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帥哥,來玩嗎?

男人修長的手指輕而易舉地夾住了一張票,楊風語捂着腦門,紅着臉一把将票奪了回去,含含糊糊地嘟囔:“你他……你誰啊?楊威的新秘書?”

對方默不作聲地盯着楊風語看了一會兒,瞳孔黑得就像是兩塊黑曜石,然後突然擡起手,伸向他被撞紅的額頭。

“你要幹啥!”楊風語下意識一躲。

對方依舊面無表情,也并沒有回應,收回手,視線越過楊風語落在某處。

本能的第六感告訴楊風語有危險,感受到熾熱的目光,楊風語僵着脖子緩緩回過頭,還沒看清,就聽見電梯方向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

“楊風語!你還有臉回來?!”

這聲音……

楊風語也顧不上那頂帽子,拔腿就跑,遠遠聽見楊威的喊聲:“小兔崽子,你給我回來!!!”

那哪能回來,一點也不黑怕。

确認楊威并沒有來追他,楊風語這才松了口氣,摸了摸還有點疼的腦門,準備趁其不備直接殺回家。

透過地鐵玻璃反光,楊風語才發現自己整個前額都紅通通的,聯想到男人那個動作,楊風語愣了愣——不會是覺得不好意思想給他揉吧?

靜下心一想,那人的眉眼好像有點眼熟,看他的眼神和表情也怪怪的。

淦,好尼瑪怪哦。

楊風語不願再想,點開微博,發現他二十分鐘前發的自拍下面已經有了四百多條回複。

[TAX-Yes:新發型[圖片]]

-???不要啊快把我的小可愛髒辮還給我!

-居然是寸頭……是寸頭……寸頭……

-椰崽,你變了,你之前都只有重大事件才變發型的

楊風語忍笑回複:[我沒變啊,真有重大事件。]

對于目前階段的楊風語而言,重大事件無非兩件事——發專輯開巡演。

專輯上個月剛發,生産隊的驢也不能這麽勤奮。

-!!??椰絲,你要巡演了???

-卧槽?真的假的啊?我現在開始聽歌還來得及嗎?

-笑死,根本沒人聽過椰絲的歌嗎?習慣了風格之後真挺好聽的。

-不是我不願意聽,是真的不太喜歡硬核

-硬核也就算了,問題是咱們椰崽不适合硬核啊,椰椰聲音那麽好聽,唱旋律的話早就火了!

楊風語看着這些回複,心裏五味雜陳的。

[巡演在路上了,沒聽過歌的拜拜,拉黑了。]

又刷出來一堆無意義的哀嚎,楊風語嗤笑一聲,剛想鎖屏,卻瞄到一條微博頭像純黑,ID是個正方形框框的人的評論:

-去哪,唱什麽?

簡簡單單幾個字,兩個标點符號,差點讓楊風語喜極而泣,他媽的,終于有人關心巡演本身了!

楊風語打字回複:[出的歌應該都會唱]

回複完,楊風語又順手點進那人的微博主頁,發現對方置頂的是一張照片,是一個穿黑T的男人手裏拿着一把貝斯,頭被截掉了,只有大半個身子,手臂上的肌肉線條不誇張但很好看,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他手臂上的文身。

紋的是什麽看不太清,但花花綠綠的還挺好看。

楊風語又翻了幾條,發現這人微博內容大都是歌詞截圖,或者歌曲分享,裏面還真有他的歌。

那幾首歌的評論才一百出頭,能被聽到,說明這位可能真是他音樂粉。

楊風語瞬間有些心情複雜,退出去看回複,那人也沒再回他。

身為粉絲數剛剛過萬的糊糊rapper,楊風語也不在乎粉圈的規矩,想了想,又在下面回複道:[來玩嗎,帥哥?]

-???大爺,來玩嗎?

-椰崽,你不對勁

-這還不嗑,我嗑拉了呀

-真年頭這麽不挑的嗎?這都能拉?

這些玩梗的評論楊風語向來不想理會,說者無意聽者更是無心。

評論話題逐漸跑偏,楊風語收回手機,沒看見框框又回了一句:[來]。

楊風語所在的廠牌叫TAX。

意思很簡單,除了他和還在上學的田榆陽以外,剩下的都是需要交稅的打工人。

楊風語在加入TAX之前就和他爸鬧掰了,實在沒好意思給其他人說自己的情況,只說了個小康家庭,一直和田榆陽合租。

所以其他人并不清楚,楊風語口中的“小康”家庭,其實是在上海別墅區買房的這種程度的小康。

楊風語今天穿得松松垮垮,還剃了個小流氓樣的寸頭,在門口就因為過于街頭而被門衛攔了下來。

好不容易證實身份走到家門口,車庫裏居然停着一輛沒見過的大奔。

——不就快半年沒回家,他爸怎麽都淪落到開大奔了?

