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下頭，氣息相觸之間林立就像碰到了一條陰冷的毒蛇。
溫游想要上前被何遠拉住，他回頭，只看見何遠的眼睛明明滅滅，這樣的何遠是他從來沒有見到過的。
“如果我是你，林立。”毒蛇嘶嘶吐着信子，眼睛中有着志在必得的光芒。他的手纏上林立的發絲沿着臉頰的曲線慢慢落下，林立眼中閃過厭惡，他撇開臉躲過對方的手指。艾文也順勢收回了手：“我就會答應，你以為找了個有能力的小情就沒事了嘛……”
艾文再次笑起來，他長得也算端正，可就是有本事讓人看了就嫌油膩，“也許你真的沒事，但是你的朋友，親近的人呢？”他的暗示性地看了看林立身邊的人再靠近：“或許你也可以去向杜維哭訴，說不定他一心軟連你的小竹馬們也庇護呢。”
他側頭看着艾文，對方的神情充滿了掠奪，就像是那吐着舌頭的豺，“你真讓人惡心。”
“謝謝你的誇獎。”艾文的眼中閃過一絲光，他看起來還像說些什麽，但被一道女聲打斷。
“艾文，滾回你那肮髒的窩去！”這聲音雖然清脆可沒有一般女音的嬌柔，林立看去，那是一個嬌小的女生，她叉着腰。長得很漂亮五官柔氣，穿着淡綠的制服，頭發挽起，加上那無法忽視的氣勢，這一定是一個英氣的少女。
艾文看見她表情複雜，稍稍後退幾步說：“林立我知道你失憶了，不過呢……”
“你要知道人是分三六九等的，而規則維護的是我們這樣的貴族，不是平民。”這一瞬間他的表情空白：“你——總是有牽挂的，而我等着你來爬我的床……”艾文又掃了少女一眼，揮手離開了。
這一群穿着黑色制服離去的人就像一片翻滾的烏雲遮住一塊天地，四周寂靜，所有的聲音都像是被怪物所吞噬，唯有少女的聲音依舊清脆。
“呸，這個人渣！”王薇啐道。何遠沉默一會，他臉上的怒意已經褪去，若無其事地向前走去，不過這次卻是林立将他攔下了。
林立握着他的肩膀，眼睛深邃，何遠默默和他對視。林立平靜地說：“她說得對，這不過就是一個人渣而已。”他順着何遠的手臂摸進他的手心，從那緊緊攥着的手裏摸到一把小刀，“不要做傻事，想想你的未來，不必為這樣的人搭上。”
何遠沉默不語，林立的聲音冷厲起來：“松開！”何遠倔強地握着刀子，林立伸手給他一拳，對方痛哼一聲，咬着牙依舊不放手，林立心中哀傷：“你想想……我們，遠子松手。”何遠的表情一軟，林立抽走了小刀。
王薇這時忽然出聲：“林立你不用擔心，有什麽事情就來找我，對了，我是王薇。”少女一副哥兩好地樓上林立的肩膀，溫游也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林立的心溫暖，擡頭笑了笑，卻不知道說些什麽。
“快走快走，回房間去，這考核真夠折騰的。”何遠催促。
“恩，對。”林立附和，提議的何遠已經大步離去，溫游也慢慢跟了上去，林立看着他們的背影，想起艾文的話，他決定無論用什麽手段哪怕是跪在地上求，也求杜維保護他們，保護他的朋友。
畢竟自尊再重要，卻總有比這更珍貴的人。
疑惑
這飛行器看起來就已經十分巨大，沒想到裏面的空間更加大，這容積應該可以容納上百人了。而牆壁是一種淡淡的熒光，連腳下的不知名像是水晶材質的地板流轉着淡淡的冷光。
林立四處打量，本以為會是非常冷硬的風格，沒想到意外的有些溫馨。
“我先走了，瞿毅還在等我那。”王薇上了飛船就提出道別，眼含關心，“林立你不用擔心，我也會和瞿哥說叫他幫你的，他可是很厲害的哈～”
“恩。”林立笑着揮手，側頭卻發現何遠溫游都顯得有些怪異，雖然他們的表情沒變，但是眼中有如出一轍的哀傷，很淡，他們就這樣看着那遠去的少女。
“怎麽了？”林立再去看王薇，對方的背影挺直，腳步輕快，從那飛揚的發梢中都可以感受到她的欣喜，她一定很喜歡那個叫做瞿毅的人，林立心想，不過這就是十分平常的一幕，到底是什麽，使他們流露出那樣感傷的眼神？
