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你閉嘴！”
靈體雙目通紅, 瞳孔猛縮，右手憑空狠狠一抓！
“噗——”
段懷瑾的胸腔被瞬然掏出一個血淋淋的大洞！
一口血從喉中嗆出，段懷瑾阖目大笑：“寶兒, 哈哈哈, 你叫他那麽親密，他卻怕是絲毫不在乎你吧。”
“你胡說！”靈體倏地飛了過來, 冰冷的手指死死掐着段懷瑾的脖子, “寶兒他最愛我, 怪你們這些煉器師誘拐了他！”
“咳...咳......”段懷瑾艱難地從喉間擠出一絲氣來, “呵......誘拐？誰知道是不是你那寶兒厭煩了你......所以才跑了出去......”
“你找死！”似是被踩了痛處, 靈體的瞳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一手狠狠穿向段懷瑾的丹田！
然而，下一瞬...
一股毀滅性的力量乍然攻向靈體，直直把靈體的左手削了下來！
“怎麽可能？！”靈體看着被削掉的手掌，扭曲的瞳孔印出了古怪的花紋。
“懷瑾...快走！”
在靈體飛向段懷瑾的時候，喬子瑜就已經轉醒，只是一直在等待時機，并與空間中的火靈交流靈體所最懼怕的攻擊究竟是什麽。
誰能想到靈體最懼怕的攻擊居然是用修士全部心頭血和全部元氣所融和凝出的利刃！
段懷瑾在聽到喬子瑜聲音的下一瞬便立刻閃回了空間, 可是......卻沒能在空間看到喬子瑜。
‘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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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欲在整個空間搜尋一遍, 卻見身邊飄着的火靈面上全是心虛, 段懷瑾一把抓住飄得搖搖晃晃的火靈, “你見到了子瑜？！”
“沒......沒有啊。”火靈眼神閃爍。
“沒有？”段懷瑾半分不信，“你瞞了我什麽，快說！”
“他不是救你了麽......”火靈的脖子被掐得生疼, “救了你......他就回不來了啊......”
“你什麽意思？！”
深不見底的恐懼瞬間懾住了段懷瑾全身，攥着火靈的手不受控制地死死收緊：“究竟怎麽回事！”
“你......咳...咳...你放開我......”
“說！”
“他......”火靈眼底氤氲起恐慌，只道：“......只有用全部心頭血和全部元氣凝成攻擊......才傷得了那九階靈體啊......”
全部心頭血？！
段懷瑾瞳孔欲裂，一把将火靈扔了出去，轉眼間閃回了羅塔，正見那九階靈體把奄奄一息的喬子瑜扔到火臺上！
火靈看也不看段懷瑾，徑直開啓了陣法。
火臺驟然閃起一道紅光，将喬子瑜吞噬了進去！
“子瑜！！！”段懷瑾的心髒停止了跳動，全身的血液霎然冷凍，手中的破魂幡機械地揚起，拼命向那靈體沖了過去！
靈體用斷了手掌的小臂輕輕一揮。
十幾件聖級上品元器突然現出，擋住了段懷瑾的攻擊！
段懷瑾紅了眼，把戒子內的所有元器全部取出，瘋狂攻向擋住眼前的元器！
“呵......”靈體微微歪頭，看向在紅光中漸漸透明的喬子瑜，唇角勾起冷笑，“竟然耗用全部心頭血來救他......你既這麽癡情......那我就成全你......”
喬子瑜瞳孔中的光彩漸漸消失，在心頭血耗盡的剎那，他的全部修為和大半生氣就已消散，在用盡氣力喊出讓段懷瑾快走後，便幾近陷入了死态。
若不是丹田內的幾縷神魂在元氣散盡後還未完全消失，他怕是就已經死了吧。
想偏頭看看段懷瑾，可氣力卻已經用盡，喬子瑜死死地把視線轉向偏向段懷瑾的那側，唇無力地微微張合......
‘懷......瑾......’
靈體眼底冷笑，再次一揮手臂，火臺上的紅光更盛......喬子瑜印着紅光的瞳孔掙紮着大睜，然後......
慢慢渙散......
正在凝聚元氣梭的段懷瑾瞳孔一縮，一股直插心底的恐懼驟然炸開，一顆眼淚毫無預兆地滾落下來......
