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②⑨章
住院的第三天, 宋虔來早上醒來時突然發現，她好像能看到一些光影了，這個發現讓她十分欣喜, 也不知道是前兩天拜觀音菩薩如來佛真的奏了效, 還是她自己的身體實在抗造，以致于正常人的大問題到她這裏也成了小菜一碟。
她有些激動, 下意識地朝床邊伸出手去，然而這一次卻撲了個空。
宋虔來住院以來, 白祈曳幾乎寸步不離, 她不管什麽時間醒過來, 只要伸手，就能觸碰到他，這樣的關心, 宋虔來從來不敢去想到底是為什麽，盡管答案呼之欲出，她依舊緊緊捂住了耳朵，她不敢聽, 她不相信。
然而此時此刻，宋虔來心裏不可控制地感到空落落的，雖然白祈曳總是嘴賤招人煩, 她卻依舊不小心發現了他招人喜歡的一面，然後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般，腳着了地就再也不想去尋下一個地方了。
原來在不合時宜的時候喜歡上一個人，竟然是這樣令人傷心的一件事, 再一想到即使白祈曳真的破天荒喜歡上她，她也不能堂堂正正地回應這注定分別的感情，她吸了吸鼻子，真的難過得想哭。
擁着被子坐了好一會兒，宋虔來扶着床沿穿上了鞋，想憑着微弱可視的光亮去洗個臉，然而剛走出兩步就被床邊的椅子絆倒，她的身體随着慣性向地上倒去。
手掌擦在地上那一刻，宋虔來的眼淚終于一顆接一顆地落下來，好像她的心在經過了漫長的沉寂之後，終于在猝不及防的時刻迎來了多愁善感的雨季，本來微不足道的事情，也狠狠地戳酸了她的淚腺。
程謝進門時，看到的就是坐在地上雙手抹眼淚的宋虔來，她穿着條紋病號服，柔順的頭發垂在肩上，瘦弱的肩膀一抖一抖的，看的人心裏不由地軟了軟。他的腳步在門邊停頓了兩秒鐘，然後才進門。
把宋虔來從地上抱起來時程謝不由想，之前計劃好的事情大概已經開始偏離最初的軌道了。
聽到有人進門，宋虔來趕忙用手抹了把臉，她起初以為是白祈曳，低着頭哽咽地問了一句：“大白？”
程謝走上前，将宋虔來從地上抱起來，在她耳邊道：“是我。”
宋虔來聞言一愣，擡頭看過去時卻驚訝地發現，她的眼睛竟然幾乎已經恢複如初了。喜悅來的太突然，宋虔來一把回抱住程謝，破涕為笑道：“真是太好了！”說完後又突然覺得不妥，趕忙接着道：“快放我下來。”
程謝将宋虔來抱回病床上，問她：“你剛剛哭什麽？”
“沒什麽。”宋虔來說完又覺得這麽回答有些敷衍，于是擡起雙手示意道：“磕的有些疼。”
程謝順勢握住了宋虔來的雙手，笑道：“我幫你揉揉。”
宋虔來哪裏想到他會突然這個樣子，趕忙想掙脫，程謝卻握的十分用力，宋虔來正猶豫要不要再使點力氣，白祈曳就和程謝的助理一同進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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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祈曳看到兩人握在一起的手時，肺險些氣炸，他就出門找醫生這麽一會功夫，程謝怎麽就冒出來了呢？
來就來吧，你幹嘛握着宋虔來的手啊麻蛋！
“哥，花我取來了，放哪裏？”程謝的助理見自己進門後一直沒有人理，終于出聲提醒。
程謝聞言終于放開了宋虔來的手，他轉身接過助理手中的一大束玫瑰，捧到宋虔來的面前：“我以後就和大家一起叫你虔虔吧。”
“額……”宋虔來伸手接過那一大束玫瑰，想了想，忽略了那個她不想回答的問題，有些不好意思地向程謝道謝：“謝謝你啊，還是第一次有人送我花呢。”
白祈曳見此，終于忍無可忍地在背後狠狠剜了程謝一眼：那廂剛剛解決掉了大鐘，這裏又來了一個程謝，你倆葫蘆和水瓢接力玩的挺溜啊，你丫的到底在這裏瞎參合什麽呢？
“虔虔，我一會還有節目要上，晚些再聯系。”程謝笑着說完，同他的助理一起離開。
宋虔來捧着束玫瑰花，唇邊一直保持着微笑看程謝出門，然後聽白祈曳在她耳邊涼涼道：“眼睛能看清了？”
宋虔來收回視線，正想開心地點頭，就聽白祈曳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地出了病房。
宋虔來有些疑惑地眨眨眼：大白今天怎麽陰陽怪氣的，難道是來大姨父了？
傍晚的時候，金舒和古仲一同來了宋虔來的病房，宋虔來伸着脖子朝門外望了望，還沒開口問，就聽金舒說：“祈曳去國外拍寫真了，今天中午的飛機，後天回來。”
“哦。”宋虔來心底泛起些微的失望，但是她掩飾的很好。
“虔來妹子，醫生說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古仲好像是受了白祈曳影響，見到宋虔來總是有些無精打采的。
