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②⑥章

郗詩雖然人出來了, 卻一直豎着耳朵聽着屋裏的動靜，只覺得宋虔來和白祈曳兩個人之間的關系着實超出了她的想象。

見宋虔來走出來，郗詩趕忙湊上前去對她說：“虔虔, 曳神惹你了啊？”

還沒及宋虔來回答, 白祈曳也跟了出來，只是走路姿勢看起來有些別扭, 宋虔來的力氣真不是蓋的，他的腳到現在還疼得要命。

“宋虔來, 我們去游泳吧。”白祈曳忍着腳上的疼痛和心靈的創傷, 對宋虔來提議道。

宋虔來轉頭, 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着白祈曳：“你有病吧？”

若是以前，有人這樣說白祈曳，他肯定要那人吃不了兜着走, 只是此時此刻，他竟然認真地回答道：“我就是為了确認我到底有沒有病，才想和你一起去游泳的。”

為了确認大鐘說的相思病到底存不存在，他應該多和宋虔來相處一下, 去尋找答案。

今天的白祈曳，說的話和做的事的确讓人匪夷所思，宋虔來覺得他可能是腦子壞掉了：“你願意和誰一起去和就和誰一起去, 反正我不去。”

郗詩托着下巴轉頭來回看着兩個人，心想：我很願意去的啊！

白祈曳見宋虔來表情堅定，只能肅了語氣威脅道：“宋虔來，這是你之前就答應我的事, 如果你答應了卻沒有做到，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是一個言而無信的人？如果是這樣，我就會覺得你說會償還債務的話也是不會做到的，那我是不是應該馬上去起訴你了？”

宋虔來不可置信地看着白祈曳，她保證，若是去游泳她一定會把他按進游泳池裏，讓他喝足三斤池水！

宋虔來滿臉怒色地出了門，白祈曳雖然戴着口罩看不清楚表情，郗詩卻覺得，他此時此刻一定是滿臉得意的笑。

之前為了滿足白祈曳“既要有學習氛圍，又要沒有人認出他”的條件，宋虔來着實下了一番功夫，将地點選定在了一處少年興趣班的游泳館。

這個游泳館只有周末對公衆開放，工作日的時候只有興趣班的學生來上課，而且大部分的課程都安排在下午四點以後，他們來的這個時間應該是沒有什麽外人的。

這個游泳館距離包子鋪很近，宋虔來和郗詩與看門大爺十分熟悉，因為之前就打好了招呼，大爺非常爽快地給宋虔來開了門。

男女更衣室距離有些遠，宋虔來與白祈曳約在游泳池見面，然後各自換衣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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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祈曳換好衣服後，心裏難得有些緊張，他在世上最怕的一件事大概就是游泳了。走過消毒池後，他漸漸靠近了游泳池。

這裏的泳池分了三部分，有兒童池，淺水池和深水池。

由于對水十分恐懼，白祈曳站的離池邊遠遠的，等着宋虔來過來。就在他希望宋虔來晚一點出現的時候，宋虔來已經朝他走了過來。

只是，白祈曳不明白的是，宋虔來左胳膊夾了兩塊泡沫板就算了，為什麽右胳膊還抱了一個鴨子游泳圈，還是成年人用的那種型號？

“這是什麽？哪裏來的？”白祈曳指着宋虔來手中的東西問，他之前也沒看到這些啊。

“因為擔心忘記帶來，所以之前寄存在這裏的。”宋虔來說完輕描淡寫地掃了一眼，心裏嘀咕道：別的不說，白祈曳的身材，真是太好了點吧？

白祈曳此時哪有心情注意別的事情，整個人都在擔心一會要下水的事情。

宋虔來把手中的東西放在一邊，指導着白祈曳一起做了充分的準備運動，然後準備下水，從基礎部分開始。她本來想在淺水池練習，結果距離池邊還有一米多的時候，白祈曳死活不再向前走了。

宋虔來又返回去，走到白祈曳身邊時，發現他整個人都在發抖。宋虔來心下嘆了口氣，她聽說他連浴缸都不敢用，更何況是這麽大一個池子。

這個時候，有兩個老師帶着八個小朋友走了進來，八個孩子看起來最多不過一年級的模樣。路過白祈曳身邊時，一個小男孩停下來看着白祈曳，不解問道：“叔叔你是害怕了嗎？咱們身為男子漢，你不應該這麽膽小啊！”說完，似乎想拍一拍白祈曳的肩膀，無奈白祈曳太高，所以他只拍了拍白祈曳的腰，然後和老師小朋友們一起朝兒童池走過去。

“我這是被一個小不點瞧不起了嗎？”白祈曳有些不敢相信。

宋虔來點了點頭：“畢竟把一條狗狗扔進水裏，人家都能游起來。”

