……

阿波羅看着手中的殘骸,心在流血。

突然,他擡起頭,血紅的眼睛瞪着殺死了琴的兇手。

丘比特依然和他對視着,沒有歉意,也沒有悔意。

阿波羅一陣熱血上湧,起身向前,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那一掌力道相當地重,把丘比特整個人都扇翻在地,只聽見耳邊嗡嗡地響。

接着,砰地一聲,阿波羅摔門而去。

丘比特被阿波羅打得幾乎昏迷了過去,腦袋有些不清醒。

左耳聽不見任何聲音,臉龐腫疼得要命,即使不照鏡子,也知道自己變豬頭了。

慢慢地從地上坐起來,無力地倚在牆上,抹去嘴角鮮紅的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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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想哭的,卻無奈地笑了一下。

丘比特啊,你這是何苦呢?

明知道會挨打,還是去摳他的痛處。

他想抱着舊夢不放就讓他抱着呗,他忘不了別人,你可以忘了他啊!

為什麽要惹禍上身?為什麽要多管閑事?

丘比特嘆了口氣,連自己都想抽自己。

就這樣呆坐了幾個小時,一直到夜幕降臨。

樓下“啪啪嘭嘭”的聲音也不見了,裝修工人們都下班了。

丘比特心想,再給他三分鐘吧。

三分鐘內他不出現,老子就走人,永遠永遠地,不再觸碰他內心的禁區。

好在,他還是出現了。

在最後的十秒鐘,門開了。

沒有拉燈,任憑整個房間漸漸地沒入黑暗中。

阿波羅坐在他身邊,安靜了好一會兒。

慢慢地,把手伸到他受傷的左臉,放出一股療傷的柔光。

“對不起……是我請你來幫我忘了他的,卻反而打了你。”黑暗中,阿波羅的聲音很輕很輕,“其實,我也很想忘了他……但是每次一見到他,就像吸了毒一樣,根本戒除不了那股心瘾。妄想某天他會回心轉意,妄想他會厭倦了哈迪斯想起自己,妄想某一天他還會回到這個房間,看見我還保留着當年的信物感動不已……我就一直沉溺在自己的妄想裏頭,不可自拔,不願清醒。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有他的幸福,我也該有我的生活……不是麽?”

丘比特安靜地聽着,受傷的臉在阿波羅的治療下漸漸地不疼了,話也聽得清楚了。

“你……想通了?”

“想通了。”

“決心忘掉他?”

“決心忘掉他。”

“不管有多痛?”

“……不管有多痛。”

“那好,抱我。”丘比特突然轉身抱住了阿波羅,直視他的雙眸,“在你和他睡過的那張床上抱我。”

房間裏頭,春色醞釀,一片旖旎。

兩副交纏的肉體,在黑暗中劇烈地搖晃着。

“嗯……嗯……啊哈……啊……”

冰冷了多年的大床,終于又被熾熱的體溫所溫暖。

自從赫爾墨斯離開之後,阿波羅沒有再跟任何人上過這張床。

“啊……啊……赫爾墨斯啊……”

上面的人做得正爽,朦胧中喊出了習慣喊的名字。

下面的人一陣震怒,猛地揪起埋在自己身上的腦袋,“啪啪”地送了兩記耳光。

“靠!你幹什麽!!”

“操!給我睜大眼睛看看老子是誰!”

“我操死你這個臭小子!!”

自此,罵聲全滅。

房間裏頭繼續“嗯嗯啊啊”的淺吟深喘和床板“吱吱呀呀”的暧昧叫聲。

車禍

再次踏足這片土地,赫爾墨斯的心理還是很微妙的。

這裏已經沒有人認識他了,但內心還是不由自主地湧起一股衣錦還鄉的虛榮感。

身為奧林匹斯財團的公關經理兼董事長秘書,即使是低調的出行,他到訪的消息還是占據了各大報紙的頭版新聞,一下飛機就有當地官員親自迎接,鑽進加長型的林肯轎車,入住喜來登的星級總統套房。

看看鏡子裏頭這位西裝筆挺儀表堂堂的英俊小哥,怎麽看也不像當年那個在街頭坑蒙拐騙的小混混嘛。

赫爾墨斯自嘲地笑了笑,把領帶打好,恰好房間裏的電話響了。

“赫爾墨斯先生,市長先生為您舉辦的歡迎宴會就要開始了,車子在樓下等您。”

