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日
◎寶貝了這麽多年。◎
夕陽徹底沒入地平線, 山道的路燈盡數亮起。
當正大門巍峨聳立的石壁上“新杭雲亭射擊場”幾個黃銅色大字映入眼簾,溫書念終于知道他口中好玩的地方是哪了。
确實挺出乎自己意料的。
“怎麽樣,要玩嗎?”兩人在大門口停下腳步, 陸行嶼提了提她外套拉鏈,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
溫書念不知道他是不是一到晚上智商也跟着太陽掉線了, 一路上各種轉移話題賣關子, 都哄着她走到這了,才想起問她要不要玩?
她拿出普羅大衆最愛的那句“來都來了”回敬他。
“溫書念,你好像有點勉強。”
“......”
“你不想玩的話, 我們可以回去。”
如果不是力量懸殊毫無勝算,溫書念現在都想揍他了:“你別鬧了, 我都走了這麽久的路,我腿都酸了,過來看一眼空氣——”
“我可以背你。”他彎下腰。
重點是這個嗎?
溫書念生氣地揉了一把他頭發:“陸行嶼!”
“我不想你勉強玩不喜歡的。”他任她兇自己,也沒直起腰,就保持着那個姿勢, 配合她的高度。
溫書念心忽地就軟了,本來就沒什麽氣勢的聲音很快又軟綿綿下來:“那你也應該早點問我,而且我...也沒有不喜歡, 我只是沒有嘗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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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上次聽葉瓊說起這裏有個射擊場, 還挺感興趣的, 只是從小到大循規蹈矩慣了,也沒好意思開口說自己想來玩。
“陸行嶼,這裏風好大, 我們進去吧。”她推了推男人的胳膊, “我不會玩, 你可以教我。”
“好。”陸行嶼一把将人嚴嚴實實地摟進懷裏, 替她擋着風,往裏走。
現在是晚上,不對外營業,但陸行嶼估計是這裏的常客,又是老板的朋友,和值班人員低聲交流了幾句後,對方很快帶他們到裏面的休息區。
“陸行嶼,”趁着對方走開,溫書念悄悄拉了一下男人的袖子。
“怎麽了?”
“這裏全是真的槍和子彈嗎?”
“嗯,實彈射擊,”陸行嶼看她新奇又有點不安的小模樣實在可愛,忍不住将人撈到自己懷裏,“怎麽,不敢玩?你想玩bb彈的話也有。”
“什麽是bb彈?”
“就是三歲寶寶玩的玩具槍。”
“......”
你才三歲寶寶呢。
陸行嶼被她瞪了一眼,不再逗她,從桌旁懸挂的置物架裏拿出一本槍冊,放到她面前:“來,選一下,待會兒想玩什麽槍?”
溫書念翻開皮質冊子的第一頁,就看到上面的價格,小口徑手.槍/步.槍25一發,大口徑的45,槍支還按小時收取額外的使用費。
她目光微微滞住,陸行嶼知道她在想什麽:“随便玩,記你男朋友賬上。”
她當然知道這男人肯定不會讓自己花錢,就是這樣,她才覺得更放不開手腳:“宋洋給你打友情價嗎?”
“和他有什麽關系,這個射擊場是我的。”
“?”
“你覺得如果是他的,他會取一個這麽低調的名字嗎?”陸行嶼揉了揉她腦袋,“他肯定會叫什麽爺百發百中射擊場,或者天下第一槍。”
“噗~”溫書念被他逗笑,“你要不要在背後這麽偷偷損他?”
“事實而已。”
陸行嶼一點也沒覺得自己誇大其詞,有可能宋洋在這的話還能取個更土更現眼的。
“行了,別笑了。”陸行嶼提了提自己懷裏笑得花枝亂顫的人,“反正你今天就放心玩,如果覺得實在過意不去——”
他聲音輕了輕,笑得有些混:“晚上回去補償我也不是不可以。”
“......”
