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關智是很久沒有真正動過手了,他以前的工作,基本上不是吃就是睡,再就是跑個幾百上千米抓個人鍛煉一下身體什麽的。昨天在賀君淵那裏算是“破了戒”,現在又要“梅開二度”,下手的輕重還是需要掂量一下的。
打賀君淵那叫自衛,再說偉大一點算是“為民除害”。但是打蘇禾,那就是“以下犯上”,說難聽點也能算“襲警”。怎麽看兩件事的後果都不是那麽容易承擔的。
拳頭緩緩握緊,又緩緩松開------
關智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眼神裏的“殺氣”也起伏了數次,全都看在蘇禾眼裏。
看了他一會兒,蘇禾輕聲一笑,松開手放開關智,向後退了一步拉開了兩人的距離。關智稍有疑惑地看着他。
“你倒是跟他挺像的------”蘇禾突然說了一句,關智不太明白什麽意思。
“明明想打我,卻又能在關鍵的時候忍住。看起來是很沖動類型,其實忍耐力卻意外的強。”
說完蘇禾又看了一眼關智,只是與說的話不同,眼神裏卻沒有多少佩服。透過關智去看另一個人的影子,其實是不明智的。
而關智也終于想到了他口中的“他”是誰了。每次提到那個人,蘇禾從頭到腳都透出一陣悲涼。雖然對他沒什麽好感,但除卻個人因素,關智還是挺同情蘇禾的,這人的遭遇是正宗的“陪了夫人又折兵”。
不過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意義了。
“你到底想怎麽樣?”關智問,“場面話就別說了,我們兩個什麽貨色你我都清楚,說話還是做事都不用那麽複雜。”
蘇禾看了他一眼,轉身走回自己位子上坐了下來。桌上放着一杯茶,還緩緩冒着熱氣,蘇禾坐在後面閉着眼,一張臉在薄薄的煙霧中透着一絲朦胧。
這氣氛讓關智覺得詭異又茫然,直到蘇禾睜開眼看着他說:“我本來不想把你跟聶風宇的關系拿出來講。但是你既然自己說了,那我也沒必要再掩飾什麽。我現在跟聶風宇是井水不犯河水,你跟他的關系對我來說也并不是什麽問題。但是你現在的身份已經不僅僅是聶風宇的手下那麽簡單了。”
話說到這裏,所有人已經心知肚明。關智看了看蘇禾,聳了一下肩。
“你明白就好。”
蘇禾冷笑一聲,“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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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司和下屬的戲已經演得差不多,再也沒有人願意繼續戴着假面具。關智讨厭,蘇禾也不喜歡,從這點上來說,兩人還是有共識的。可惜,也就這麽多了。
“那沒事的話我就走了。”說清楚了,那也暫時也沒他什麽事了。關智捏着報紙,準備找個地方好好研究一下。
“你跟我暫時是沒什麽事了。”蘇禾說:“不過,你跟賀君淵的事還沒完。”
關智眉一擰,“我跟他有什麽事?”
蘇禾揚起嘴角,笑得陰森森的。
“你不是跟他‘生死相許’了麽?”
這家夥是真孫子還是會裝孫子?關智心裏罵,這種時候了還拿這個尋開心!他要真跟賀君淵生死相許,那昨天晚上就應該直接一花瓶砸死賀君淵!
看着關智一臉的陰郁,蘇禾繼續說:“不管怎麽說,你昨天晚上編得那些故事騙取我的同情心------”說着笑了一聲,“戲演得倒挺像的。不過既然穿幫了,這事就不能這樣算了。”
一想到自己昨天晚上那“聲淚俱下”的表演,卻還是功虧一篑,關智就心酸。雙手一環胸,他一副不服氣的樣子。
“那你想怎麽樣?”
“禁閉一星期。”蘇禾公式化地說:“等這件事的風頭過了再安排你上任。你現在出現在學生們面前,簡直就是個笑話!除非你想在學校裏出名。”
“你------”關智伸出手指着蘇禾,一肚子罵人的話都憋在嘴裏呼之欲出,最後還是咽了回去。
現在跟蘇禾吵,體驗不出他寬大的胸懷。他在心裏這樣告訴自己。在他面前蘇禾是弱者,就是個被盯梢的,不用跟他多費口舌。
動作有點僵硬地收回手,關智點點頭。
“行!”禁閉就禁閉,他就當放假了。這叫“苦中作樂”,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精神!
“你現在是老大,你說得算。”我就當你是秋後的螞蚱,讓你再蹦跶幾天。
對于他的“服從”,蘇禾似乎還算滿意。在他來講,強扭的瓜也是甜的。
“還有,聽我一句勸,少跟賀君淵接觸。”算是最後的提醒,蘇禾語氣難得的誠懇。
關智撇他一眼,“這話你不應該對我說。”說完轉身剛要走,身後蘇禾突然又叫了他一聲。
不耐煩地回過頭,後者正雙眼含笑地打量着他。
“頭發染得不錯。不過衣服還是昨天晚上的好。”最後蘇禾下了結論。
關智只回了他一個字:“靠!”
出了校長室,迎面吹來一陣冷風,關智身體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本來就不好的心情現在更是有“雪上加霜”的感覺。
皺着眉,報紙夾在腋下,關智兩手插在衣服口袋裏,弓着背就往教職工宿舍走。
又是臨近上課的時間,校園裏到處都是行色匆忙的學生。看到關智,雖然後者頭發換了顏色,但那一身打扮還是有人認了出來。
這不是昨天那位有個性的兄弟麽?有人實在好奇,湊上來問:“喂!兄弟你到底哪個班的?還是新來的校工,幹什麽活的?”
關智別過頭冷冷看了一眼,“幹什麽的?問你們校長去!”
回到自己宿舍,關智往沒疊被子的床上一躺。被子裏還有點餘溫,就着這點熱乎氣關智脫了外套和鞋子就鑽進被子裏,趴在床上把報紙拿出來攤在枕頭上。剛才沒來得及看仔細,現在一看,他發現自己報紙上的照片還挺上相的。
不過現在不是得意這個的時候,盯着照片上的賀君淵,關智心裏湧上一陣莫名的情緒。
也不是害怕,但也并不是完全不害怕。
反正自從出來之後,自己心裏就沒舒服過。嘆了口氣,關智伸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戳着報紙上的賀君淵------啧!也不知道還活着沒有?
正戳着,突然枕頭低下響起一陣鈴聲。新買的手機鈴聲還不熟悉,關智被吓了一跳,手下一個用力,報紙上的賀君淵瞬間就被捅了個窟窿,整個頭都沒有了。
看着那個洞,又看了看自己的食指,關智張了張嘴。
這難道是不祥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