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除非是我老婆
楊風語氣勢洶洶地下車,沒走兩步又突然想起什麽,拿出手機,把餘額裏為數不多的所有錢都轉給了秦方叢。
外面還下着毛毛細雨,楊風語卻沒什麽感覺,慢慢走進巷子裏。
秦方叢降下車窗,神色複雜。
他還記得這裏治安不好,別說物業,就連巡警也很少。雖說是大中午,秦方叢還是熄了火,隔着十幾米遠遠跟在他後面。
秦方叢取下眼鏡,熟練地抽出一根煙,夾在指間點燃,微微眯起的眼神裏充滿了危險的信號。
如果此時楊風語回過頭,看見這樣的他,就會明白,秦方叢絕不是什麽優秀嚴謹,一絲不茍的大學教授。
可惜楊風語并沒有回頭,只是走得極慢。
秦方叢叼着煙,随手撸了兩把袖子,周身的氣場冷冽又帶着幾分張狂。身上的衛衣再向上挽一厘米,就能露出他手臂上的紋身。
楊風語對此渾然不覺,只是低着頭走到小巷盡頭,視野中驀地闖入幾雙髒兮兮的運動鞋。
又來了。
楊風語擡起頭,果然對上幾張不帶善意的臉。
興許是酒精的作用還沒過去,楊風語一個字也不想說,側着身就要從旁邊過去,結果被堵了個嚴嚴實實。
“哎——你不是厲害得很嗎?今天怎麽慫了啊?”那人伸出兩根手指戳在楊風語肩膀上,氣勢洶洶地想把人推開,“喲,還挂彩了?又去伸張正義了?”
楊風語冷冷地掃了那人兩眼,“不想挨打就給老子滾蛋。”
“你以為還和上次一樣嗎?”那人面露不屑,“今天哥幾個就是要來教訓教訓你,別他大爺的瞎出風頭,不該管的閑事就別他媽管。”
那四人把拳頭摁的咔咔作響,面色不善的朝楊風語靠近。最中間的人眉毛上剃了兩刀,是這片有名的小混混頭子。
楊風語真的很沒心情在這時候打架,可看見那幾人欠扁的樣子,怎麽着都比家裏那個破床頭櫃還不順眼。
于是楊風語輕笑一聲,将手中的醫藥盒放到牆邊,松了松手腕,迎向那幾人,“還沒明白嗎?兄弟,我只是看不慣仗勢欺人的傻逼而已。”
“AKA耶斯,我也是混過地下的人,這個名字可是第一次聽,”那人突然道,“你不比我們,你可是個公衆人物,就不怕一天到晚惹事,有一天被爆出來?”
楊風語冷哼一聲:“惹事的是你們,不是我。”
“別以為自己有多清高,心裏有點逼數吧,你仗着這張臉才有的那麽多粉絲,誰比誰底子幹淨啊?噢,我忘了,靠臉吃飯的人哪有什麽作品啊,”
這句話直接踩上楊風語的高壓線,一點就燃,楊風語卯足力氣一拳朝那餘武砸過去,可拳頭卻砸了個空。
楊風語被人揪住衣領,往後一帶,還沒來得及回頭,一股煙草混雜着清冽香氣撲鼻而來,直直摔進一個溫熱的懷抱中。
拳頭還沒收回去,楊風語詫異地回過頭,只來得及看見秦方叢高挺的鼻梁,和微微眯起、淩厲的眼睛。
整整大了一圈的拳頭又快又狠地甩出去,帶出一陣疾風,直接砸到餘武臉上。
“卧槽,你他媽誰啊?”
秦方叢松開楊風語的後頸,面不改色:“你大爺。”
“操!”餘武啐了一口,示意那幾人上,“兩個人還打不過嗎?給我往死裏打!”
剩下幾人這才反應過來,兇神惡煞地朝兩人湊近。
楊風語皺着眉甩了甩手臂,捏緊拳頭,剛想動手,拳頭就被秦方叢按住,引燃線燒到屁股突然被人踩滅,楊風語頓時不樂意:“我草,就準你打人是不是?”
秦方叢舉起亮屏的手機晃了晃,上面赫然110三個大數字,對那幾人道:“西城區淮林街道113號,麻煩了。”
“你他媽的……”餘武萬萬沒想到他會惡人先告狀,見事态不妙,捂着嘴角就想開溜,剛走出兩步,就被秦方叢一把拽住。
楊風語一手一個,勉強扯住旁邊兩人,餘光瞥見秦方叢輕而易舉地反鉗住餘武的雙手,冷着臉掃了一眼,剩下兩個人頓時不敢動。
“操,”有人小聲罵道,“又他媽是個多管閑事的。”
民警很快趕過來,一看見這幾個熟悉的面孔,語氣頓時變了:“怎麽又是你們?上次蹲十五天局子還不夠是不是?又想着惹事?”