‘子......瑜......？’
一道聖級元器的攻擊驟然攻來，怔然中的段懷瑾躲閃不及，被全然襲中，一縷血從唇角滲出。
回過神的段懷瑾眼底怒瞠，瘋了似的沖向火臺，草草把數十件元器旋成虛影防在周圍，全然不顧靈體的攻擊把元器輕而易舉擊落，然後接着落在他的身上！
短短的一瞬後，段懷瑾全身血肉幾近崩裂，卻終于越過了擋在前面的十幾件聖級元器。
可他看到的，是靜靜地躺在火臺上的已無生息的喬子瑜......
鋪天蓋地的絕望瞬間洇進了段懷瑾的骨髓，可一步尚未邁出，九階靈體便擋了過來，并伸手抓向了段懷瑾的丹田。
段懷瑾冷笑，翻身一躲，把全身元氣緊緊壓向丹田中央！
既然都要死，那就報了仇一起死好了，只是......和仇人死在一起......不知子瑜會不會生氣......
段懷瑾面色冷厲，微微偏頭，望向喬子瑜的眼神溫柔又決絕......
【自爆？！】
一直暗暗觀察的系統心底一駭，若段懷瑾自爆......它也會被炸死的啊！
【宿主！你別...別自爆，我能救喬子瑜！】
系統一邊不住默念‘千萬別察覺到我’，一邊取出一粒聖級極品血魂丹和一粒聖級上品回生丹放入儲物格，快速道：【回生丹能讓死亡一刻內的人回生，血魂丹可以補足起死回生者所散掉的神魂、生氣和心頭的精血】
段懷瑾心底一跳，震驚與狂喜潮湧般淹了過來，可下一瞬，他便意識到了系統的不對勁，剛剛并沒有喊它掃描什麽，那這系統怎麽可以自動取出東西給他？！
艱難躲過靈體的一擊，卻又被下一擊擊中，段懷瑾悶聲一哼。
【九階靈體太強，我接近不了子瑜！】
系統的心思瞬間在心底轉了千回，最終豁出去似的怒喊一聲：【你調動元氣與魂力注入羅塔！】
【注入羅塔？！】段懷瑾當即把半身的元氣與魂力凝成一道利刃，刺向身後的塔璧！
九階靈體正要揚起的手臂突然一滞，眼底深處洶湧地掀起難以置信與狂喜，但随即又被戾怒取代。
“寶兒？！”
“我的寶兒......回來了？！”
“回來了為何不見我！”
“寶兒！！！”
九階靈體的身上驟然掀起一團黑霧，下一瞬，少年的形象不見，已然變成一位樣貌兇戾的黑衣青年！
“寶兒——！你居然......居然幫這煉器師？！！！”
當即一股毀天滅地的威壓從羅塔頂部壓下，朝段懷瑾撲襲過來！
【宿主！快！！！】
系統的聲音開始發抖，深深的戰栗從靈魂底部爬了上來。
段懷瑾口中嗆出一塊夾雜着血絲的內髒碎片，死死抵住跪拜的沖動把魂力和元氣融進了羅塔！
“你敢——！”靈體眼底閃過震驚與恐慌，當即自斷了僵住的半邊身體，拖着扭曲的頭顱和胸膛，瘋狂地朝着段懷瑾撲來！
【控制羅塔！讓靈體融回塔裏！】系統聲嘶力竭。
段懷瑾雙掌微攏，眼睛頓睜，牽動魂力在羅塔內迅速過了一遍，然後指尖一動！
“回——！”
一股力量瞬間扯住靈體的兩半身體，往塔內吸去！
“你敢——！”靈體瘋狂地掙紮起來，整座塔劇烈震動，四處的元器瘋狂地朝段懷瑾砸來！
眼看着一道攻擊就要擊穿段懷瑾的心髒，一個少年靈體乍然出現在段懷瑾身前，右手一揮，把攻擊如數化掉。
“寶兒？！”靈體身形微滞，眼底閃過驚喜...戾怒...痛苦...與不甘，掙紮的幅度一弱，便被大力向塔裏吸去！
“寶兒——你幫他害我？！”
“你竟幫他害我？！”
“宿主，全收進塔內後，就啓動塔內的封印。”見九階靈體僅餘一個頭顱留在外面，少年冷冷開口。
“寶兒！”
靈體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眼底洶湧着憤怒與痛苦，“我那麽愛你......你竟如此害我？！”
“羅塔...”少年看着半邊頭顱也漸漸沒入塔裏的靈體，冷笑道：“你囚禁了我千年，我不過是以眼還眼。”
“我哪裏是囚禁你？！”靈體愈發扭曲，“我那麽愛你，我對你哪裏不好？！”
“呵......”似是想起了什麽，少年的指尖憤怒地顫抖，“呸——你早該死了！”
“寶兒——！”靈體被完全吸進塔裏，嘶吼的聲音響徹了整座羅塔。
“寶兒！我那麽愛你，你不能如此害我！”
少年惡心而憤怒地仰頭看向塔頂，一字一字從齒間擠出：“你囚禁我，欺辱我......整整一千年，一千年！還說愛？！”
“寶兒，你不能......”靈體的嘶吼戛然而止，整座羅塔乍然閃起一道金光。
‘封印了？’少年的瞳孔空洞了一瞬，轉而緩緩勾起笑來，‘封印了......哈哈哈，封印了好！’
段懷瑾手掌一翻，須臾後，金光散去。
‘子...瑜...’
