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書堂
縣城的街道不寬，但可以同時容納兩輛牛車通過。不過街道上牛車很少，人也不多。
瓦房低矮老舊，底下道路紅泥斑駁。踏上邺縣的街道，仿佛有一種在現代逛古商業街的錯覺。街道兩邊不少的鋪子，不過鋪位都很小，掌櫃小二看到人走過，都會吆喝一聲。
冉家四口人沒有直接去找錢莊賣掉金棒棒糖，而是一家店鋪一家店鋪慢慢看起，先了解這個世界的物價。
他們先在一家小食肆站了一會，而後去看了米鋪，進了布坊，看了茶肆……從縣城南邊一路沿着街道往東走，對這個世界的物價，他們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一鬥米四錢，一錢等于一百文，一鬥米約六斤，也就是六十六文錢一斤米。一兩黃金等于十兩白銀，一兩白銀等于一千文錢。我們穿越前黃金三百七十元一克，一兩黃金等于五十克黃金，也就是一萬八千五百元，那這裏的一斤米就差不多一百二十二塊錢。哇，好貴！”冉上沅快速算了一番，驚嘆了一下。她捏了捏口袋裏的金棒棒糖，頓覺它不值錢了。
“你這樣算不對，現代黃金都通貨膨脹了，你需要按它這裏的物價算。”冉緝熙挑眉道。
“那樣也差不多！”冉上沅才沒覺得自己算錯。
“面三十二文一鬥，絹一匹二百一十二文……這裏米面和布料物價确實挺高的，不過其他的還好。”冉媽說道，“這也可以理解，畢竟這個時候糧食産量低，布料生産困難。”
“幸好咱們帶的衣服多，不然金棒棒球都不夠用了。”冉上沅邊說着邊墊腳看了看前面，“爸媽，前面人那麽多，咱們過去看看。”
他們已經一路沿着街道差不多走到了邺縣的中央。兩百米處，一座相對于縣裏其他建築算起來較高大和寬敞的宅子前圍了不少人，都在交頭接耳，聲音很大，但冉上沅聽不清他們說什麽。
他們驅車上前，走近了才發現那座看起來比其他建築壯觀的宅子不是什麽普通居民房，而是邺縣的縣衙。縣衙看起來雖然比其他居民房壯觀一些，但很是破舊。發黃的縣衙大門上方懸挂着‘邺縣縣署’四個大字，門口并沒有衙役在把守。
縣衙門前的告示榜上張貼了一張懸賞告示，圍觀告示的民衆把縣衙門口堵得水洩不通。
“案子還沒破？這麽多賞銀，要是我有線索就好了。”
“都快一個月了，那裏去找線索證據，我看案子破不了了。”
“案子破不了，咱們縣令就不好過咯。聽說死者是錦州刺史的小舅子。”
“真的假的？刺史小舅子不在錦州好好待着，跑我們邺縣來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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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送命的呗！要不咱們去他死的地方看看，說不定線索就被我們發現了。”
“別想了，那地方被水泡了，線索肯定沒。”
……
圍觀的群衆七嘴八舌大聲談論着告示上的內容。冉上沅很好奇，奈何她身高只有一米六，惦着腳尖也看不到懸賞告示內容是什麽。
冉緝熙看她伸長脖子的模樣，提溜了一下她的後衣襟，“這長得矮就是麻煩，提溜起來都看不到內容。”
冉上沅氣得狠狠地踢了他一腳，要不是人多，她肯定胖揍他一頓。
冉緝熙痛地嗤了一聲，看她惡狠狠的模樣，很是識相地看向告示榜。
‘曰獨運全智，曰敬天勤民，得功高萬古。建昭十年甲申，夏至六月初，錦州臨漳孟家次子孟長青在邺縣前街遭歹人殺害，兇手今不知所往。若知情兇手線索報官者賞銀五兩，協助破案者大賞。’
“靠民衆提供線索尋找兇手，案子難破。”冉爸長得高，他自然輕易看清了懸賞告示上的內容，不由得說了一句。
“那這個縣令就倒黴了。”冉緝熙接話。縣令的績效考核應該是由州刺史制定的。死者孟長青是錦州刺史小舅子，案子破不了，縣令績效考核想要有一個好那估計是不行的了。
“難怪縣令都發懸賞告示了，協助破案者大賞，這要賞什麽？”冉上沅對此很是好奇。
“這就不知道了。”冉媽搖了搖頭，“案子發生在半個月前，那現在确實是建昭十年七月份左右了。”
“真的是大夏天！希望多下幾天雨！”想到前幾天的悶熱，冉上沅頓時覺得身上不舒服了。
“再下雨，咱們就得坐船出門了。”冉緝熙瞟了冉上沅一眼說道，“到時候蛇鼠無處去，只有來找你作伴了。”
冉上沅被他說的起了雞皮疙瘩，“媽，待會我們看看有沒有藥店，買些雄黃散回去！”
一家人說話間便從縣衙門口走開，繼續往前面的街道走去。至于告示榜上的懸賞告示，他們也就好奇地看看，并不在意。
往前走差不多一百米，出現了一家錢莊。冉爸把牽牛繩遞給冉緝熙，帶着冉媽和冉上沅走了進去。
高高的櫃臺後面，站着一個身穿深藍色長袍的中年人，他在低頭撥弄着算盤，他們進去的時候，他也不過擡頭瞟了他們一眼。
“掌櫃，你們收不收金子。”冉爸也不在意他敷衍的态度，直接問話。
