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想開

禇臨一噎, 不怎麽清晰的腦海吃力地回想起日出時那句未完之語,他抿了抿唇:“你誤會了,我好點了可以自己走, 我當時是想說……”

姜予年卻截斷接下來要辯解的話, 青年高挑挺拔, 身上薄薄的一層肌肉在用力托着背上的人時卻極有噴張的爆發力。

察覺到禇臨不樂意讓他背,帶着點放任自流意味地往下滑, 修長的胳膊圈在頸側,攥在一起的手壓向脖頸,抵着喉結,姜予年‘嘶’了一聲。

将人往上托, 他嗤笑道:“背都背了,你擱這跟我玩什麽欲擒故縱的把戲?”

話一出口,兩個人都愣住了。

“姜予年!”

禇臨不敢相信剛才聽到了什麽, 像是觸了電似的,掙紮着就要下來。那樣子生怕晚一秒就成了姜予年嘴裏欲擒故縱的小白花。

一時嘴快, 姜予年也有些懊惱,不過他很快調整過來, 将青年的腿死死摁住倒打一耙:“欲擒故縱詞義那麽豐富,禇臨你想到哪兒去了?”

“我是正經人。”沒等禇臨回答,他又看似正氣, 實則不怎麽正經地補充一句。

禇臨像是樹枝上被寒風掃過的猴子,僵僵挂在令他格外心安的後背上,他腦子轉得慢, 過了會兒才道:“但在現代人的觀念裏,欲擒故縱這詞就是一種引誘的手段。”

姜予年不難從他微顫的語調中,覺出他雪般清冷的氣質中, 摻雜的不自在,意味不明地拿捏語調:“哦,這樣啊,那你剛才是以為我說你想引誘我?”

這話題怎麽進行怎麽不對勁。

禇臨的指尖一根一根蜷進拳心,腦袋枕在姜予年的肩膀上,随着他的腳步輕輕地晃悠,總覺得頭越來越暈,越來越熱。

他是個病號啊。

姜予年怎麽那麽不是人呢?

禇臨沒接話,轉而反問,嗓音微啞:“這詞是你先說的,你當時想說什麽?”

眼前的景物晃得眼暈,禇臨緩緩合上眼,等着姜予年回話,只覺得身上愈發沉重,束縛住腳腕的力道也逐漸減輕……

他驀地睜開眼。

姜予年果然放松了力道!

本來兩人間隔開了一小段距離,現在已經緊緊貼上,再無間隙,而他不想往下沉,只好本能地用兩腿夾住對方的腰。

臉上不斷升溫,禇臨覺得退燒貼假得很。

接着,腳腕處熟悉的禁锢感襲來,姜予年緊緊地扣住他,語聲清朗地解釋:“所謂欲擒故縱,就是先讓對方放松警惕,等到他露出破綻再迅速出擊。”

“禇同學,記詞的時候不光是要記現在的意思,它過去的原意也要記。”

這份一本正經莫名讓禇臨心慌。

……

“應該是昨晚掀被子着涼的緣故,不嚴重,現在已經好很多了,”到山腳等車時,禇臨總算恢複鎮定,側眸看向姜予年,“今天謝謝你了。”

姜予年:“你一會兒回家?”

禇臨遲疑的那幾秒,姜予年看出什麽,低頭拿鞋尖掃走一塊小石子:“你要是有安排,等體溫降下去休息過了再去。”

“有事給我打電話別硬撐,畢竟是我偏要把你帶上去的,得對你負責。”

等到從出租車上下來,禇臨依舊有些沒回過神,他劃開鎖屏,點開企鵝軟件,切到熟悉頭像的對話框。

姜予年讓他有事打電話。

這是他們唯一的電話聯系方式。

指腹不知不覺地觸到春風拂柳頭像上,禇臨神色不明,良久舒出一口氣。

……

放松也放松過了,這麽美好的假期當然要用來刷題!

姜予年一回到家便直奔書房,他今天心情很好,步伐也跟着加快,推開書房的門走了兩步,想到什麽又定在那裏。

他視線轉到不遠處的一個櫃子,往那邊走去。

“Dibidi ba didi dou dou……”

熟悉的歡脫鈴聲響起,兜裏手機随之震顫,姜予年看眼聯系人後接通。

“喂?”

“哥,”韓舉做賊一般壓低聲音,“你送禇臨回家了?你們現在在一塊兒?”

“各回各家了,有事?”姜予年拉開櫃門,目光在裏邊整齊羅列的熏香逡巡,它們自元旦後被人匆匆擱置到裏邊,這還是第一次重見天日。

骨節分明的食指搭在抽屜邊沿上,指肚下壓泛白,姜予年猶疑着不知道該選哪一瓶好。

禇臨送他的每一瓶味道都很好聞。

那邊,沒聽到有最新事件發展的韓舉有點失望,他吃瓜心不死,接着探聽,只是這回聲音肆無忌憚地放開了:“爬山那會兒,你們兩個落在隊尾說什麽了?我看關系緩和了好多。”

“我覺得……”韓舉在那邊組織着措辭,“你背他上來,又讓他枕你腿上,倚靠在你旁邊,這種體貼都像是對以前的抱抱小熊的。”

“我這麽說是因為,自打掉馬,哥你一直以來都是把禇臨和抱抱小熊割裂開看的。這回倒好像把從前對抱抱小熊的情感,也傾注到了禇臨身上。”

相處這麽多年,平時又離得極近,韓舉能體會到很多姜予年的細微情緒。

姜予年從抽屜中捏出一瓶鳶尾花香熏精油瓶,随後又接着取出香薰瓶、镂空蓋,聞言靜默一秒,緩聲道:“嗯,我之前看他總帶着偏見,其實不應該把他和抱抱小熊割裂開看。禇臨是他,抱抱小熊也是他。”

移步走到書桌前,姜予年神态悠閑,邊處理香薰瓶,邊道:“這麽看來,現實裏的禇臨倒不至于讓我尴尬,反而有些可愛。”

——可能是帶上了奇怪的濾鏡。

這麽想着,他笑了一聲。

韓舉在家裏邊,手裏攥着袋狗糧,旁邊的純種二哈眼巴巴看着他手,圍着他的腿來了個秦王繞柱。

聽到這些話,知道姜予年現在想開了,韓舉本該放心的。

他在姜予年和禇臨的關系中起到的推力不小,這時候合該功成身退。

但韓舉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心中總有些異樣。

“汪汪汪!”

二哈搖着尾巴催促,鏟屎的在這發什麽愣?

“饞鬼,”韓舉蹲下撸了把毛茸茸的狗頭,這才開始倒糧,望着吧嗒吧嗒開吃,一臉興奮滿足的二哈,他啧了一聲,“一天天就知道吃吃吃,半點兒竅不開,怪不得你是單……”

他猛地頓住。

作者有話要說:  韓舉:嗚嗚嗚你不是單身狗我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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