原來是在這給她挖坑呢。
溫書念很有危機意識地掰開他的手,坐得離他遠遠的,開始專心挑選槍械。
只不過翻了兩頁,上面的參數,她看不太懂。
“陸行嶼——”她撐着下巴,皺了皺眉。
男人擡了擡眸,懶洋洋地開口:“不是不需要我嗎?”
她搖搖頭,又抱着冊子,往他身邊挪了挪,溫軟的手握住他修長的指節,微微彎起的眸子像清冷溫潤的月亮,又流瀉出幾分澄澈的光亮,定定地看着他。
陸行嶼因為女朋友一個小動作,心頓時又軟得一塌糊塗,接過冊子,攬着她一起看:“不想肩膀疼幾天的話,就選手.槍,別選步.槍,還有口徑是指槍管內壁正對的膛線間的距離,一般口徑大的槍械,威力更大,扣動扳機子彈射出時帶來的後座力也會大一些......”
終于,溫書念在男朋友的詳細介紹下選了一把點二口徑的GSG,簽好值班人員送過來的安全協議。
晚上,戶外射擊區是全部關停的,兩人進到戶內的靶道區域。
值班的工作人員很快準備好槍支送過來,沒作停留,輕手輕腳地關上門就離開了。
溫書念有點詫異,也沒敢去拿槍:“陸行嶼,他怎麽走了?沒有教練嗎?”
雖然她沒來過這種真槍實彈的射擊館,但也知道這種危險性的娛樂項目都是會有專業的教練在身邊指導的。
陸行嶼拿上一旁的護目鏡給她帶上:“有我在,還不夠嗎?”
“可是——”
“不是說讓我教你嗎?沒事的,來,拿槍。”
手.槍的造型小巧,屬于槍械裏非常輕巧的一類,但大概是因為槍管是全鋼材質的,指尖觸到很冷,溫住念拿起時還是莫名有種沉甸甸的感覺。
陸行嶼走到她身後,膝蓋抵了下她大腿:“別繃那麽緊,腿分開點,與肩同寬。”
溫書念照做,男人又從背後握住她持槍的右手,往上擡了擡:“手臂要挺直,槍,手臂要在一條直線上,要是覺得一只手握不穩的話,左手可以托或者握住持槍的手。”
“溫書念,”陸行嶼替她矯正好姿勢,輕聲叫她,“食指放到扳機上。”
她“哦”了聲,指尖剛觸到扳機,突然被男人插入的手指,帶着扣下。
她驚得手顫了下,過了幾秒後緩過來,放下手.槍轉過身:“陸行嶼!”
“別怕,子彈還沒裝進彈匣。”
陸行嶼抿了抿唇,忍着笑,伸手去撥她頭發,被她氣呼呼地躲開。
好像真吓到了。
他突然又有點慌,彎腰,平視着她:“我只是想沒上彈的時候先讓你熟悉一下開槍的感覺。”
“溫書念?我錯了,你要是害怕我們就不——”
“玩。”
這人怎麽比自己還會打退堂鼓,她只是被猝不及防的一下搞得有點心跳加速好嘛。
“你給我裝子彈。”
“好。”
陸行嶼不敢再随便逗她,自己也戴上護目鏡,三兩下給她裝好彈匣,戴上隔音耳罩,等她舉起槍才幫她拉開保險。
“砰!”
十米靶,第一槍差點打出了靶外。
“不要一直盯着靶,眼睛要聚焦在缺口和準心,上緣要平齊,保持準心在居中位置,用準心的上緣對準射擊目标。”陸行嶼從背後耐心地教她調整着瞄準技巧和姿勢。
“再試試?”
第二槍,七環。
溫書念開心地回過頭,男人彎了彎唇,很配合地鼓起掌。
她嘴上說着幼稚,心裏卻甜得化開了蜜,轉過頭去繼續玩。
興趣來源于新鮮感和突破,溫書念沒想到自己一個從沒玩過任何刺激性娛樂活動的人,會在真槍實彈的射擊館裏玩得樂此不彼,途中還換了幾款槍。
最後,虎口被震得實在有些疼了,才意猶未盡地放下。
陸行嶼握着她的手輕輕按摩着:“我以為你不知道疼呢,怎麽下午幫我一下就哭着喊着說手疼不行了。”
“......”
