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附屬卡
這一夜真是無與倫比的糟糕,寧折縮在樓下的浴室,坐在馬桶上一直發呆。
他是怎麽上的樓,怎麽進的房間,怎麽脫的衣服,怎麽上的床,好像瞬間失憶一般完全不記得,這一切怎麽就發生了……可是……寧折想到什麽突然打了個顫,易覺秋身體的觸感和強烈的信息素味道仿佛還包裹着他,經久不散。
他看看自己的手指,易覺秋的皮膚光潔,胸膛和後背結實有力,他的手指曾經撫摸過、按壓過,那身體的輪廓印在了腦子裏,寧折攥緊了手,仿佛此時才後知後覺地啓動了反射弧。
他吞了吞口水,口腔裏也是殘留的味道,他們津液交纏,寧折清晰地記得口腔飽漲的感覺,易覺秋幾乎漲爆了他,只用了一條舌頭。
他才剛一回想,身體立刻就有了回應,他呆坐着,垂頭望着小腹,那裏仍舊熱流湧動,他分裂出兩個自己,對着小腹說:“你好賤啊。”
這是代價嗎,寧折想,易覺秋說“想達到目的,總得付出點什麽”,他付出了自己最羞恥淫賤的一面,那結果呢?寧折趕緊打開手機相冊,裏面密密麻麻多出來幾十張照片。
他才看了一張就關上了,是最後的一張,他仰面躺着,那麽昏暗,臉上的五官都模糊成一團,但那近似掙紮卻又深陷沉溺的神情卻反而更清晰,而造成這一切的人卻遠離他,直立着,仿佛在欣賞自己的一手傑作,卻帶着不知為何的煩躁和怒意。
寧折站起身走到鏡子前,臉上的潮紅已經褪了,但被狠狠吸吮攪動過的左邊耳廓和脖頸卻仍是緋紅一片,像燙傷。
手指貼上去,輕輕撫摸了下,那股閃電般的震顫又出現在腦子裏,寧折狠狠甩了甩頭,他看着鏡子裏那個亂七八糟的人,不,他得忘了這一切。
像是懷着一股恨意,寧折又打開了手機,滿屏的“偷拍”照片每一張都像拙劣的情色片,他一張張面無表情地劃過去,像看到剛剛的實景回放。
易覺秋狠狠地親他,鎖住他的雙手,壓住他的雙腿,像一只貪婪的野獸。
易覺秋垂着頭,看不清神情,偶爾露出側臉,宛如一尊征戰殺伐的戰神。
相機拍下了自己被親到無法自控,幾近猙獰的臉,好醜,寧折想。
偶爾易覺秋松開他,他就瞪着失神的眼,微張着嘴,像魂魄都被那人攝走了一般。
一張張往前,寧折看到了最開始,他去主動親人,臉和神情都還是正常的,帶着股小心翼翼,他跨坐在易覺秋身上,而易覺秋微微擡起了頭,接住了那個吻。
微黃的光落在兩人肩頭,不那麽清晰,卻有些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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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折盯着這張照片看了好一會,心裏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他的身體很不舒服,就像火山明明要爆發,然而臨到出口,岩漿卻被死死封鎖在了裏面,他難受,不自覺地用力抓着自己,蹲在地上大口喘氣。
突然想起海島上那個被下了藥的夜晚,于是他打開淋浴調到了冷水,靠着牆壁蹲在了蓮蓬頭下。
不知道什麽時候睡去,次日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寧折沒聽到易覺秋起床出門的動靜,但他看到放在門廳的車鑰匙,公事包都不在,易覺秋已經走了。
到了這一刻,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以後他要如何面對易覺秋,還可以裝作若無其事,什麽都沒發生過?他揣測不了易覺秋的态度,也許更讨厭自己了,他想。