“真是謝謝你了大鐘哥。”
古仲朝宋虔來點了點頭，見自己的事情已經說完，便聳拉着肩膀出去了，只留金舒和宋虔來兩個人在病房中。
每一次金舒來找她，一定都是因為有事情要說，宋虔來見屋中只剩她們兩個人，便問道：“舒姐有事嗎？”
金舒依舊笑得很溫柔，但是這麽久接觸下來，宋虔來早就知道金舒并不像看起來這樣無害，她真的是很有能力和手腕的一個人。
“不知道宋小姐對外面的消息有沒有耳聞，雖然知道現在說這些可能不太合适，但是我是祈曳的經紀人，希望宋小姐能理解。”金舒語氣還算委婉。
果然不出宋虔來所料，金舒找她，也只可能是為了白祈曳的事情。
“聽說了一些，舒姐有什麽想法嗎？”宋虔來覺得，金舒應當是已經有了決定。
“對于這一次的事情，我們這邊稍後會發一則通稿，但是不管對公衆交代的是哪種結果，想必都需要宋小姐配合，因此我覺得還是先與你商量一下才好。”
金舒意有所指地看着宋虔來，“現在外面最熱議的猜測有三種，我們打算順水推舟在其中選擇一個，但是為了你們好，要排除你和祈曳會産生緋聞的那一種。”
宋虔來早就猜到金舒不會放任白祈曳這樣産生緋聞，這一次她不光是來商量事情的，更重要的目的是在警告宋虔來，讓她不要對白祈曳抱有不切實際的期待。
宋虔來釋然一笑，對金舒道：“舒姐，你心裏已經有了最好的選項吧？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
金舒笑意更深，她知道宋虔來雖然社會閱歷少一些，但是人卻并不笨，她很有分寸。
“接到葉導的試鏡邀請後，确實有一些公司向我發來了簽約邀請，我開始的時候并不感興趣，但是如今既然選擇踏進來，我會做好相應的心理準備。明天辦完出院手續後，我會考慮和其他公司簽約的事情的。”宋虔來真的沒想到，有一天她自己也會踏進這個圈子裏，既然如此，她也應該幹脆地做出個選擇來。
金舒走後，宋虔來被領去做了全面的身體檢查，結果顯示一切正常。她的主治醫生連連驚嘆她的恢複能力強，說她的情況在臨床中實在罕見。
宋虔來聞言有些汗顏，幸虧這醫生不是個好奇心強的，要不然她還真不知道要怎麽解釋這個事情。
晚上八點多的時候，宋虔來坐在病床上玩手機，戳進微博逛完關注的更新後，她手賤地點進了熱搜排行榜，然後無言地看着飄紅不下的那個名字——白祈曳。
當前搜索熱度最高的話題是：#白祈曳戀情曝光#
接下來與其一脈相承的有：#白祈曳女友#，#白祈曳外國約會#，#白祈曳女友是圈外人#……
宋虔來眼皮一跳，随便選了一條戳了進去。
從頭看到尾後，宋虔來簡單總結一下中心思想就是：白祈曳利用去外國拍寫真的時機，與神秘的圈外女朋友秘密約會，卻不巧被在同一處的網友拍到，網友懷着八卦的心，邊吃瓜邊将拍到的照片發到了網上。
宋虔來将那張像素并不高的照片放大了一些，雖然照片裏的光線有些暗，但是那高挑的背影和輪廓俊秀的側臉，是白祈曳無疑。
下面的網友幾乎全部處于打了雞血的狀态，有無法接受事實的玻璃心，有對此津津樂道的吃瓜群衆，還有覺得是女孩子心機炒作的，種種猜測簡直是五花八門。
宋虔來并沒有關注下面的評論，她只是捧着手機，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機屏幕。
照片裏的男人側低着頭看向身邊的女孩子，眼角眉梢都是溫和的笑意，好像看着的是他最小心翼翼呵護着的整個世界。
宋虔來有些憋屈地想：如果自作多情可以用長度來衡量，她之前的行為大概可以繞赤道八百圈了吧？
原來這就是即使她跪下來求他，他也不會接受她的原因。
這樣溫柔的神色，怎麽可能是裝出來的？宋虔來按滅了手機，身體失力一般躺在了病床上，她突然發覺屋頂燈管發出的燈光有些刺眼。
那白祈曳之前幾天對她的寸步不離又是什麽？關愛弱勢群體？同情孤寡兒童？要麽就是為了自我滿足搞了一次月行一善？
心裏堵着，宋虔來驀地想起郗詩曾經說過的關于白祈曳結婚的那番話，然後覺得她此時能做的，除了冒冒酸氣外大概也只剩祝福他了。
宋虔來終于再次解鎖了手機屏幕，在私信裏給白祈曳發了兩個字，恭喜。
但是為什麽她的心裏這麽前所未有的難受呢？連發現時光機電池丢了的時候都沒有這麽想罵人。
宋虔來想了想，點進了新消息發布頁面，在裏面輸入了這麽一句話——我要努力找回電池，然後馬上乘坐時光機離開這個時空，離開有你的風，離開有你的雪，離開有你的空氣。
幾乎在她将心情發布出去的同時，郗詩的私信馬上傳了過來：虔虔你怎麽了，難道也是因為曳曳？
宋虔來猜測郗詩應該是一直守在網上查看這件事情的最新動态，也無怪她會這麽快回複。
宋虔來本來想否定郗詩的話，但是違心的話卻無論如何也發不出去，猶豫了兩分鐘後，她直接按滅了手機，然後将被子拉過頭頂，将她自己整個人藏進了被子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