說完正想問楊風語和秦方叢有沒有受傷,一轉頭卻發現兩人都跟沒事人一樣,尤其是高個子的那個,發型都不帶亂的。
反而是惹事的餘武嘴角破皮挂了彩。
民警一下搞不清狀況,秦方叢淡淡開口解釋道:“我弟弟被他們堵了,他身上還有傷。”
這時,又有另一個管轄這片的片警過來,聽見這話後一愣,“你是椰子的哥哥?之前怎麽沒見過你?”
“他不是我哥哥。”楊風語冷着臉否認,又非常有禮貌地朝秦方叢說道:“謝謝你,我先走了。”
語氣滿是疏離。
小炮仗不是啞火,是真的生氣了。
那位片警正了正帽子,見秦方叢還盯着楊風語的背影看,忍不住喊道:“先生?”
“你認識他?”秦方叢問。
“我聽過他的歌,不是很熟,之前在派出所見過,也是差不多的鬥毆事件。這片是老城區,住的人都不是很多了,有不少小混混……”
片警還在絮絮叨叨,同事已經在後面催他了。
“我先走了啊,你要真是椰子哥哥,最好讓他趕緊搬走!這一片小混混拉幫結派的,指不定哪天惹出什麽事來。而且好像馬上拆遷了,三天兩頭的斷電。”
秦方叢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餘光注意到什麽,轉頭一看,是那個安安穩穩躺在牆角的醫藥盒。
楊風語憋着一股氣回出租屋,一打開門,不大的出租屋裏擠着三四個人,楊風語一進來,就收到衆人的目光。
“看屁。”楊風語關上門。
田榆陽從上到下,從前到後把楊風語掃了個遍,确認他沒缺胳膊少腿的才松了口氣,“椰子,秦老師沒對你做什麽吧?咦,你身上怎麽有股煙味?你抽煙了?!”
“能別提他嗎?”楊風語煩躁,朝餐桌旁的程穩和林飛點點頭,“又有酒局?”
“沒,”程穩說道,“昨天的事林飛都和我說了,下次找男……下次找人把眼睛擦亮點,帶着弟弟就別瞎惹事。”
楊風語聽見這個稱呼有些許別扭,但并沒有反駁。
“我草?穩哥你這就不厚道了吧?我不都說了是那男的主動把我推進廁所隔間裏親的嗎?我哪知道他有主啊。”
程穩的表情明顯不信,倒是楊風語面露詫異,“男的?你不是只喜歡漂亮妹妹嗎?”
“所以我才說是他撲上來啃的,草。”
楊風語皺着一張臉,滿臉寫着嫌棄。
男人和男人算是怎麽回事。
“行了,沒人關心你的性取向。椰子,你還記得昨天發生什麽事了嗎?我趕去派出所的時候你已經被秦……”
田榆陽小聲接上:“秦方叢!”
“對,被他帶走了。打你電話說關機了。”
楊風語搖搖頭,他其實記不清楚了。
就記得剛開始很難受,睡得很不安穩,胃裏一陣翻湧,後來好像聞到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緊接着就毫無意識,做了些奇奇怪怪的小時候的夢,還七扭八歪地和秦方叢聯系在一起。
“沒電了,不是,”楊風語反應過來,“他是怎麽知道的?”
田榆陽弱弱:“放哥在群裏說的,我手一抖,就發給他了。”
“你大爺的,”楊風語氣死了,“手這麽抖還留着幹啥,炖豬蹄去吧!”
“不是不是,白天的時候他就來找過我,問我知不知道你在哪……我剛開始肯定說不知道啊,後來聽說你受傷了,這不是,慌不擇路,就發給他了。”
楊風語只把秦方叢就是他那個破“哥哥”的事情告訴了田榆陽,他又不可能聯系楊威,真是……豬腦子才能想出來去聯系秦方叢。
田榆陽:“所以我忐忑一天了!!!他沒對你做什麽吧?你衣服和褲子怎麽這麽不合身啊?”
程穩也表情嚴肅:“椰子,他真是你哥哥嗎?”
“他真不是我哥啊!!!”楊風語氣急敗壞,秦方叢的臉又猛地闖入他腦中,蜂蜜水的味道還留在口腔裏,攪得他思維混亂。
“不是你哥,那他管你幹什麽?”
“他管得着嗎?”楊風語說道,身後的門鈴突然響了,田榆陽一溜煙竄過去開門,看清來人後瞬間愣住。
楊風語渾然不覺,還在繼續叭叭:“我爸都管不着我,天王老子來了也管不着我,除非……”
程穩:“除非什麽?”
“除非是我老婆!”
秦方叢剛踏進門,就聽見楊風語這句話,神情微變,“楊風語。”
楊風語一頓,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藥箱,”秦方叢把那個盒子遞給田榆陽,“胳膊一周不要沾水,結痂就不用包紗布,抹藥的時候輕按,不要太用力。”
楊風語依舊不回頭,看上去是個不太高興的背影。
“你的beat還沒做完,有空來一趟。”
“楊威的事情,我和你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