瞬間飛身至火臺上，段懷瑾小心翼翼把人攬到懷裏，心底像被千萬支浸了強酸的針紮過，細細密密的血汩汩往外滲，卻又被酸腐蝕出的密密麻麻的疤肉堵住，醜陋不堪......痛苦難忍......
取出那兩粒丹藥喂進喬子瑜口中，段懷瑾指尖滲出一縷元氣，緩緩推着丹藥往下送去。
“子瑜......子瑜快醒過來......”
喬子瑜的臉白到透明，冰冷地貼在段懷瑾胸前的衣襟上，段懷瑾眼前不受控制地模糊起來，唇間的聲音溫柔至極，透着細細的顫抖。
“子瑜......快醒來......快醒來好不好......”
“子瑜，我求你了，別吓夫君...好不好......”
“子瑜......你為什麽還不醒，是氣我沒保護好你麽......你起來......起來罵我......打我好不好？”
“......子瑜你看，我又欺負你了，你才不會打我罵我......每次我說要你打我的時候......其實都是我在占你便宜......”
滾燙的眼淚砸下來，落在喬子瑜的發間，一絲絲往下滲......
“子瑜......你就再讓我占一次便宜好不好？你醒過來......我求你......你醒過來好不好？！”
“宿主，半刻內若醒不來，他可能就......”
“滾——！”
“別抛下我......我求你......別抛下我......”
段懷瑾把臉埋在喬子瑜衣襟，鹹苦滾熱的眼淚浸透了青藍色的衣料，一句又一句呢喃痛苦而缱绻...
“子瑜......我求你...別抛下我......別......”
“子瑜......”
時間在兩人衣角邊無聲溜過，半刻轉眼就過了一半，段懷瑾的指尖到發絲都在發抖，兩輩子的眼淚都在今日流幹了。
“子瑜......”
段懷瑾擡頭看向喬子瑜的眉眼，扯起一個難看至極的笑，“其實......我還有個秘密沒告訴你......成親前我說以後什麽都不瞞你，但是我沒做到......”
“我錯了......你醒過來......醒過來我就告訴你好不好......”
“你打我......罵我......不理我......都行，就是別不醒好不好......”
“什麽......你怪我還不告訴你？那我現在就說好不好......你別抛下我......我求你......”
段懷瑾把自己落在喬子瑜臉頰上的淚痕輕輕擦去，顫着開口：“子瑜......我其實不是這個世界的段懷瑾，我是另一個世界來的，但是我來到後就喜歡上了你......我想疼你......愛你......對你好......你給我個機會好麽......”
“子瑜，我不告訴你是怕你害怕我，我不是妖也不是怪......更不是什麽惡靈，你不要害怕我好不好......？”
“子瑜......你以後會不會厭惡我......但是，你厭惡我也沒關系，只要你醒過來......只要你......”
“不會......”
一絲若有若無的聲音飄了出來，段懷瑾心髒驟停，生怕剛剛的兩個字是幻聽，足足頓了十幾秒才顫抖着開口，“子瑜......說了什麽......？”
“不會......”
喬子瑜緩緩睜開了眼，毫無血色的唇瓣微啓，“懷瑾永遠是夫君......不怕......也不讨厭......”
一股熱流霍然淹沒了心底，段懷瑾眼眶止不住地再次濕潤，“子瑜，子瑜醒了......？！”
“懷瑾......以後什麽都不可以瞞我......”
