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沒臉紅,太悶了
秦方叢來接他的時候, 楊風語的臉還泛着不自然的紅,支支吾吾地坐上車。
剛想開口,秦方叢就伸手過來, 用手背貼了一下楊風語的腦門,“發燒了?”
“沒有!”楊風語下意識松手,安全帶“啪”的一聲彈回去。楊風語別扭地往後躲,試探着問:“昨天我沒做什麽奇怪的事情吧?”
秦方叢一挑眉,意味頓時變得微妙起來, 楊風語有些緊張的咽了口唾沫,眨眨眼,等他的回複。
“安全帶系好, ”秦方叢發動車子,“到了再說。”
“哦……哦。”
楊風語用餘光一個勁瞟秦方叢,後者今天穿得随意,劉海沒像往常那樣撩起, 眼下似乎有點青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難道昨晚沒睡好?
“田榆陽都和你說了?”秦方叢随口問道。
“啊?”說了跟沒說一樣,楊風語還是一頭霧水, “不是說到了再說嗎?”
現在就說, 楊風語都怕得知社死行為後, 情急之下直接跳窗逃跑。
秦方叢瞟了楊風語一眼,“臉紅什麽?”
原本只是泛着一層薄粉, 聽見秦方叢問,楊風語頓時漲紅了臉,嘴上還死不承認,“沒啊,沒臉紅。太悶了……”
秦方叢替他降下車窗。
車速不快, 楊風語趴在窗邊看風景,發現路邊的桃花開了,氣溫逐漸上升,海城已經正式邁入春天。
春天很短,很快就會進入悶熱的夏天。
今年的春天對楊風語來說很特殊,他在寒冬與暖春的交替之際開了第一場live house,盡管人并不多,但他很快樂。
而且,他還有機會接觸到自己一直想學的東西,第一次作曲,似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發展。
唯一的意外,就是秦方叢。
楊風語轉過頭看他,後者正心無旁骛地開車,像是并沒有注意到楊風語的視線。
不得不承認,他對秦方叢的态度是挺奇怪的。
談不上喜歡,算不上排斥,一定要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就是“特殊”。
楊風語有組織無紀律慣了,廠牌裏他最小,但從來不服管,也不聽話。
楊風語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看了一會,車緩緩駛入地下車庫才回過神,裝作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
“秦方叢,你要帶我去看房嗎?”
秦方叢有些詫異:“你要搬了?”
“沒有,我就問問。那個朋友到底是不是你自己?”楊風語又問。
秦方叢沒回應,只是替他按開安全帶,“下車。”
電梯在頂樓停下,楊風語滿腦子都是田榆陽說的話,一個勁腦補昨晚發生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
秦方叢剛踏出電梯,就聽見楊風語問:“昨天你為什麽會去酒吧?”
這問題跨度有點大,秦方叢微微一怔:“什麽?”
“你的那個朋友,到底是不是你自己?月租二百,做慈善也沒這麽便宜,還是在鐘萃花園……不會就是在這裏吧?”
“你是十萬個為什麽?”秦方叢打開工作室的門,“先進來。”
楊風語站在原地不動,狐疑地看向左邊的那扇玻璃門。
“那邊是休息室。”秦方叢有些無奈,“去酒吧是找朋友,不是刻意跟着你。”
“哦……”楊風語讷讷。
“昨天的事還記得多少?”秦方叢示意楊風語坐在一旁的小沙發上,自己則拉開椅子坐下。
楊風語努力思索一陣,最後茫然地搖搖頭:“我是真的一點也不記得了,要是說了什麽奇怪的話……你別在意!!我可能就是口嗨……”
秦方叢一挑眉。
楊風語暗叫完蛋,這微妙的表情,不會昨天真的說了什麽不該說的吧?
“不是想發新歌嗎?”秦方叢問。
楊風語一怔:“啊?”
秦方叢點開那條語音,開公放,楊風語又軟又綿的聲音便傳出來。楊風語聽得頭皮發麻,一把摁住他的手機:“有話好好說!別放這個!”
太丢人了!
“我這裏有錄音室,詞寫好了麽?”
楊風語搖頭:“有靈感,還沒想好具體細節。不過有靈感就寫的很快,最多一個小時。”
“不着急。”
“那我現在回基地寫,寫完再來找你!”
“不用,工作室借給你,寫完來隔壁叫我,給你錄音。”秦方叢說道,“我有時間。”
說完,秦方叢就推開玻璃門,指了指左邊。
楊風語愣愣地點頭,又突然想起什麽,“我昨晚就只說了這個嗎?”
秦方叢腳步一頓:“只?”
楊風語摸了摸後腦勺緩解難為情,繼續說道:“我今天早上起來……看見我們昨天晚上打了三個小時的電話,就只說了這個?”
“嗯,只說了這個,”秦方叢輕笑一聲,“怎麽,失望?”
楊風語猛地回過神,“失個鬼!!沒有!!”
他根本沒有期待什麽!
