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五月十三日。

已是初夏,空氣裏浮動着各種花草的香味。

陳沫下班後按時到了烤肉館,夏末白下來接他,進門後才看見不小的包廂裏已經差不多都坐上了人。

雖然陳沫并不覺得自己和這麽一波的年輕人能夠相談甚歡,但是是夏末白的生日,于情于理都得出席。

夏末白按着他坐下,道,“陳沫,我的男……”

陳沫輕飄飄看了他一眼,夏末白笑了笑道,“我未來的男朋友。”

“唉,等等,小白你是下面的嗎?”一群人起哄。

“這個嘛……總而言之讓我先把他追到手。”夏末白頓了頓,噗嗤一聲笑道,“開玩笑的,開玩笑的。只是關系很好的前輩罷了。”

“對了,小白,你的那~個~前輩呢?今天來嗎?”

“說是趕得上會過來的。不用等他,我們人差不多了就開吃吧。”

陸陸續續又來了幾個人,配送的開胃菜也都上來了,夏末白招呼了一聲大家就開吃了。

吃過一半,夏末白接了給電話,放下後道,“學長他過來。”

衆人歡呼了一聲,陳沫不明所以地看了看身邊的夏末白。

“學長?”

夏末白壓低了聲音回答他,“是高中時候的學長,大學也是一所學校,但是大學他只讀了一半,他過來了你就知道了。是名人哦。”

“啊。嗯。”陳沫應了一聲,總覺得開始不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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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的這個反應,而且高中……

他是知道夏末白讀的是什麽高中的,就是自己的那一個,同樣也是……

“啊、不好意思。”一人推了門進來,“拍攝稍微有點耽誤了。”

陸景明。

陳沫拿着筷子的手停下了,轉臉看着出現在門口的人。

陸景明看着夏末白,轉眼看了一圈,拿下太陽鏡的時候看到了陳沫。

“陳……沫。”

“學長,你們認識嗎?”夏末白問。

陸景明找了位置坐下,恢複了常色,反問道,“小白你不知道嗎?我們可是死黨。”

“唉?”夏末白看向低頭不語的陳沫,“他從來沒說過。”

“真的是陸景明唉?!”一邊的人叫開了。

“我還以為小白胡說的呢,原來真的認識?!”

“喂,我是那種随便吹牛的人嗎?”

“吃完後能給我簽名嗎?”

陸景明笑着應下,然後将拿着的手提袋給了夏末白,“生日禮物。生日快樂,小白!”

“謝謝~我回去拆,學長破費啦。”夏末白笑着接過。

衆人又說笑着繼續。

陳沫卻覺得頭疼起來。

夏末白沒有說過,夏末白也不了解,所以在這裏遇到也完全是意外。

然而只要和陸景明身處一個空間陳沫就覺得不舒服。

那個人和以前的陸景明不同。

但是陳沫還是感覺一個水底的旋窩就坐在那邊。

不斷地要把自己的視線吸引過去,不斷地把那些回憶和畫面從腦海深處吸了出來。

他輕吟了一聲單手按了按額頭。

“怎麽了?頭疼嗎?”陸景明問。

“啊、……”陳沫放下手,“沒事。”

“要是難過的話先回去吧?”夏末白也關懷地湊過來。

“真的沒事。”陳沫道。

夏末白不斷往他的面前放過烤好的肉和蔬菜,陳沫只能笑笑接下。

“唉。小白。”陸景明看着他們兩問。

夏末白擡頭看他。

陸景明問,“難道就是他嗎?”