快到中午的時候莊亦諧突然打來電話:“寧先生在家嗎?秋總囑托我為您辦一些事情,方便我現在過來一趟?”“好,我在的,麻煩您了。”
寧折回道。
放下電話怔了會,這麽快?他知道易覺秋囑托的是什麽事。
莊亦諧很快到了,他言辭簡潔,說話開門見山:“秋總說您想解除跟繼母的監護關系,這件事交給我來操作就可以了。”
他還帶了相關法律文件,有些需要寧折簽字确認。
寧折粗略看了下,是一份律師委托協議,莊亦諧又跟寧折講了關于這件事他的一些注意事項,并問了他關于秦臻跟Lisa簽訂那份合同的細節并帶走了那份合同,最後,莊亦諧讓寧折把最關鍵的證物——照片發給他。
寧折張了張口,他竟然猶豫了,如果發給莊亦諧,那照片就要被呈堂證供,被律師、法官等許多人傳閱,說不定還會拿起做鑒定,以證明真實無PS,一系列的操作下難免會流傳到外……然而他開口問莊亦諧,卻是:“這照片對易先生的名聲會有影響嗎?”莊亦諧笑了笑:“會,可是秋總不在意這些。”
“為什麽?”寧折問。
莊亦諧說:“寧先生可能并不了解秋總,秋總做事一向不在意外界的看法,他覺得有必要做,就會去做,做生意是這樣,對感情也是這樣,人人都說秋總風流,甚至還有傳聞說他有許多怪癖,但也沒見他因為這些傳聞生氣過,桃色緋聞他向來最不關心。”
怪癖?寧折怔了怔,左邊臉頰和脖頸火燒一樣的感覺又來了,他趕緊止住心神,對莊亦諧點了點頭:“好的,我知道了。”
寧折只挑了一張照片,很隐晦地擋住了易覺秋大半邊臉,露出的小部分側面卻又能分辨出是他,他發給莊亦諧,莊亦諧只掃了一眼,保存好,而後禮貌地跟寧折告辭。
走到門口他又折回來:“差點忘了——”他從西裝內側口袋掏出一張卡遞過去:“秋總出差了,會有好幾天不在家,讓我交給你這張卡。”
寧折接過來,還是那張熟悉的黑卡,他不知道易覺秋出差,随口問“他去哪了?”“K市。”
莊亦諧說。
莊亦諧走後,寧折去易覺秋的房間看了看,發現行李箱也不在,易覺秋去了K市,會去多久?寧折什麽都不知道,明明昨晚還說今早有會議……他是在用出差避免跟自己碰面?寧折的眼神掃到床上,整潔,一絲昨晚的淩亂都不複存在,然而……他在床尾的角落看到一團扔在地上的東西,走過去才發現,是被扯下來的床單,昨晚的床單。
髒的,皺巴的,混着污糟的情欲氣息。
易覺秋自己換了新的,寧折撿起地上的那團,就像自己的臉皮被人揭下來,揉皺,扔掉了一樣。
他抱着那團皺巴巴的床單出了房門,從廚房找出一只垃圾袋,團團塞了進去,出門扔進了樓道口的垃圾管道。
真可笑,他想。
如果莊亦諧辦妥手續,寧折算了算日子,他也就需要最後和易覺秋再待上半個月,然後就可以分道揚镳,從他眼前徹底消失。
欠他的錢會還,但不會再見面了。
那張黑卡躺在客廳沙發上,寧折拿起來,想了想,換衣服出了門。
他拿那張卡找了家餐廳吃飯,又去超市買了一堆東西,回來時候路過一家好看的男裝店,甚至給自己買了件襯衫,毛衣,褲子,還搭了件外套,最後在街角小店買了杯奶茶,在隔壁便利店買了一把棒棒糖,他把拎着的大大小小的袋子放到街心公園的長凳上,坐下來喝了一口。
深秋了,A市這條最貴的第九大道兩邊種滿了銀杏,此時金黃的葉片落了一地。
寧折坐在午後最暖的陽光裏,享受這近乎奢侈的一刻。
沒有人催債,不必陷入監護人的糾紛,沒有人圍攻罵他,世界看起來光明溫和。
K市在亞聯邦的最南端,那裏還是盛夏,這一天易覺秋的手機收到了一條又一條的付款信息,他數了數一共有三十六條,來自那張前不久新辦的附屬卡。
作者有話說:那,周四見~哦那天正好是除夕,預祝節日快樂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