“那你怎麽也不挂啊……”他喝多了也就算了,難不成秦方叢也喝多了嗎?太奇怪了。
秦方叢指了指電腦:“在改編曲,沒時間。”
“……噢”怪不得有黑眼圈。
沒發生什麽就好,可吓死楊風語了。
秦方叢:“寫吧,我在隔壁。”
楊風語臉紅心跳好久才緩過勁來,戴上耳機,打開電腦,又拿過放在桌上的紙和筆。
其實從剛開始嘗試做beat的時候,楊風語就已經想好了這首歌要寫什麽。
內容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不到半個小時,就已經洋洋灑灑一頁紙。
他難得放棄快節奏的編排和刻意壓低的腔調,也放棄不必要的強烈鼓點,像是在說一個故事,一個他想要追逐夢想和自由的故事。
楊風語試着唱了幾句,沒有刻意改變的聲線多了幾分少年氣,歌詞中帶着叛逆反骨不服管的傲氣,節奏感和故事感兼備。
沉浸式寫歌總會讓楊風語腎上腺素飙升,寫完後恨不得在工作室裏轉圈圈,又擔心碰到那些設備,于是抓着那張紙,又蹦又跳地去敲隔壁的門。
沒人回應。
“秦方叢!”楊風語喊道,“我寫完啦!!”
依舊沒有人回應。
楊風語不敢貿然進去,貼在門邊聽裏面的動靜,什麽也沒聽到。
難道睡着了?
剛推開工作室的玻璃門,想拿手機,就聽見玄關處傳來聲響,有人進來了。
“秦……”這地方一般不會有別人,楊風語下意識以為是秦方叢,回過頭,卻在看清人後愣住了。
男人身材纖瘦高挑,穿着一身并不随意的休閑裝,看見楊風語後也是一愣,旋即退出去看了眼門牌,确認無誤後才又問楊風語:“你是?”
楊風語也莫名:“您哪位?”
那人看上去年紀不大,徑直走進工作室,一雙眼睛盯着楊風語從上到下地掃了一遍,眉頭微微皺起,語氣不是非常友好,“小秦哥不是從來不讓外人進他的工作室麽?誰讓你進來的?”
這一口一個小秦哥,加上刻意強調的“外人”兩個字,莫名讓楊風語有些別扭,反問道:“真的假的,你不是也進來了嗎?”
那人理直氣壯:“因為我不是外人啊。”
“?那我也不是。”楊風語說這話時有些不自然,可當這人略帶嫌棄地打量他的時候,讓他想起小時候鄰居家的臭屁小孩,忍不住補充道:“秦方叢讓我進來的,咋啦?”
“你……”這人眉頭皺的更緊了,掃了一眼工作室裏亮着的電腦屏幕,“所以小秦哥去哪裏了?你知道那些東西有多貴重嗎?要是碰壞了你能負責嗎?”
兩三句話楊風語就感受到了他對自己的敵意,以及話語間透出來的和秦方叢的親密。
“再怎麽貴也是秦方叢的東西,我只聽他的。”
那人明顯不服,楊風語卯足力氣剛想回怼,就看見秦方叢冷着臉出現在門口,臉上的表情很不好。
注意到楊風語的目光,那人跟着回頭,看見秦方叢後表情一變,殷勤道:“小秦哥!”
楊風語暗叫不好,不會怼回去的話也被秦方叢聽見了吧?
還叫的這麽親切,他不會又要挨罵吧?
果然,下一秒他就聽見那人對秦方叢說道:“小秦哥,你不是不喜歡有人進你工作室嗎?他是誰啊?進來不說,還把桌上弄的亂七八糟的。”
別的不說,這桌子确實被他弄得亂七八糟的,還堆了不少紙團,有的滾到地上,和幹淨整潔的工作室格格不入。
楊風語一擡眼,就對上秦方叢意味不明的視線,眼神立刻變得有點無辜:“卧槽,這不怪我吧?”
秦方叢微微皺眉。
楊風語剛想說話,秦方叢就略過那人,沉默地走到楊風語身邊。
“你幹嘛!”楊風語下意識退了半步。
秦方叢抽走他手中的A4紙,“歌寫完了?”
楊風語點點頭。
“你說得對,”秦方叢放下紙看向那人,指尖敲了敲桌面,“我不喜歡別人進我工作室。”
那人看向楊風語,渾然不覺,“你還不出去嗎?小秦哥都這麽說了!”
“兄弟,”楊風語無奈,伸手在他和秦方叢之間比劃了一下,“他明顯是在說你好不好。”
“那他呢?朗哥讓我先随便坐坐,我看見他在工作室裏,又沒見過他,所以才想着進來提醒一句的。”
楊風語撇撇嘴,“別甩鍋好不好,又不是我叫你進來的,我可沒有私闖民宅。”
“你……小秦哥,這位是?”
“他不是別人,你可以出去了。”
那人面露詫異:“哥,這……”
“別叫我哥,”秦方叢打斷他,“我沒興趣給別人當哥。”
楊風語一愣。
他沒聽錯吧!
那天在派出所,有人可是理直氣壯地要當他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