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在維護她?

只要再采摘一點兒就可以交差了。

楊惠惠如釋重負。

“楊惠惠。”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楊惠惠轉過頭,看到穿着和她相同青色襦裙的楊雪芝站在身後,四周開滿玫紅色的月季,芬芳燦爛。

美好的畫面,唯一破壞氛圍的是楊雪芝臉上憤怒的表情。

輕輕挑眉,楊惠惠道:“你怎麽在這兒?”

楊雪芝沒回答,質問道:“你放出世子爺看上我的謠言,是想害我吧?今天我差點就被你害了!”

楊惠惠一怔,“什麽?”

楊雪芝冷笑,“別裝了!剛才世子爺要是追究,我和楊青蓮都會吃不了兜着走,這都是你計劃好的,對嗎?楊惠惠,你好歹毒的心腸!”

楊惠惠皺眉,“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當初我說世子也可能看上我們當中的人,可從來沒說過那人是你或者青蓮,是你自個兒巴巴地站出來,現在反倒怪我?”

“世子爺讨厭你,所有人當中只有我最漂亮,你那樣傳話,不就是在指我嗎?你莫名其妙傳那種謠言,打的就是讓我出風頭,等世子爺再追究的主意!你就這麽打算的,楊惠惠,上次你無故毆打我,如今又陷害我,我跟你沒完!”

楊雪芝朝楊惠惠沖過來。

楊惠惠無語至極,邊後退邊道:“楊雪芝,你搞清楚狀況!當初若不是你一再辱罵我娘,把伯府衰敗的原因硬安在我頭上,我怎麽可能打你?”

“伯府衰敗就是你們娘兩的緣故!不要狡辯!”楊雪芝紅着眼睛,張牙舞爪地撲上來。

“楊雪芝,今次我沒想過害你,之所以傳世子爺的謠,還不是因為你激怒青元等人,害得我們被趕出房間!我想回房間睡覺才想出這個辦法,你卻拿着雞毛當令箭,非要自己逞風頭。”

眼看着太陽即将落山,楊惠惠不想和她浪費時間,快步跑到一邊繼續采摘月季。

楊雪芝冷笑一聲,沖到她身邊搶她的花籃。

“你幹什麽?”楊惠惠大吃一驚,拼命護住花籃。

“幹什麽?你說我想幹什麽?”楊雪芝瘋了一樣搶花籃。

兩人用力拉扯,花籃被扯翻,裏面的月季花瓣簌簌飄下,落得滿地都是,還有些飄進了月季叢裏,想撿都撿不起來。

楊惠惠望着滿地花瓣,渾身顫抖。

“你害我,我自然不能放過你。”楊雪芝拍拍手,冷笑道,“楊惠惠你記着,別老讓寶琴慫恿寶盈反抗我,你們那些小動作我看着就煩!也別想着和我平起平坐,我是伯府嫡女,天生比你們高貴,現在淪落只是暫時的。等我想辦法見到未婚夫,就可以不再做婢女了!”

楊惠惠紅着眼睛擡頭,忽然沖上去猛推楊雪芝,将她推進月季花叢裏。

荊棘叢生,月季叢裏到處是刺,楊雪芝倒在上面發出慘叫。

因為景峰的事,楊惠惠心煩意亂,楊雪芝這當口跳出來毀掉她的花籃,徹底激怒了她。楊惠惠用力壓在楊雪芝身上,兩只手啪啪啪地扇她耳光,打得楊雪芝嗷嗷叫。

最後一絲太陽沒入山巒,天邊只剩下絢爛的彩霞。

“惠惠姑娘,時間到了。”

身後傳來竹青的聲音,楊惠惠身子僵硬。

趁她放松警惕,楊雪芝掙紮着起身。楊惠惠意識到時間到了,又被人看到了她和楊雪芝互毆,估計下場凄涼。

啊,反正下場凄涼,不打夠本對不起自己!

楊惠惠憤怒地壓住楊雪芝,狠狠用自己的頭槌撞擊楊雪芝的額頭。

楊雪芝又被捶回花圃,捂住額頭慘叫。她從小嬌慣着長大,吃不得苦,楊惠惠鄉野長大的野丫頭,很小就開始外出騙吃騙喝挨打,對疼痛的忍耐力強許多,絲毫不顧自己已經發紅的額頭,揚起兩只手左右開弓,啪啪抽楊雪芝的耳光。

兩人身下的月季一片狼藉。

“惠惠姑娘!”竹青驚叫。

楊惠惠充耳不聞,趁着沒人分開她們之前,打個夠本。

楊惠惠和楊雪芝被抓到涼閣跪下,兩人頭發衣服散亂,沾滿玫紅花瓣和泥濘,狼狽不堪。

楊雪芝進入涼閣便一直在哭,嚎叫楊惠惠打她。

楊惠惠斜眼瞧着,一聲不吭。

她已經做好了受罰的準備。

世子爺不喜歡她,一開始就針對她,她又沒有完成任務,肯定會借此機會狠狠處罰。加上楊雪芝又在一邊流着淚說楊惠惠動手,添油加醋,楊惠惠肯定自己沒有翻身的可能。

所以楊惠惠都不屑于裝,也不屑于辯解,任由楊雪芝哭着潑她髒水。

“肅靜。”竹青沉着臉警告。

楊雪芝連忙收聲。

楊惠惠背脊挺得筆直,跪在冰涼涼的地板上,望着前方微微晃蕩的竹簾。

那道修長的輪廓似乎坐在書案後面看書,明明楊雪芝嚎得震天響,他卻像是沒聽到似的,依舊端坐在書案後,手上隐約拿着一本書。

楊惠惠看不清楚男人的面容,也看不清他看什麽書如此津津有味,只看到書案黑漆漆的呈長條狀,他坐在那兒,輪廓優美如同雕塑。

涼閣很安靜,只有風吹動竹簾的簌簌聲響。

“聽說,你們兩在花圃打架?”過了半晌,裏面傳來玉質般的聲音,漫不經心的。

楊雪芝抓住機會控訴,“世子爺,惠惠打我!她先動手打我,還把我壓在花圃裏毆打!我都快被她打死了嗚嗚……”

楊惠惠咬咬牙,深吸一口氣,昂着脖子道:“世子爺想罰就罰吧!”

