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狂躁的念頭

關于這件事寧折想了幾天,即便他暫時還不必涉及債務還款,但他決定無視這條規定,見過法院外的場面後,他做不到在這兩年內,心安理得地看着那些家破人亡流離失所的人而什麽都不做。

但是很麻煩的是,秦臻一紙合同把他賣給了Lisa,通過那些見不得光的撈仔生意而獲得的錢,也包括易覺秋付給Lisa的費用,現在都掌握在秦臻手裏,要動用這部分錢,還得秦臻這個監護人經手。

這也是為什麽秦臻那麽有底氣說出,你別妄想擺脫我。

他也不認為自己有本事可以說服秦臻拿出錢去還債,這個女人……寧折想起她就頭皮發緊,厭憎的感覺令他幾近嘔吐,但他還得去解決。

方卓給他和秦臻租下來的房子已經很久沒去過,寧折剛走到小區門口就覺得了不對勁,“欠債還錢”的幾個油漆大字被層層疊疊地刷滿了外牆,他往裏走,樓道和電梯口已經被塗滿了,電梯到了樓層,他一跨出去直接驚在了原地。

往常只在電影裏見過的滿牆滿地的紅油漆被潑了個遍,如兇殺現場一般,配上黑色的大字,無恥之徒,欠債還錢,殺人償命……法院判決那天寧折被易覺秋帶走,憤怒的人們失去最大的目标,轉而一部分人圍攻秦臻,他們跟蹤她找到了住址,潑油漆,寫大字,甚至暗藏在住宅附近,只要她一出門,便會被團團圍毆。

寧折在電梯口待了好一會,仔細觀察了下,發現此刻暫時是安全的,四周無人,于是他走上前拍門,大聲叫秦臻的名字,他知道裏面一定有人,外面既然已成這樣,這女人不會敢貿然出去。

但沒人開門,寧折試了試自己的鑰匙,竟然還能打開,他本以為秦臻會把門鎖換了,出了這種狀況,這女人仍沒有變得聰明點。

整間屋子烏煙瘴氣,滿屋子都飄滿了不知道什麽煙塵,一進去寧折就被嗆得一串咳嗽,眼角也很快又癢又紅,眼淚被刺激得淌了下來。

然後才看清客廳的沙發和地毯上橫七豎八地躺了好幾個人,秦臻也在裏面,除她之外全是男的,寧折沒見過,但他們身上全都散發出一股熟悉的氣息。

都像阿ken。

并且沒有一個人看起來是清醒的,每個人都處于半昏迷的狀态,唯一的動作是隔一陣輪換吸一支煙,然後陷入更深的迷離。

寧折把秦臻拎起來,拖到浴室,關上門打開窗,那股嗆人的煙霧散掉不少,秦臻靠着門沒骨頭似地滑下去,坐到了地上。

他把毛巾用冷水打濕,然後扔到秦臻臉上,秦臻瞬間打了個激靈,清醒了不少,看清是寧折後,露出厭惡的神情:“你來幹什麽?”寧折沒理她,問道:“外面那些是什麽人?”“你管我!”秦臻喘着氣,把濕毛巾狠狠扔進浴缸。

寧折冷笑:“你的舊相好?跟阿ken一樣的撈仔爛貨?”秦臻咬着牙說:“你以為你不是爛貨?寧折,你還在做什麽大少爺的夢!”寧折無意跟她就這些無謂的人和事争吵,他問:“Lisa付給你的錢還有多少?”秦臻怔了怔,警惕問道:“你要幹什麽?”寧折看了她一會,心知完全沒希望,但他還是說:“要還錢,秦臻,法院已經判了,我希望不僅是你要還錢,我賬戶裏的那些錢,也都要通過法院還掉,你是監護人,這筆錢你要替我去還。”