确認他爸的商務車不在家後,楊風語就扒着大門往裏看,壓低聲音對小別墅喊道:“芳——姨!!你在家嗎?救命啊……天這麽熱我不想翻牆!”

陳芳剛泡好茶端出來,穩穩地放在楊威和客人面前,就聽見外面傳來一聲熟悉的、拖長的喊聲。

剛準備應,楊威就示意她別出去,板着臉走到窗邊,居高臨下地看了看門口站着的“小兔崽子”。

小兔崽子,跑的可真夠快的。

楊威清了清嗓子,面色如常地回過頭看向沙發上的西裝青年:“小秦,又讓你見笑了。”

秦方叢搖搖頭,視線透過細框眼鏡,若有所思地落在桌上那張VIP票上。

注意到秦方叢的視線,楊威有些尴尬地輕咳一聲,拿起那張票,沉聲道:“這小子還和小時候一樣,成天沒個正行。”

“沒事,”秦方叢扶了扶眼鏡,“楊叔不用和我客氣,有話直說就好。”

“唉,你看我們家小風也老大不小了,也沒個正經,叔叔的确有事情想拜托你……”楊威說着又看了眼陳芳,“芳姐,你先下去看看他吧。”

楊風語等了快有二十分鐘,周圍也沒個遮擋物,就當他覺得自己快要被曬化了的時候,大鐵門才被打開。

楊風語立刻從大門上跳下來,“芳姨你在家啊!!我還以為你出去買菜了呢!”

陳芳愣愣地盯着楊風語的寸頭看,半晌才道:“苗苗啊,你這頭發……倒是比之前的小辮子強點。”

“哎呀芳姨,我都二十了!別喊我小名了,丢人……我爸不在家吧?”

楊風語不打算進去,就站在門口探頭探腦,不等陳芳回答就熱得難受,把從西裝男手裏搶回來的那張VIP往陳芳手裏一塞,“芳姨,我拜托您個小事,把這個交給我爸,就說是父親節禮物!”

說完楊風語潇灑地一個轉身,臨走前又掃了眼那輛大奔,沒多想,徑直離開了。

陳芳盯着楊風語的小寸頭一點點消失在道路盡頭,關上門,低頭看了眼手中的票。

上面有印得花裏胡哨的幾個字母“TAX”,剩下的名詞她不太明白。

正想着,樓梯口突然傳來腳步聲,陳芳循聲看去,是楊威帶回來的那個年輕人下樓了,看見她後微微點頭,整個人文質彬彬,卻又像蒙着層隔閡一樣拒人千裏。

“秦先生,要走了嗎?”

秦方叢神情怔松一瞬,但很快恢複正常,“芳姨,您也不記得我了?”

陳芳也是一愣,不過秦方叢并沒有多解釋,目光始終落在她手中的票上面,“芳姨,這張票能給我看看嗎?”

“噢,這個是剛剛苗……小風給的,說讓我給楊先生。”

“楊叔已經有一張了。”

或許是因為小夥子長得帥,陳芳都不知道怎麽,那張票鬼使神差地就到了對方手上,回過神時他已經帶着票,開着那輛大奔離開了,陳芳這才如夢初醒地上了樓。

“說什麽了?”

陳芳搖搖頭,指了指桌上的票,“苗苗沒說什麽,就給了我一張票,和這個一模一樣,說是給先生的父親節禮物。”

楊威一聽,臉色更差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砸:“扔了吧,我看他是想氣死我!”

“人家秦存的兒子,也沒比楊風語大多少啊?都留學回來進高校了,楊風語在幹什麽?辍學了!芳姐你說說,我這當爹的能不着急嗎?”

“楊先生,您消消氣……”

“同樣是做音樂,你看看人家小秦?你再看看這整整一年,他楊風語做出什麽名堂來了?倒是沒少瞎混時間,還有臉開巡演,大街上一百個人有一個認識你楊風語的都夠嗆!”

“小秦……也是做音樂的?”

“說起小秦我就更生氣,你說說這次,老秦給了我多大的面子,才讓小秦幫忙照顧着點他。”

“楊先生您別着急,小風……年紀還小。那您打算去看他的演出嗎?”

“都二十了還小!人家小秦今年也才二十五,我都沒臉見人!!”楊威這才想起手中的票,團成一坨随手扔了,“誰愛去誰去,二百塊的票都賣不完,丢人現眼。”

陳芳默默在心裏嘆了口氣,彎腰撿起那張票。

楊威:“下周日小秦的接風宴,楊風語說什麽也得給我來。”

陳芳這才從一堆花裏胡哨的字跡中看清,演出日期是下周五晚上八點。

還好沒撞上,否則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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