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反正臉是紅了
楊風語抱着手機等,不出兩分鐘就收到了一條長語音,果斷轉成文字:
[小兔崽子,人家的接風宴你都不願意來,還管他叫什麽名字?我真應該早點讓小秦來管教管教你,你看看自己怎麽天天就沒個正形?]
草,問個名字都能把他教訓一頓。
[耶耶耶:他誰啊?他憑什麽管我啊?我憑什麽聽他的啊?]
“怎麽樣?”田榆陽見他表情不佳,試探着問道,“是一個人嗎?”
又是一條長語音,楊風語嘆了口氣點開,楊威愠怒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來:“憑他是我派來管你的!憑你是我兒子!楊風語,你最好老老實實給我聽話,好好跟着人家小秦學學,人家年紀輕輕的,一邊上班一邊替老秦管公司,你呢?一天到晚的一件好事不幹。”
“草,”楊風語點開語音罵回去,“你的公司你自己管不好嗎?年紀輕輕的就想退休了?你兒子我年紀還小,一天到晚勸我別他媽追夢了,你年輕的時候沒有夢想嗎!!”
一旁的田榆陽目瞪口呆,見楊風語一頓輸出後,反手就是一個屏蔽,抓着手機往屋內走。
“椰子你沒事……”
回應他的是砰的一聲關門聲。
屋內沒光,看不見楊風語的表情。
下一秒,傳來砰的一聲,像是有什麽撞上家具的聲音,田榆陽忙喊道:“椰子,你悠着點撒氣啊,家具都是房東的!!”
楊風語氣笑了,黑暗中的眼眶泛紅。
他進來的時候憑着印象踹了一腳門邊的小櫃子,結果誤判了櫃子的高度,櫃子發出巨響,他的小腿骨随即就傳來一陣劇痛。
不看也知道,肯定磕腫了。
但楊風語不想去管,仰倒在床上,用手臂捂住了自己酸澀的眼睛。
許久,安靜的房間裏才穿出一句輕聲呢喃:
“他的兒子,他自己不管,要別人來管。”
“憑什麽啊。”
話音剛落,楊風語的手機屏突然亮起,照亮了不大的房間。
摸過來一看,是秦方叢給他發消息了,楊風語吸吸鼻子,心情突然緩和了一點。
[。:調課了,明天上午來。]
原本秦方叢的第二次課在周五,約好周五上午教楊風語,楊風語剛想回複,又發來了一條消息:
[。:我去接你,老地方。]
楊風語按下語音鍵,有些生澀地吸了下鼻子,剛想說不用麻煩他來接,就又收到一條消息。
[。:幾點起?]
楊風語話音一轉,順着秦方叢最後的話就說道:“□□點。”
發出去之後又覺得不太好,剛準備發一句他自己去也可以,屏幕上又跳出一條消息。
[。:嗯。]
[。:早睡,晚安。]
楊風語眨眨眼,擦了下有點濕潤的眼角。
剛剛還沒什麽感覺的小腿,突然傳來一股疼痛感。
果然啊,楊風語心想,哭的小孩就不能哄。
第二天八點半,田榆陽以生死時速踏出家門,一轉頭就看到了杵在門邊的秦方叢,吓得差點一屁股坐回去,結結巴巴地喊道:“我丢……秦、秦老師好。”
秦方叢也是剛來,看見田榆陽也面不改色,“楊風語起了嗎?”
“起、起了,”田榆陽扭過頭,朝門內嚎了一嗓子,又不小心看到牆上的表,“秦老師我要走了再不走真的要遲到了!”
說着一溜煙地跑了。
秦方叢站在原地沒動,甚至都沒回頭看田榆陽一眼。
不一會兒,門口就探出一個頭,沒睜開的眼睛有點腫,嘴裏還含着牙刷,含含糊糊地對秦方叢說道:“早上好啊。”
秦方叢有些無奈地走過去,“眼睛睜開再說話。”
楊風語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勉強睜開一個縫,看清秦方叢今天的穿着後,眼睛瞬間瞪圓,腦殼也清醒不少。
他今天沒穿西裝,甚至沒把劉海梳上去,細碎的劉海垂在額前,看上去沒那麽疏離。穿着件不那麽修身的連帽黑色衛衣,下面也是休閑褲和運動鞋。
修長分明的食指上勾着一個熱氣騰騰的塑料袋,袖口被他向上撸起,露出一小截像是紋身一樣的線條。
草,長得像小說裏隔壁鄰居家的帥哥哥一樣。
楊風語想說話,卻猛地吞進一小口牙膏沫,這才反應過來他還含着牙刷,于是示意秦方叢進來,自己則一瘸一拐地走進衛生間,“你先zhuo……”
昨天磕的沒及時處理,今天早上一起來,楊風語差點直接跪了。
楊風語擡起腫的那只腿,剛準備蹦跶出去,轉身迎頭碰上秦方叢,後者正低頭盯着他的小腿:“腿怎麽了?”