陳沫不明所以,夏末白卻尴尬地笑了聲。

“這個、不是不知道你們以前認識嗎……”

陸景明點頭,也不接話,繼續吃起了生菜。

陳沫勉強又吃了兩口,實在坐不住,找了個要上廁所的借口跑了出去。

走到一層樓的盥洗室洗了把臉,擡頭時看見陸景明也進來了。

“你……”

“陳沫。”陸景明看他,“真巧啊。”

陳沫低低地應了聲,感覺自己像是被貓盯上了的老鼠。

陸景明還要說,門卻再度被推了一下。

似乎是一下沒推開,門外的人還咒罵了一聲。

陸景明上前拽着陳沫就閃進了隔間。

外面的人似乎進來了。

聽聲音大概是兩個喝醉的。

“不好意思。”陸景明道,“我畢竟是公衆人物,被看到不大好。”

“我、”陳沫輕輕掙開他的手,“我就先出去了。”

“等等。”

陸景明卻按住了隔間的門。

陳沫握着鎖扣面對着門,感覺身後人的氣息順着肩膀傳過來。

頭疼的厲害了起來。

所有的應該有的不應該有的記憶交錯着在腦海中閃現而過。

他聽得他問。

“你喜歡我?”

喉間梗塞。

無法回答。

陸景明聽着他呼吸越來越沉重。

進門的時候看到他和夏末白,那之後就一直想着夏末白和自己說的那些話。

“但是對方喜歡別的人,那個人又不喜歡他。”

“好像傷的他很重的樣子。”

“說是以前的同學,關系很好。”

“他們14歲相遇的。”

“說是利用了他又立刻甩了他。”

“就是喜歡那個人。”

陸景明想來想去符合那些瑣事的只有自己,然而——

利用?

16那年分別,陳沫說了那些話,陸景明一度以為陳沫是不是有靈能,所以基本準确地預知了自己的未來。

但是利用?

那是全然沒有印象的事情。

所以他問了。

“你喜歡我?”

陳沫卻不回答,抓着鎖扣的手因為太過用力泛出了青白的顏色。

陸景明卻只能看見他黑色的發色和白色的脖子。

“陳沫?”

“……我、”

“什麽?”

“我、……我先出去。”

他喘息着說道。

“回答我。”陸景明按住門板,更湊近過去。

陳沫感覺到後頸接觸到了他的呼吸。

——那個時候。

曾經那個時候他和他一起醒來。

陸景明喜歡把頭埋在他脖頸後,陳沫醒來便總覺得那邊的發被吹得有些癢。

現在卻只覺得那邊狠狠地疼痛。

他伸出另一只手捂住。

“我先……”

“回答我,陳沫。”陸景明聽着他越來越急促的喘息。

——“你喜歡我?”

——不!

我不喜歡,我不會再喜歡。

我、

已經不想再……

陳沫閉上眼,深深的呼吸。

“我先出去。你作為公衆……”

“不行。”陸景明伸手轉過他,“你先回答我。”

“你……”陳沫不看他,死死盯着他身側空無一物的牆壁,“我說過了吧……。”

陸景明卻看着他。

他看着陳沫那樣死死盯着別處。

——煩躁。

——總是這樣。

——一次又一次。

“陳沫。”

他叫他的名字。

陳沫看着那牆壁,突然覺得手臂被拽的生疼,還未來得及甩脫,黑色卻已經壓了下來。

那是——

曾經一度擁有過的熟悉的觸感。

陸景明的氣息。

陸景明的唇。

陸景明的愛與掠奪。

但是、

那之後的是……

——“煩死了,死同性戀。”

陳沫下一個瞬間已經本能般的推開了他。

“你……”

頭疼的很厲害。

想要吐。

他捂住自己的嘴,克制住翻江倒海的欲望。

陸景明撞了一下吃痛,卻是重新擡頭看來。

陳沫臉上的是那樣絕望的神色。

——為什麽會露出那樣的神色呢?

陸景明覺得胸口的鈍痛變得劇烈起來。

但是某個角落也有一個聲音在說。

“你看、他是這樣的表情。”

“只有你看得到、只有你看過的表情。”

陳沫喘息着放下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出門。

陸景明在他身後道:

“我不想再聽你說那句到此為止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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