額角青筋微凸，白祈曳覺得這腔調怎麽有點熟悉？宋虔來一定是因為當初學車的事情在報複他！

宋虔來見白祈曳表情糾結，撿起腳邊的小黃鴨游泳圈遞給他，“別着急慢慢來，先帶着這個下水，就不害怕了。”她語氣竟然不似剛開始的硬邦邦了。

就在白祈曳想要伸手接過游泳圈的時候，他突然發現那邊的八個小朋友都在向他行注目禮，見他看過去，一個紮了丸子頭的小姑娘脆生生道：“叔叔羞羞，我都不用小鴨子游泳圈啦！”

白祈曳的手一抖，游泳圈“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宋虔來咧開嘴，強忍着沒笑出聲來。

白祈曳瞪了宋虔來一眼，湊近了一些，咬牙問她：“為什麽偏偏在這裏？”

宋虔來無辜地眨了眨眼：“是你不想用私人游泳池，也不找私人教練，還非得找一個既有學習氛圍又沒人能認出你的地方學，有人學還沒有認得出大名鼎鼎的你，那就只有這些小可愛了。”

白祈曳氣結，敢情都是他的錯。

宋虔來率先下了水，白祈曳雙手扶着扶梯，顫顫巍巍地沾了水，走到半路又想上去，被宋虔來眼疾手快地一把拽了下來，然後全場的人都聽到了一聲慘烈的尖叫——“啊！”

白祈曳覺得，他的形象，在這些人面前，真是連一點渣也不剩了。

宋虔來見白祈曳剛一入水掙紮的厲害，趕忙游到他身邊架住了他的胳膊，大聲道：“水不深！你能自己站起來！別這麽用力！”

等到白祈曳最後在及肩深的水裏站穩而且不再打顫的時候，宋虔來長長舒了一口氣：“力氣真是比水牛都大。”

“你說誰呢？”白祈曳雖然不滿，語氣卻沒有那麽強硬了，不知道為什麽，這一次在宋虔來身邊他竟然并沒有那麽害怕了，更何況他剛才在水裏撲騰了好一會，實在是不輕松，也沒有力氣計較那麽多了。

“說我呢，說我呢。”宋虔來沒好氣地答道，想了想又說：“既然你這麽怕水，為什麽還接了這個角色？”

白祈曳抹了一把臉，一絲一毫也沒有猶豫：“因為我是一個演員。是演員都渴望好的角色和好的團隊，這樣的機會不是總能遇到的，既然遇到了，當然要努力抓住。”

宋虔來有些意外地看着白祈曳，她很少看到他如此正色地說起什麽話題，而這番話，終于在她心中與他的榮譽相匹配，簡直是天.衣無縫。

宋虔來終于笑了笑，遞給白祈曳一個泡沫板，然後示範道：“抓着這個板子，雙腿并攏，慢慢把身體浮起來，然後膝部稍稍彎曲，向下打水。”

白祈曳本來應該依舊是害怕的，但是此時此刻他看着宋虔來認真的臉，竟然有種十分安心的感覺。

到最後，白祈曳終于能抓着泡沫板，雙腿打水向前游出幾米遠了，如此難得的突破，讓他一把抱住了宋虔來，若不是在水裏，他大概還要抱着她轉上幾圈。

宋虔來突然被抱住，輕輕“啊”了一聲，這麽被白祈曳抱着，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身體線條，宋虔來趕忙掙紮開白祈曳的胳膊，逃一般地出了游泳池。

白祈曳保持着擁抱的姿勢看着宋虔來，聽她背對着游泳池對他說：“你自己在水裏多練習一下。”

宋虔來說完，趕忙離開了淺水池邊，在兒童池附近坐下時，她的心依舊跳的很快，好像做了什麽天大的壞事擔心被發現一樣。

大約過了十五分鐘，宋虔來終于平複了心情，她決定今天就練習到這裏，下一次再練習擺臂和換氣。

只是當她回到淺水池邊時，水面上哪裏還有白祈曳的身影？只剩一塊泡沫板孤零零地漂浮在水面上。

宋虔來頓時慌了神，“撲通”一聲直接跳進了水裏，游出幾米之後，終于看到了正在下沉雙眼緊閉的白祈曳。

将人撈上岸後，宋虔來使勁拍了拍白祈曳的臉，但是他一點反應也沒有，宋虔來險些急出眼淚，她擺正了白祈曳的頭，把他下巴微微擡起，做起了人工呼吸。

不知道做到第幾次時，白祈曳終于睜開了眼睛，他看着宋虔來濕漉漉的頭發，覺得此時此刻她的嘴唇實在是太柔軟了些。

剛才白祈曳在水裏的時候，腿突然抽筋，他從沒有經歷過腿抽筋這樣的事情，還沒來得及呼救，已經一頭紮進了水裏。這樣的情形讓他回憶起了十多歲那一次的時候，他也是這樣落進了水裏，仿佛再也出不去了。

白祈曳嗆出了一些水，宋虔來見他清醒，忍了許久的眼淚終于落了下來，她伏在白祈曳胸口，雙手捂着眼睛，不知道剛才害怕的到底是什麽。

白祈曳疲憊地擡起另一只胳膊，伸手撫上了宋虔來的頭發，手上柔軟的觸感提醒着他——他的相思病一時半會怕是好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