“不瞞......我什麽都不瞞......”
段懷瑾想把人緊緊攬進懷裏卻又怕傷了人，整個懷抱都在抖。
“懷瑾，我沒事了。”
喬子瑜吃力地擡起胳膊撫向段懷瑾後背。
“我沒事了......”
“有事。”段懷瑾心底抽疼，“以後......子瑜絕不能以自己的性命為代價來救我......”
“我......”
“若子瑜死了......我也不會活下去。”段懷瑾打斷喬子瑜的話，看着那雙漂亮的眼睛，道：“答應我。”
“......好。”喬子瑜淺淺笑了，“我答應......懷瑾。”
段懷瑾突然想起什麽，喊向一邊，“系統，過來。”
“宿主。”少年靈體飄了過來，眼神有些恍然，“宿主叫我？”
“有什麽丹藥或靈果可以補回子瑜的修為？”
“這是......系統？”喬子瑜看向眼前的少年，“這不是塔裏的那個......”
“不是。”段懷瑾輕輕換了個姿勢，讓喬子瑜能更舒服地躺靠在自己懷裏，道：“這原就是系統的樣子，那個塔裏的靈體......是幻化成了系統的樣子。”
“哦，那這個系統......是器靈？”
“嗯。”段懷瑾看向少年靈體，“你本體是什麽元器？”
“是......萬寶鈴。”少年從丹田內取出一個巴掌大的鈴铛，“在搖動的時候，可以探尋到修士心底的欲望。”
“那些丹藥元植都是怎麽來的？”
“是煉制我的主人收集的，他是元升九階的修士，在瀕臨飛升的時候，誤嘗了一棵毒草，修為全散，且怎麽都補不回來，就在一刻內活活老死了。”
段懷瑾接過鈴铛，用魂力在裏面掃了一遍，發現鈴铛裏竟有一個被融進去的空間，只是，不知出了什麽原因，這空間竟是死的，所以不能容納活物，但也不像其餘儲物元器那樣會被他人察覺。
在鈴铛裏又取了一枚血魂丹，段懷瑾看着喬子瑜服下，面上有了血色，才微微松下一口氣。
“你怎麽知道那麽多現代的事情？”
“現代？”喬子瑜看向段懷瑾，“什麽現代？”
“就是我來自的那個世界。”段懷瑾溫柔地給喬子瑜整理了一下鬓角的亂發，“以後我會慢慢告訴子瑜的。”
“因為從羅塔逃出來後，我遇到過現代穿越過來的宿主。”少年開口道：“這一千年，我跟過十一個宿主，其中由三個是現代來的，在融到宿主的丹田裏後，我用魂力掃過宿主的識海。”
“嗯？！”
“但是宿主你把我屏蔽後，我就不能掃了，所以我幾乎沒掃過你的意識！”
“幾乎？！”
“宿......”
“懷瑾。”不滿兩人在那說着自己聽不太懂的話，喬子瑜心底竄起淡淡的醋意，看向少年道：“你怎麽從羅塔中逃出去的？”
“那時候我還是七階靈體，在一次羅塔開啓後，趁着羅......塔不注意，認了一位在密室內剛剛煉器失敗的煉器師為宿主，所以在我認完的瞬間，他就被扔出去了......所以才沒讓羅塔立刻發現。”
“那你現在怎麽才三階？”
“因為......器靈只有在本體內蘊養修煉才能升階，但是認了宿主...也就是主人後......以免他們認出我是靈體，我只能把本體藏在靈體內，以我的元靈養本體。所以我的元靈耗得很快，只有吸取大量元氣才行，可是我的那些宿主死得都太快，我收集到的元氣還不足我平日所耗，所以......境界就一直在跌。”
“你為何能抽取元氣？”喬子瑜皺眉，他深深覺得那些人是被抽取而死的。
“認主的時候，與主人建立了一種契約。”見兩人面色不虞，少年連忙道：“但是只有主人同意了，我才能抽取元氣......”
段懷瑾從萬寶鈴裏取出一枚天級渡元果和一枚天級皇元果，才把鈴铛收進芥子空間，然後對着少年道：“你現在進萬寶領裏休養，不叫你不許出來。”
“是。”在段懷瑾揮手把他收進芥子前，少年遲疑地叫了一聲，“主人你...你打算怎麽處理......羅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