秦臻像看白癡一樣看着他,似乎聽到了什麽驚天好笑的話,她神經質地大笑了一陣,而後氣喘籲籲地說:“還錢?還給他們?那我呢!誰還給我?!我以後的路全都毀了!誰還給我?!”她收斂了笑,毒蛇一樣的眼光狠狠盯着寧折:“別做夢了!沒有錢,一分都沒有!”然後她再次冷笑了起來:“那些錢,都是易覺秋用來包養你的錢,我一分都不會浪費,我會拿去全部買藥,這種日子,沒有藥怎麽過得下去?!都是你和你那個死人老爹,害得我變成這樣,你!快去賣啊!賣給易覺秋!他那麽有錢,你那個死鬼老爹騙了他那麽多錢,你繼續騙!把他的錢全都拿來給我,我要做手術,不做手術,我一天都熬不下去了……”寧折看着越來越瘋癫,神志不清的秦臻,心裏湧起一個念頭,他要擺脫這個瘋子,必須也只能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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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念頭在冒出的一瞬間就開始瘋漲,充盈了整個胸腔,而後在這股瘋漲的暴躁中,一個更加狂躁的念頭冒了出來——殺了她,就什麽都解決了!很多種方法,就在此時此地,把她的頭摁進浴缸,放滿水,用不了三分鐘她就會死,還可以做出完美的因為用藥過度精神失常而溺斃的樣子,外面一群瘾/君子,根本不會留意到這裏,過後也不會反應得過來。

這念頭盤亘在寧折腦子裏,他因為這念頭而緊張興奮,微微喘着氣,禁在咫尺的浴缸和神志不清毫無反抗之力的女人,三分鐘,就可以徹底解決了。

然而另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在腦子裏響起:“那不是你,寧折,那是寧震慈,那是他的手段。”

這個聲音好似一下把寧折從懸崖邊拉了回來,回過神來,他退了幾步靠到牆邊,胸腔劇烈地起伏,那是寧震慈的手段,終于有一天,寧震慈完美地附身到了自己身上。

寧折周身冒出一層冷汗,他差一點就動手了,那個巨大的,誘惑的目标在眼前,他差一點就無法克制。

此時的他跟外面那些瘾君子沒什麽不同,寧折擰開水龍頭,用冷水沖了把臉,覺得自己也快瘋了。

他要扔了那些藥。

寧折走出浴室,到處找秦臻從黑市找來的藥,客廳,還有她的卧室,他在她卧室的抽屜裏搜出了一大包,正要拿出來,看到抽屜最裏面壓着一份文件,抽了出來,發現是秦臻跟LISA簽的那份賣掉寧折的合同。

沒顧得上看,寧折把合同揣進兜裏,然後把所有藥扔進馬桶沖走。

他把秦臻拎出來,丢回那堆爛在沙發地毯上的爛仔中,開門走了。

易覺秋最近沒讓寧折跟着,也許是為了避風頭,不讓寧折多露面,讓他就在家待着,寧折趕在易覺秋發現前回了家。

他在網上查閱,怎樣才能合理合法地解除監護人關系,相關條例跳了出來,有許多條件都可以達到這個目的,諸如監護人去世身亡,精神失常等,但這些都不行,寧折想,他不能弄死秦臻或讓她真的發瘋,跟着又看到一條,“當監護人對被監護人做出犯罪行為,可解除監護關系”。

寧折突然想到什麽,他拿出那份偷回來的自己的“賣身契”,這是秦臻作為寧折的監護人,把一個未過分化期的未成年人賣給皮條客機構的罪證,有了這個,他便可以以此作為證據通過法院判決解除監護關系,太好了!然而他打開合同,當即愣住。

合同裏面的條款并非他想象的那般赤裸,竟然是一份娛樂經紀合約!裏面列明的條款是寧折簽約給Lisa的娛樂公司,作為“藝人”進行培訓及商業活動,種種都完美地規避開可能存在的法律風險。

寧折看着這些完全意料之外的條款,半天緩不過勁來,這些人太狡猾了,合同在手都抓不到馬腳,他扔掉合同,盯着網上查到的條款,“犯罪”,他默默念了一遍又一遍,腦子裏漸漸有了另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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