那是一下嗎?
這種事上溫書念沒他臉皮厚,不和他争辯:“還有幾發子彈沒打完,可以退回去嗎?”
“不用退。”陸行嶼将最後六發子彈裝進她剛剛玩過的那把左.輪的槍膛裏。
拉下撞錘,瞄準正前方的25米靶,扣動扳機。六連發。
發發正中靶心,旁邊的電子屏上跳出10*6的最終環數,他放下槍,捏了下旁邊懵住的小臉:“走吧。”
回去的路上,夜風清涼。
陸行嶼背着人沿着月光彌漫的山道慢慢往回走,背上的人不安分地動了動:“陸行嶼。”
“嗯。”
“你槍怎麽打的這麽準?”
“你才知道嗎?”陸行嶼淡淡地笑了笑,聽她半天沒吱聲,就猜她肯定是忘了,“你以前書包上那個小財神的挂件怎麽來的?”
“那個是以前學校跳蚤市場——”
二中原來每年都會舉辦一次跳蚤市場的活動,學生可以在學校規定區域擺出自己的小攤,賣閑置的書本文具,明信片,小飾品各種東西。
但她們那屆有個不走尋常路的男生,買了一堆氣球回來,搞起了游樂園打氣球送玩偶挂件的生意。
溫書念本來平時根本不會理會這種,但那天偏偏就看中了他攤位上的一個小財神的挂件,造型很可愛,做工也很精致。
她加入了排起的長隊裏,奈何技術不夠硬,那個心儀的挂件要十個氣球全打中才能送。
十發子彈下來,她只拿到了一個類似鼓勵獎的戒指,很粗糙,一看就是批發市場一文不值的那種。
她氣餒地收起戒指離開,想着後面隊伍還那麽長,再排一次輪到自己的話說不定挂件早被別人贏走了。
思慮權衡之下,她只能作罷,和廖晚晚去逛其他的攤子,結果回來時,攤主男生叫住她,說自己之前搞錯獎品了,要用那個小財神挂件換回她手上的戒指。
溫書念當時以為他是哪根筋搭錯,表面冷淡內心雀躍地應允。
原來——
“是你幫我拿的挂件,陸行嶼,你...”她鼻尖一酸,突然又想到什麽,低頭看向他勾着自己腿窩的左手,銀白色的尾戒在夜色裏泛着素淡的光。
怪不得,她第一次看到這個戒指就覺得廉價得和他格格不入。
但後來見他一直戴着,她猜測可能是有什麽和家人有關的特殊意義,也沒好意思多問。
“溫書念?”察覺到她情緒不太對,陸行嶼回頭看了她一眼,溫書念将頭埋進他頸窩裏,一副焉了吧唧要人哄的模樣。
“怎麽了?”他聲音透着夜風的輕柔。
溫書念吸了吸鼻子:“你手上的戒指是我的,是不是?”
“你不是和我換了嗎?你還想要回去嗎?”
“......不是。”除了他,根本沒人會把一個不值錢的小飾品當成寶貝,而且還寶貝了這麽多年。
她這下不止鼻尖酸酸的,心口也酸澀得難受,咬着唇咽了咽:“陸行嶼,我以後,會對你好一點。”
“那你可別只是嘴上說說。”
她悶悶地“嗯”了聲,摟緊他脖子,從他頸窩裏擡起頭,去親他耳尖。
陸行嶼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吻弄得背脊一陣發麻,停下腳步。
“怎麽了?”溫書念以為他是背不動自己了,“我可以下來自己走——”
“別動。”
陸行嶼圈緊她要滑下去的腿,舔了舔發幹的唇,“不用這麽急着兌現,等回酒店再說。”
“?”溫書念嚴重懷疑他會錯意了。
“陸行嶼,我——”
“可以和之前的補償一起。”
“……”
作者有話說:
他的過去都是愛你的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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