竹簾後的人放下書本,詢問:“我的月季花瓣呢?”

楊惠惠知道自己逃不掉,懶得辯解,硬邦邦地說:“沒完成任務,世子爺你罰就是。”

“沒完成任務還如此理直氣壯?”竹簾後的輪廓似乎動了氣,陰恻恻道,“語氣如此強硬,誰教你的?”

楊惠惠意識到自己态度的确有點嚣張,頓了頓,扁扁嘴道:“世子爺,奴婢無話可說,你想罰就罰,至于怎麽罰,反正奴婢也不能拒絕,只能受着。”

旁邊站着的竹青驚訝地瞧着楊惠惠,又忍不住看向竹簾後方,似乎在探究世子爺的反應。

楊雪芝腫脹的臉上露出笑意,側頭狠狠地瞪着楊惠惠,用嘴型道:你死定了。

楊惠惠懶得理她。

如果今兒她能全須全尾地走出去,此後必然和楊雪芝勢不兩立,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雪芝,你為何出現在花圃?”裏面的聲音問。

楊雪芝趕緊說:“回世子爺,奴婢想去問惠惠一些問題,就過去了。惠惠傳您謠言,還陷害我,我不能忍!”

“所以,你去找她麻煩?”

楊雪芝一愣,辯解道:“世子爺,她傳您謠言,奴婢一心向着世子爺,替你訓斥訓斥她,哪曉得她不知悔改,還打我!”

說完,楊雪芝揭開手腕,哭着道:“世子爺您看,我身上全是傷口!”

楊惠惠緊緊抿唇,如今的發展和她預料的一樣,端看世子爺如何罰她了。上次不許吃菜,這次不許吃飯,或許再打上幾板子?總不能要了她的命去。

涼閣內靜悄悄的。

楊雪芝哭喊片刻,沒得到回應,不由自主地消了音。

竹簾裏面傳來一聲笑,那道清透的聲音道:“誰給你的權力替我訓斥她?”

楊雪芝一愣,支支吾吾,“世子爺,惠惠傳您謠言呀……”

“關你什麽事?”陰冷的聲音繼續道,“擅自前往花圃,擅自替我教訓下人?誰給你的膽子?”

他說得很慢,每質問一句,聲音便變得更冷,到最後冷得讓人顫抖。

楊雪芝吓了一大跳,終于覺察不對,連忙跪在地上磕頭,“世子爺,奴婢一片忠心,想替您分憂解難……”

“替我分憂解難?楊惠惠由我來處罰,本世子不需要人插手。”竹簾後的人冷笑,“你算什麽東西,也配碰她?”

楊惠惠愕然擡頭。

“竹青,拉她到奴人館,解衣打二十大板,讓衆人好好瞧着,免得學她擅自替本世子做主。”裏面的人吩咐。

“是。”竹青恭迎應答,拍拍手,不知從哪裏冒出兩個身高體壯的小厮,面容冷肅地上前拉住楊雪芝,将她往外拖。

“世子爺!世子爺!奴婢知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楊雪芝似乎沒料到有此發展,慌忙大聲求饒。

然而無人理會,楊雪芝哭叫着被拖出涼閣,求饒的聲音越來越遠。

她沒料到如此結果,楊惠惠也沒料到。她以為自己死定了,結果世子爺居然罰楊雪芝?還把她晾在一邊不聞不問?

而且,剛才世子爺的語氣,似乎……在維護她?

是錯覺嗎?

“在想什麽?”裏面的人懶懶問道。

楊惠惠疑惑地望着竹簾,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對自己說話。

“跪在地上的玩意兒,問你話。”裏面的人說。

跪在地上的玩意兒?

楊惠惠聽得青筋直跳,這世子爺,也夠陰陽怪氣的。虧她以為他在維護自己,那句“你算什麽東西,也配碰她”,根本不是維護她,只是因為太過獨斷專行,受不了別人越俎代庖,亂闖梅園替他決定吧。

“回世子爺,奴婢在想世子爺英明神武,維護奴婢,奴婢心裏感激。”楊惠惠壓着心裏的不爽,趕緊拍馬屁,“相信世子爺一定知道,奴婢本已完成任務,是楊雪芝沖過來掀翻籃子,奴婢無法交出花瓣,才一氣之下揍她,其實奴婢已經采集完一籃子花瓣。”

楊惠惠以為自己死定了,結果是楊雪芝被罰。她忽然覺得世子并非不可理喻,也并非全然針對她。

假如說出真相,說不定世子爺會放她一馬呢。

楊惠惠升起了美好的願望。

“呵。”竹簾後的人輕笑一聲,聲音譏諷,“沒完成任務,不必狡辯。”

楊惠惠:“……”

果然是她想多了,他不會放過她。

不過,世子的行為的确奇怪,有必要試探一番。

楊惠惠猶豫片刻,深吸一口氣,問道:“世子爺,奴婢可以問您一個問題嗎?”

“你可以問,但本世子可以不回答。”男人漫不經心地說。

不得不承認,男人的聲音如玉質般清透好聽,可說出來的內容和說話的語氣卻讓人怒火直冒,真的白瞎了他的好嗓音。

楊惠惠幹笑兩聲,忍住噴他的欲望,小心問道:“世子爺,您認識景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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