“沒什麽。”溫游回答，他已經恢複常态，“林立你大概也不知道自己的房間在哪，我帶你去吧。”何遠卻是一擺手，直接轉身就走了，和那迎面走來的中年男人擦身而過。何遠停下腳步點頭，又看了看林立最後還是走了。
林立看見何遠的嘴唇微動，但是并沒有聽清他的話。
“這是莫博導師。”溫游适時提醒解答了他的疑惑，“也是我們這次考核的監督者。”
他這樣一說，林立便仔細看着這讓杜維都束手無策的人，身材高大，面容嚴肅，哪怕是在行走時，嘴角都微微抿緊。
“林立。”莫博對着他招手：“把你的終端給我，這需要盡快修複。”林立點點頭，将腕表摘下來給他。對方接過以後，觀察了一會，原本就緊鎖的眉頭更是皺起，他看着林立欲言又止，最後只是囑咐：“你……最近小心些。”
然後就像是他來時那樣急匆匆地走了。
這個導師心眼倒不錯，林立若有所思轉頭就對上了溫游詢問的眼神。
林立避開率先開口：“我們走吧。”
溫游便将他帶到地方，臨走前轉頭睨着林立，那眼神看得林立後背直發涼，“有些事情我也不問了。而且你也不用擔心我和阿遠，雖說我們都是平民，但……就算真不行，大不了我們就去投奔杜維，到時候你可要好好地養着我們這小三小四啊。”
林立無奈了，溫游也不用他回答，說完就直接走了。他推開門，裏面是一個不大卻……什麽都米有的小房間。
他眯着眼發現牆上有個凸起，輕輕一按，地面如水晶的物質融化慢慢變做了一張床鋪。他按了按，床單是布料的柔軟。然後他又被那大大的落地窗所吸引。
陽光傾瀉而入，整個房間都明亮起來。
林立脫下外套，裏面的襯衫腹部上破了一個大洞，林立掃視上面的血跡，接着就将這衣服扔進了垃圾桶，扭頭進了浴室。
之前的考核一直很匆忙，林立也沒有仔細檢查過自己的傷口，畢竟那個時候只要不妨礙行動，大概痊愈就足矣。現在一看這傷口已經基本痊愈，結了猙獰的疤，林立用拇指搓了搓，稍稍有點痛不嚴重。
而肩膀上用溫游終端治療的傷口倒是全好了。
這樣一看這終端真的是十分重要的東西，他打開開關，溫熱的水沿着身體流下。林立閉着眼，靠在牆上，那微涼的觸感稍稍緩減了他心中的焦灼。其實他現在感到無助又無力，可林立又是一個喜歡把情緒放在心中的人，面對困境，他永遠鎮定，然後卻在人看不到的地方獨自舔着傷口。
失去記憶，面對一個未知的世界，有時候真的不是看起來那麽容易。
他沖洗着腹部，淡紅的血水緩緩流下，打着彎從排水口流出，離開了他的視線，流向了他所不知的地方，無力掌控也無法掌控，這就是他的處境。
林立飛速地沖完澡，他穿着寬大的浴袍，走到那落地窗前。外面的陽光愈發燦爛，他原本擔心的雨也一直沒有落下，反而陽光明媚。而在這樣美好的春日下，那湖美得令人心碎，尤其是站在一個可以預覽它全景的高度上。
這窗戶的位子大概是這幾天經歷中少數的幸運了，林立半靠在窗沿上，下方的人群還在享受這自然的饋贈。他們的臉上洋溢着笑容，動作輕快，就算林立聽不見聲音，也能夠感受到那快樂。
他摸着手腕，不過腕表已經被取走，這蕩蕩的觸感讓人有些不适應。他擡頭看着遠方，慢慢梳理着現在已知的信息。
首先，紮在腹部的匕首，被故意破壞的終端。
其次，忽然離去的杜維，挑釁的艾文。
最後，或許還應該加上那次在螢火之森被機械巨蜥襲擊的事情。林立垂下眼，極小的幾率，就這麽湊巧被他趕上了？一個巧合可能是巧合，當數個巧合碰在一起時，那就叫預謀，有人想叫他死。
這就像是一張網将他層層裹住，林立不禁伸手掙了掙，可那無形的壓力還是逼得他喘不過氣來。
別急，林立，他對自己說，林立閉了閉眼，再度睜開時，他收回了手支着下巴看着窗外。
但是艾文呢？他的行為并沒有直接危害到他的生命，最多只是羞辱他而已，這是出于什麽樣的目的？
為什麽前後的行為會有矛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