“收。”一聽他們手上有金子，中年男人推開了算盤，“先給我看看。”
冉上沅把從兜裏拿出來的金棒棒糖遞給了他。
中年男人接過金棒棒糖，用力捏了捏，仔細查看它的色澤。接着他拿出一個小錘子敲了敲金棒棒糖，放在耳邊仔細聽它發出的聲音。聽完聲音後他又點了油燈，把它放火上烤了烤。見它沒有變色，又用不知道沾了什麽的東西往上擦了擦。
擦了大概有一分鐘的時間，他臉上神色有些驚訝。這個金球，純度很高！他從未見過純度這麽高的黃金！
不過他臉上的訝異神色很過掩藏，拿出一個小秤砣把金棒棒球放進去稱了稱，“淨重剛好二兩，可兌二十兩白銀，兌不兌？”
“兌。”冉爸點頭，“麻煩給我們十五兩銀子，五貫銅錢。”
中年男人收好金棒棒棒糖，把冉爸要求兌換的錢拿了出來，“如果你們還有黃金，都可以拿到我這裏來兌換。我們梁家錢莊自來童叟無欺，不會壓價。”
“沒有了，我們家就只有這個。”冉上沅接話道。金老虎畢竟不是自己的，他們把金棒棒棒糖賣了她已經有點心虛了。要真把程亦蕭的金老虎都賣了，她估計心虛地頭都擡不起了！
中年男人很是遺憾地把錢交給了冉爸。
拿了錢，冉爸冉媽帶着冉上沅立即出了錢莊。
一家人繼續沿着街道往前走，了解風土人情。
“爸媽，有書店。”冉緝熙眼尖，發現了前頭離他們二十來米的‘賢集書堂’。
書店是他們最需要的存在，是了解這個朝代的最好途徑。
“你們進去看，牛車交給我。”冉媽從冉爸手中拿過牛繩，說道。她看書慢，還是在外面看着牛車比較省時間。
“好。”冉爸沒多說，把牽牛繩遞給她，和冉上沅，冉緝熙進了賢集書堂。
書堂裏有兩個人，門口是十七八歲的小二，裏面櫃臺邊上坐着看書的中年男人應該是書店老板。看他們進來，小二臉上笑了笑，把他們迎了進去。
只是他們一進去，就驚呆了。
書堂不大，大概只有五六十平方，擺着三排書。他們驚訝的不是因為書堂的書少，而是因為三排架子上貼着的标價。
左邊書籍每本三兩紋銀，中間書籍每本五兩紋銀，右邊書籍每本八兩紋銀。
貴，死貴！
冉上沅摸了摸剛剛放到兜裏的兩銀子，一時間覺得它可真廉價！
難怪書堂裏除了他們三人，就沒有其他客人。這麽貴的書，邺縣裏能買的起的估計少得可憐，絕大多數人看到售價應該已經望而卻步，連書堂都沒有勇氣踏進來了。
不過明碼标價了也有一個好處，買不起的人不會進店來看書，書遭到的損壞就少。冉上沅想，書店老板心裏估計也有這麽一個想法，所以才把三兩，五兩，八兩那幾個子寫的那麽大！
雖然驚訝于價格，冉上沅一家三人并沒有表現出來，很是淡定地走到了書架旁。
看書的中年男人聽到了他們的腳步聲，從書中擡起頭往他們身上掃了一眼。大概是見他們不像村婦莽夫，說了聲‘随意挑’便低頭繼續喝茶看書。
門口的小二臉上雖然帶着笑意，視線卻時不時警惕地朝他們看過來。
冉上沅三人當沒注意到他關注的目光，開始看書。
冉上沅看左邊書架上的書，冉緝熙看中間書架的書，冉爸走到最右邊的書架。
《詩經》《論語》《周易》《大學》……最左邊的書架上，冉上沅看到了一排熟悉的書籍。
“這個朝代既然有這些書？”她跟冉緝熙嘀咕了一聲，把那些熟悉的書籍都拿下來翻看了一遍，書确實是一樣的。往後一直看下去，直到快速翻看到第十本，才看到了不一樣的書籍。
“《列國傳》。”冉上沅快速翻看它，翻了幾頁後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列國傳上的國家從夏商周一路列舉下來，前面的國家她都很熟悉，直到唐朝後面，歷史突變。唐朝後并沒有五代十國，取代五代十國的是晉國。晉國統治了一百年，而後被現在的夏國太、祖梁邵推翻，建立了夏朝。夏朝帝位如今已經傳遞到第四代，夏朝正值壯年。
書列到夏國後，便開始詳細地介紹起夏國的名人轶事。介紹的名人很多，也很詳細。但文言文很是拗口，冉上沅沒花個一天估計看不過來。
但花一天時間在這裏看書是不可能的，她就算有時間在這裏看 ，那個警惕的店小二估計也不會允許她一直在書店裏白看。
只是《列國傳》這本書對夏朝名人轶事記錄的很詳細，通過它，他們應該能很快了解夏朝這個國家。
冉上沅摸了摸口袋裏的銀子，越覺得口袋裏的銀子不是錢了！
“姐。”一旁的冉緝熙用手肘捅了捅她，低聲喊了她一聲。
冉上沅斜他，示意什麽事。
冉緝熙悄悄從他右側的衣兜裏掏出了手機，在她眼前晃了晃。
冉上沅一瞬間就明白他要幹什麽，興奮了一下卻又懊惱道，“可是手機沒電了呀。”
冉緝熙嘴角一勾，很是得意地道，“姐，你可真傻，現在有誰帶手機出門不帶充電寶的！”
冉上沅瞪了他一眼，“廢話這麽多幹嘛，還不趕緊！這本書從我壓住的這頁開始拍。”
說着，她轉身徹底擋住店小二的視線，把手中的《列國傳》遞給他。
冉緝熙迅速打開手機攝像頭拍了起來。
随意拿起一本書假裝自己在看書的冉上沅嗚呼，貧窮使人當盜書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