“知道了,我這就下去。”

瞧瞧,連市長都要親自接見他了,這種上輩子只會在電視上出現的大人物,今天居然要和自己面對面握手聊天……

呵呵,世事難料啊。

拉燈關門,赫爾墨斯氣派十足地走向電梯。

沒錯,這裏就是他亞洲之行的重要一站,也是他上輩子出生的地方——中國。

這次亞洲之旅,于公是為了考察建立太陽能轎車新的生産基地,于私是為了避開和阿波羅之間那段剪不斷理還亂的感情。

作為潛在的大投資商,赫爾墨斯所到之處都受到了熱情的款待,各地的官員竭盡全力地展示自己城市美好的一面,希望奧林匹斯能投入大筆大筆的金錢。

赫爾墨斯假裝聽不懂中文,只是一直保持微笑,通過翻譯說一些客套的話,這樣他能從其他人背着他的竊竊私語中,了解更多的信息。

按照中國人的傳統,大多數的生意都是在酒席中進行的。

幾杯下肚之後,人就親近了,話也就好說了。

赫爾墨斯很久沒吃過這麽地道的中國菜了,不知不覺地就多喝了幾杯。

晚宴就這樣在一片和諧的氣氛中進行着,賓主雙方都十分盡興。

回去的路上,赫爾墨斯按下了車窗,任由呼呼的風吹拂被酒精熏熱的臉。

放眼望去,這座城市還是那麽繁華,像是被無數霓虹燈裝扮起來的妖豔女郎。

當初自己就是被這虛浮的繁華所吸引,小小年紀懷揣着夢想從小鎮跑來城裏。

然而,想象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本來也想過腳踏實地過活,後來還是受不住誘惑,進了黑社會當了小喽啰。

他還記得前面那條路上有家全城最旺的夜總會,自己在那裏當過泊車仔,什麽豪華靓車都開過,就是沒有一輛是自己的。

如果不是因為穿越,現在可能還躲在某一條暗巷裏,過着地溝老鼠一樣的生活。

穿越了漫長的歲月去了古代,又以神的身份活到了現在,仿佛繞了一個大圈圈,又回到了原點。

前世和今生,到底哪一個是幻,哪一個是真?

太陽穴隐隐作痛,赫爾墨斯按上了車窗,對着前面的司機說了句:“開快點,我想回去休息了。”

“是。”

時間不早了,路上行人不多,司機一腳踩盡了油門。

然而沒跑多遠,就在一個紅綠燈口,又突然來了一個急剎車!

前面似乎有黑影閃過,車子還是躲避不及,硬生生地撞了過去!

“砰!”地一聲巨大碰撞,前面的物體被撞出了十幾米遠!

車胎摩擦地面發出“吱——”地一聲刺耳的銳響,強大的慣性把車裏的人狠狠地往前拉去,赫爾墨斯猝不及防,整個人撲到前面的椅背上!

一連向前滑行好幾米,車才完全停了下來。

車子裏的人驚魂未定,都在喘着粗氣。

約莫過了十幾秒,赫爾墨斯才回過神來,問前面的司機:“發生了什麽事?”

司機愣了一會兒,才顫巍巍地說:“我好像撞到人了……”

赫爾墨斯擡頭一看,擋風玻璃像蜘蛛網一樣碎裂開來,車子撞得不輕,那被撞的人就更嚴重了!

“快!下車看看!”

赫爾墨斯打開車門跳了下去,前面十來米處果然躺着一個人,已是一地鮮血!

赫爾墨斯趕緊跑過去,想要把他救起,然而還沒碰到他,卻愣在了那裏。

赫爾墨斯怔怔地望着地上的人,他像一條從水裏撈上來的魚,痛苦地抽搐着,血液不停地從嘴裏流出,弄髒了他的臉……

赫爾墨斯倒吸了一口寒氣,他認得這張臉。

是的,不論多髒,他也認得這張臉——這個倒在血泊中的人,正是張小墨!

赫爾墨斯感到背脊發涼,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眼睜睜地看着“另一個自己”慢慢地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辭萬裏地回到這裏,竟然就是為了撞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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