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孩兒
楊風語的頭昏昏沉沉的,但基本的戒備還在,被揉了下腦門後反應了兩秒,才愣愣地躲過去,心想:
那天在楊威辦公室門口,他果然是想給我揉腦袋。
不過以楊風語現在的狀态,并沒有功夫去思考個中緣由,甚至沒有擡頭看秦方叢,只是垂着頭碎碎念:“你到底想幹什麽啊……”
“那個,這位粉絲朋友。現在是我們私人行程,可以麻煩你不要過多打擾嗎?”
秦方叢就和沒聽到一樣,目不轉睛地盯着楊風語看。
程穩好歹算個主理人,見情況不太對,正準備起身,就見秦方叢直接蹲了下來。
“楊風語。”
秦方叢低低地叫他,聲音沙啞,又帶着磁性。
“嗯?”楊風語聽見有人喊他的名字,下意識發出一個鼻音,原本半眯着的眼睛強撐開一條縫,居高臨下地對上了一雙黑漆漆的瞳孔。
楊風語伸出手,虛空擋住那雙眼睛的視線,“幹嘛?”
“楊風語。”秦方叢又喊了一聲。
“幹嘛!!”
“我是誰?”
楊風語有些生氣,“我……他媽的也想知道!”
你到底是誰啊?
後方衆人面面相觑。
林飛:“小椰子什麽時候公開原名了嗎?”
“沒有,”程穩表情微妙,“他,從來沒有,在微博說過自己的原名。”
“靠……”林飛狐疑地看向男人,“還真是狂熱男粉啊?”
“不一定。”程穩聽楊風語抱怨過他爸胳膊肘往外拐和接風宴的事情,清了清嗓子,壓着睡得跟死豬一樣的田榆陽問道:“帥哥,你認識椰子?”
“嗯。”秦方叢冷淡地應了一聲,一把勾住楊風語的腿彎,準備把人背起來。
程穩一急,大半個身子都壓在了田榆陽身上,“等等,你不能就這麽帶他走!”
萬一真是狂熱男粉,萬一真的被睡了,事情可就複雜了。
秦方叢動作一頓,收回手,轉而輕輕拍了拍楊風語的臉頰。
楊風語因為這個動作清醒了些,睜開眼眨了眨,眼看着又要阖上,就被秦方叢捏住了臉頰。
“楊風語,記得我麽?”
楊風語勉強睜開一只眼,看着秦方叢,似乎在消化他說的話,幾秒後才點點頭,又搖搖頭。
記得,可不是那個撞了他兩次的人嗎?
腦門疼。
可楊風語又覺得,這人好像在哪見過。
“不要……捏我的臉!”
“他喝多了,”秦方叢收回手,一把将楊風語背起,“我帶他回去。”
楊風語平時總炸毛,一喝多反而乖起來了。居然任由秦方叢背着,呢喃兩句後頭一歪,直接睡了過去,湊近一聽,還是在說什麽“不睡粉”雲雲。
“啧。”程穩幹脆直接跨過田榆陽,走下卡座攔住男人的去路,表情嚴肅:“這位兄弟,哥幾個都是椰子的哥哥,要帶我們弟弟走,得先經過我們做哥哥們的同意吧?你到底是誰?粉絲還是什麽,麻煩你說清楚,否則我們今天是不會讓你走的。”
“哥哥?”秦方叢表情微變,“我才是他的哥哥。”
衆人:“……”
林飛:“你扯淡吧,椰子都沒管我們叫過哥,你哪冒出來的哥哥?”
秦方叢微微皺眉,林飛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雖然衆人一直把楊風語當成弟弟,但和田榆陽一口一個哥相比,天不怕地不怕的楊風語,還真的一次都沒叫過他們哥。
程穩:“好了,這不是重點。你今天來了巡演,也知道我們椰子是個小公衆人物。如果你是他的家裏人,請拿出證據,如果你是粉絲,我今天不可能讓你帶他走。”
“我不是粉絲,”秦方叢面不改色,“我和楊風語的關系,沒必要向你們交代,不放心就報警,我留了電話。”
“你……”
“我會送他回他海城,不必擔心。”秦方叢補充道,接着就帶楊風語離開。
田榆陽被程穩壓醒了,這才迷迷瞪瞪地醒過來,發現旁邊早沒了人,“哥哥們,椰子呢?”
哥哥們的臉色都帶着幾分詭異,不約而同地盯着門口。
“陽啊,你和椰子合租這麽久,有聽說他有哥哥嗎?”
“啥啊?”田榆陽睡了一覺,酒醒了大半,打了個哈欠盯着秦方叢的背影說道:“好像是有個什麽……小秦哥哥。”
說着說着田榆陽就意識到了不對勁,想起楊風語發的消息。
“卧槽?還真的來抓他了?”
秦方叢滴酒不沾,叼了個煙也沒點燃,把楊風語放在副駕駛上,拴好安全帶,這才走回駕駛座。
酒吧老板見他要走,連忙追出來:“叢哥,你現在定居國內嗎?”
