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雲喬放下雲閥後,雲閥上前擠開雲閑,拉住了蘇曼青的手。

蘇曼青蹲下來身來,聽雲閥說話。

這個時刻,她确實很需要一個親兒子的安慰。

但雲閥自己心裏坎兒都沒過去,根本沒有多餘正向心情安慰蘇曼青,他的眼神很清明很冷淡,他附到蘇曼青耳畔低語。

“您還看不出來嗎?雲閑不僅自作主張讓您生孩子,還一直在監控您掌控您,他不會給您任何機會親近我哥的!”

他能雲喬有機會接觸,并很快親近起來,是因為他演技夠好,雲閑把他當普通兒童不放在眼裏,但凡腦瓜子愣一點的,也和蘇曼青這樣被賣了還幫着數錢。

“他在……PUA您,馴化您,您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PUA這個詞是雲閥跟着雲喬去了好幾回療養院後,偶然了解到的,此時此刻,他就覺得很适合用在雲閑對待蘇曼青上。

雲閑用各種潛移默化的方式,在企圖馴化蘇曼青,在實行精神掌控和精神暴力。

蘇曼青偏頭看來,對上雲閥葡萄粒兒似的雙眸,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倒映着她的狼狽和愚蠢。蘇曼青嘴唇抖了抖,一句話都回不了雲閥。

雲閥到底不忍心,收起眼底冰冷,抱了抱蘇曼青,再毅然轉身奔回雲喬腳邊。

“哥,我說完啦。”

雲喬輕輕一揉雲閥的頭發,點了點頭。

他們這一耽擱,季殊已經從車上下來,并且李勝陳威,以及另一輛車裏的馮铮焦志河都下車來,将雲閑與雲喬雲閥強行隔離開來。

雲閑雙拳緊握,面色難看,和他一起來的淩霄自然也難有好臉色了。

蘇家蘇姣出言不遜不說,雲喬和季家上下也把他和雲閑當危險人物對待,這也太不把他淩家長孫放到眼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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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總,這就是蘇家的待客之道嗎?”

看着雲喬季殊仗着人多勢衆,衆目睽睽之下欺負雲閑嗎?

“狗屁客,誰邀請你來我家當客……”

蘇姣話沒說完,給她小叔拍了一下肩膀。

“女孩子說話文雅點。”

蘇尹青收回手,他看向淩霄,完全不認得淩霄哪號人。

“你誰啊,有什麽資格讓我們以客待你啊……知道自己不讨人喜歡,就別湊上來了,我媽不喜歡你來看她。”

蘇姣默默翻了個白眼,蘇尹青說得比她過分好吧,還大言不慚地教訓她。

“小舅舅?”

雲閑的雙瞳難掩震驚之色,萬萬沒想到會在蘇家人裏看到蘇尹青,這個時候蘇尹青不是應該還陪在他那神秘的戀人身邊,然後在七天後遭遇百年難得一遇的海難,生死不知嗎。

雲閑一直堅定地認為,蘇家沒有雲喬借雲錦給的幫扶,再失去蘇尹青,基本注定要沒落。

但現在,蘇尹青意料之外地出現在這裏,很大概率不會再牽扯進那百年一遇的海難裏了,蘇家有蘇尹青在海外支撐,即便沒有雲錦的扶持與合作,大概率也不會沒落。

雲閑陷入事态嚴重失控的恐慌中,面色愈發難看。

落在淩霄眼裏,就是雲閑嚴重被蘇尹青的話刺傷。

二十歲出頭的淩霄為戀人憤怒的熱血上頭,他往前一步就要去拎蘇尹青的領口,再又一晃眼,蘇尹青一拳揍在淩霄腹部,再一推把人掀翻在地。

“啧,這麽弱也敢找我打架,年輕人啊……”