“昨天停電,不小心……磕了一下。”楊風語自認為朝櫃子撒氣這件事有點幼稚,沒好意思說實話。
“不打算搬家?”秦方叢扶住楊風語的手肘,半扶半摟地把他帶到餐桌旁。
這房子實在是……
“還沒找好合适的,”楊風語嘆了口氣,“我經常作息不規律,還吵,不好找室友。”
秦方叢想起自家loft的房間,又覺得有些唐突,只道:“找不到的話,來找我。”
“噢。”楊風語沒多問,目光被桌上熱氣騰騰的包子吸引,“又是小狗包?”
“嗯。”
“你……”楊風語本來想問他怎麽知道,轉念一想,他根本不可能知道的,應該只是巧合。
“謝謝你。”
“有藥嗎?”秦方叢問道,見楊風語搖頭,輕嘆了口氣,低頭發消息。
“謝謝你。”楊風語重複一次。
秦方叢按下發送擡起頭,發現楊風語眼眶紅了一圈,有些詫異地道:“你……”
“你是第一個……”第一個真正意義上支持他做音樂的人。
楊風語的話卡在嗓子裏出不來,搖搖頭,看向秦方叢,眼神真摯:“謝謝你願意教我做伴奏和編曲。很多人和我說過不該做,不該堅持,可是我還是做了,哪怕沒有人支持我。你是第一個。”
秦方叢眼神微變。
“謝謝你讓我覺得……我做的事沒那麽不對。”
楊風語的感性來得快去得也快,等他一瘸一拐地跟着秦方叢下車時,已經開始為剛剛的剖白不好意思起來了。
“那個,我剛剛說那些話是不是有點奇怪?”楊風語試探着問道,“昨天和我爸吵了一架,一個老古板,天天就覺得我不務正業,突然就emo了。”
秦方叢微微皺眉,拎起李鑫放在門邊的醫藥箱,帶着楊風語去了工作室。
“他們大人都覺得我做的不對,可是追夢這件事有錯嗎?我覺得沒有。”
“一天到晚就知道說我沒正形,怎麽就不知道自己思想古板呢,都什麽年代了還想着讓我繼承家業,以後是不是還要給我搞個商業聯姻……嘶……”
秦方叢剛擰開紅花油的蓋子,味道讓他有一絲嫌棄,聽見楊風語這話後眉頭一挑,用食指和中指沾了點,輕輕貼上去,“疼麽?”
秦方叢壓根沒用力氣,只是貼着小腿骨滑了一下,不僅不疼,甚至有點癢,他的指尖有點涼,皮膚相貼的觸感讓楊風語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立刻把剛剛的抱怨抛在腦後,“不疼不疼……我自己來吧!!”
“別太用力,輕揉就行。擦完藥洗個手,把昨天沒編完的編了。”秦方叢起身欲走。
“那你呢?”楊風語趕忙問道,一下沒控制好力氣,把自己按疼了,倒抽一口涼氣。
秦方叢無奈地轉身蹲下,一只手握住楊風語的腳踝,從他的指尖沾了點紅花油,不輕不重地覆上去捏了兩下,“這個力度就可以,記住了嗎?”
楊風語連忙點頭,耳廓都紅了。
記沒記住不知道,反正臉是紅了。
“我去打個電話,馬上回來。”秦方叢拍了下楊風語的腦門,剛拉開門,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清脆的“哥!”。
秦方叢怔愣一瞬,回過頭,對上一雙幹淨純粹,笑意盈盈的眼睛。
“今天晚上我請你吃飯吧!”
秦方叢嘴角上揚起一個弧度,“好。”
他眼神柔和不少,徑直走到另一側,關上門後撥通電話。
“你好,我找楊總。”
下午的課楊風語老老實實坐到了第一排,可今天的秦方叢卻有些古怪,居然中途按照課表下課,給他們留時間休息。
楊風語見他拿着手機出去,屏幕亮起一瞬,是通話的界面,有些詫異。
等教室人都走的差不多,楊風語才跟在秦方叢後面出去,上了車,沒忍住問道:“我們去哪裏吃啊?”
秦方叢報了個地名,楊風語頓時皺了眉。
“你還記得我和你說過一個人嗎?”楊風語說道,“他回來之後,我爸就預訂了這裏的接風宴。”
秦方叢面色如常:“嗯。”
楊風語本以為他不在意,車停下後,秦方叢大步走到門口,對迎上來的服務生道:“楊先生的預定。”
楊風語心中警鈴大作。
環視周圍,果然看到了一輛熟悉的豪車。
楊風語回過頭,看向那輛大奔,腦中飛快閃過什麽畫面,總算想起來為什麽會覺得眼熟了。
他,好像在他家門口見過這輛車。
楊風語站在門口不肯進去,就好像有東西卡在他的嗓子,說出一個字都很艱難。
秦方叢疑惑地回過頭,楊風語這才壓下心中的詫異,心懷最後一絲僥幸,跟着服務員和秦方叢走進去。
越靠近包廂,他的心情越沉重。
直到門被打開,露出裏面正在喝茶的中年男人。
楊威。
“秦方叢,”楊風語渾身的血液都涼了,朝秦方叢嗤笑一聲,“你他媽玩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