秦方叢瞟了眼已經睡着的楊風語,淡淡的應了一聲。
“那以後常來坐坐啊,給我說一聲就行,給你留位置。”
“不用,”秦方叢戴上鴨舌帽,“我在海城。”
“咦?正好,岑老板上周也去海城了。”
“我知道。”
酒吧老板沒再多說,秦方叢就叼着沒點燃的細煙發動大奔。
楊風語睡得很沉,開上高速了還沒有醒過來,只是從側躺翻了個面,變成了面對秦方叢的姿勢,眉頭微皺,嘴裏念叨着什麽。
秦方叢仔細去聽,這次不是不睡粉。
而是聲音很小的抱怨:“為什麽都……不聽我的歌。”
“我長得……真的有那麽帥嗎?”
秦方叢:?
“帥到讓、讓那麽多的人,都不相信我可以不靠臉吃飯!”
秦方叢冷峻的臉上松動一瞬,透出點隐隐笑意。
“我、我其實很開心。”
楊風語的眼睛睜開一個小縫,看見了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又控制不住地閉上了,“站在舞臺上,哪怕很小,哪怕臺下只有一個人,我也很開心。”
秦方叢眼眸一暗,“楊風語。”
“嗯?”
楊風語歪歪頭,眼睛卻還是眯着的,像是努力想睜開卻失敗了的樣子。
喝多了的人說話會有些含糊不清,但一個“嗯”是從鼻腔裏發出來的,比平時多了幾分軟綿綿的音調。
秦方叢失笑。
“臺下會沒有人,但不會一直沒有。”
也不知道楊風語聽懂沒有,半天沒了聲響。
秦方叢偏頭一看,一顆圓腦袋耷拉着,手裏抱着安全帶,又睡着了。
秦方叢輕笑:“小孩兒。”
楊風語昏昏沉沉地醒來的時候,正好下高速口。
他花了幾秒時間反應自己身在何方,視線從抱在懷裏的安全帶,緩緩移到左邊的駕駛座,最後落在男人眉骨鼻梁高挺的側臉上。
“卧槽!!!”
楊風語酒吓醒了大半,一個勁的往後退,雙手捂着身子,一臉驚恐地看着秦方叢,“你他媽帶我去哪!!我都說了我……”
“不睡你。”秦方叢微微皺眉,打斷了他的話,“送你回去。”
“你到底想幹什麽!”楊風語的後背恨不得貼在玻璃上,想要把距離拉遠。
秦方叢捏了捏鼻梁。
“你、你不會酒駕吧!”楊風語瞪圓了眼,這人明明在吧臺邊上坐了那麽久!
“沒有。”
楊風語是真的喝多了,腦袋也不怎麽轉的過彎,說話更是沒什麽邏輯,見秦方叢過了收費站就停在路邊,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
餘光注意到秦方叢看過來,楊風語的目光登時變得兇狠起來:“幹嘛!”
“地址。”
楊風語一愣,還真要送他回去啊?
“你……不是私生吧?”
秦方叢不鹹不淡地瞥了他一眼。
“也是,你長得就不太像。難道是狗仔?代拍?黃牛?我都這麽火了嗎?”
秦方叢被他氣笑了:“我長得像黃牛?”
楊風語狐疑地打量他,然後搖了搖頭。
“嘶……”不搖頭還好,這一動就感覺頭暈的厲害,就像是灌了一頭的水在腦子裏晃。
楊風語哪喝多過,一頭暈就想閉着眼睛睡覺,結果剛阖上眼皮,就感覺到臉頰被拍了拍。
“地址。”
楊風語自暴自棄,報出一串地址。
毀滅吧!
秦方叢跟着那個地址開過去,越開越覺得怪。
最開始還是大路,後來只剩下只能步行進去的小巷子。
海城是個極為發達的城市,這種小巷就藏在高樓大廈裏,唯一的優點就是租金很便宜。
看上去生活條件不太好的地方,總會生出很多夢想。
秦方叢背着楊風語,挨個門牌號找過去,最後在一幢二層樓小洋房門口停下。
“楊風語。”
“嗯?”
一喊名字就醒,也不知道為什麽。
“這裏?”
“嗯……”
“一樓二樓,鑰匙呢?”
楊風語伸出一只無力的手,指了指門口的一個工藝燈,比了一個“一”。
秦方叢居然真的懂了,從工藝路燈的鐵罩間摸出一把鑰匙,打開大門走了進去。
應該是分樓租出去的那種小別墅,樓道光線很暗,秦方叢走到門邊,才發現是個指紋鎖。
秦方叢反手将楊風語緊緊箍在身上,空出一只手握住他的,打開指紋鎖貼了上去。
一手五根指頭,沒一個成功的。
楊風語掙紮着從他背後跳下來,伸出另一只手按上去,門滴滴兩聲,開了。
楊風語稍微清醒了一點,準備直接把秦方叢關在外面。
于是他推開門一個箭步進去,卻因為對四肢把控沒平時那麽好,一個不留神,就被門框絆了一下,直直向內栽去。
不僅如此,楊風語還下意識伸出手,一把拽住了秦方叢的胳膊。
後者顯然沒有準備,被拉的身形一晃,也跟着栽下來。
完蛋。
這下徹底完蛋。
要是和狗血偶像劇一樣,直接親到一起。
他,楊風語,現在,馬上,就從窗戶上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