蘇尹青意猶未盡地收回手,朝蘇長青聳肩,他已經很克制,不讓自己吓到雲喬和雲閥。

季殊站在雲喬身側,被雲喬牽着手,面無表情地看蘇尹青整治淩霄,陳威李勝幾人也記得自己的使命,雲喬和季殊安全為重,在事态不進一步失控前,他們不會插手。

淩霄第一次感覺自己不愛帶保镖在身邊的習慣很不好,或再面對這樣的場面,他人單力薄不說,自己出手,也分外掉價。

“大舅舅,小舅舅,舅媽,表姐,這是我先生季殊。”

雲喬臉上揚起淺笑,和蘇家人鄭重介紹了季殊。

季殊表情也不複之前的冷淡,在李勝陳威讓開後,他上前兩步朝蘇長青伸出手,“大舅舅好。”

蘇長青被季殊喊得全身一凜,表情倍加嚴肅地和季殊握了手。

其他幾人,季殊也跟着雲喬的稱呼叫,但只互相點個頭示好。

“時間不早了,奶奶該等我們着急了。我們先回家了。”

雲喬和蘇家衆人三次告別。

不等他俯身,季殊先幫他把雲閥提溜到懷裏,感覺到雲閥情緒不振,他面無表情地在雲閥背上拍了拍。

雲喬目光最後和蘇曼青碰上,輕輕一點頭,不再停留,他挽上季殊的手臂,往對面的車走去,至于雲閑和淩霄,從頭到尾都被他無視了。

“到多久了?”

雲喬悄聲問季殊。

“五分鐘。”

因為算着雲喬差不多會在這個時間出發回家吃飯,以及雲喬如果坐上車準備回家了,就一定會給他發簡訊。

簡訊沒發來,人一定還在蘇家裏。

基于這種默契,季殊就沒讓李勝詢問馮铮,到了也繼續在門外等着。

坐上車後,雲喬給雲閥系了安全帶後,又拉過季殊的手把脈,接着給他了季殊一個帶有誇贊意味兒的笑容,“很好,有進步。”

他和君諾的檢測裏,季殊都沒有因為蘇家門口的小沖突而牽動.情緒,大致是連小波瀾都沒有。

複健第一階段結束還未滿一周的現在,季殊對情緒的自我掌控能力已經達到标準線的邊緣了。

季殊等雲喬給他的檢查結束,他擡起手輕輕撫上雲喬的臉頰,再緩慢靠近,在李勝陳威以及小雲閥都自覺避開目光後,在他雲喬的額頭輕輕一吻。

“我是雲喬的先生。”

他要緊跟雲喬的節奏,對雲閑淩霄徹底無視,一點不該有的情緒小波瀾都不能給。

雲喬彎了彎眼睛,他在季殊的語氣裏品到一點驕傲自豪的感覺。

如此,他之前給蘇家人介紹季殊時,語氣也該多帶點感情才對。

季殊在牽到雲喬,又親到人後,終于把關注分一點給情緒明顯不對的雲閥,但他問的也不是雲閥本人,而是雲喬。

“他怎麽了?點心吃撐了?”

雲閥偏頭眼睛瞪圓看過來,嗷,他在季殊眼裏就是個會把自己吃撐的吃貨加蠢貨嗎?

“他是,四回。”

而且回回都是喝果茶喝到吃不下飯,然後又餓肚子,又追悔莫及,再撒嬌耍賴讓阿冬婆和胡春嬸給他開小竈。

圍觀過四次的季殊一次都沒阻止過雲閥,且還當着雲閥的面和雲喬告小狀。

“他是吃不下點心,也不知道晚飯還吃不吃得下,阿冬婆最近的蝦餅煮得越來越好了,晚上我們多吃點,放過夜就不好吃了。”

“哥,嫂子,我在這裏呢。我能吃得下!我能吃很多!”

經季殊提醒,雲閥想起那回回餓肚子的經歷,他都已經因為雲閑虧了下午的點心,怎麽還能錯過他最愛的蝦餅呢!

雲喬收斂起配合季殊的調侃之色,他手往雲閥肩上安撫性地拍了拍。

“沒有人能否定你的存在,你是我的弟弟。”

雲閥呆呆地看着雲喬,突然就覺得眼前朦胧起來,再接着淚珠一顆顆往下掉。

“哥,嗚嗚,我太難過了……我一點都不想感激雲閑,但我……我又很喜歡你們,喜歡阿冬婆,喜歡巧克力,喜歡蝦,喜歡甜茶,嗚嗚……”

這個世界上差點沒有他,他竟然是因為雲閑的手筆,才被蘇曼青生下來……

他應該厭惡這種出生,可他又覺得很幸運,他可以認識這個世界,可以認識雲喬季殊,可以吃到很多好吃的……他對自己未來的規劃正在完善,卻又突然從出生被否定。

雲閥第一次覺得腦瓜子不夠用,心髒不夠強大,雲喬不安慰他還能憋着,這會兒被雲喬第一次肯定又鄭重地叫弟弟後,他再憋不住了。

雲閥的淚水淹了自己,也差點淹到雲喬。

季殊略嫌棄地攬過雲喬,讓輕微潔癖的雲喬稍稍遠離了點雲閥。

雲喬瞄一眼雲閥,還在安全座椅上安安穩穩地哭,就沒再多安撫,哭泣也是一種很有效的情緒發洩方式,比他的安慰更有用。

話題已經到這兒了,雲喬就把他在蘇家客廳知道的雲閑給蘇曼青換藥的事兒說了說。

“……我和小花兒一樣,不相信他告訴蘇曼青的理由。”

正常環境教養出來的孩子,不至于為了不讓父母離婚想出這麽極端的辦法,以及江施語的形容裏雲閑沒有一點做壞事的心理負擔。

即便年紀更小、成長環境更純粹如小金瞳都做不到這種毫無負擔,不知善惡的天真。

“他……很奇怪。”

雲喬的記憶力非常好,他和雲閑最早的見面也不超過半年。

“他時常給我一種……認識我的感覺,不是簡單地認識,而是掌握我很多隐私的認識。他對我很警惕,很有敵意。我們訂下婚約,他高興……是幸災樂禍了一段時間。”

雲喬說着捏了捏季殊的手指,他從來沒有認為嫁給季殊是一種災禍,目前為止,他都認為那是自己十八年來最幸運的決定。

畢竟他的性格很少頭腦發熱,十八年就這一次,偏偏還讓他和季殊互相喜歡了,每次一回顧,雲喬都會覺得由衷地為自己慶幸。

“他很讨厭我,但他總控不住自己要來找我說話。他對雲家其他人有很明顯的掌控欲,偶爾時還會顯露那種高人一等的感覺。自負也自卑。”

雲喬盡量不帶入個人情緒去和季殊說他觀察到的雲閑。

一旦帶入情緒,雲喬一點都不覺得雲閑的性情像是在蘇曼青身邊長大,反而和他不太願意在季殊面前提起另三人很像,姚老太姚良姚鶴宇。

“他的成長經歷應該比我知道的要更波折吧。”

雲喬對研究雲閑的興趣泛泛,這些只是偶有見面時觀察到的,沒說全,但也足夠讓季殊明白他的疑惑了。

奇怪的動機,矛盾又複雜的人。

雲喬在心裏為自己的疑惑做了總結。

“哥,你真的一點不介意他嗎?”

雲閥挂着眼淚花,停下了哭泣,輕聲問雲喬。

換位思考,他就做不到雲喬這樣。以他現在的情緒換到他是雲喬的位置上,他會和雲閑鬥争到底,直到雲閑徹底滾出上京城。

“我不介意不是因為我品格高尚,而是他沒資格讓我介意。我很忙的,沒空和他玩你争我搶的游戲。即便搶到也不是我要的。”

面對三觀不同的人,雲喬一貫一個眼神都嫌給多了,沒必要沒必要。

“嗷,我知道了。”

雲閥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再看向季殊,忽然就明白季殊上車後為什麽被雲喬誇了,而他……竟然還因為雲閑掉眼淚。

“我錯了,以後不會再因為這些哭了。”

“嗯,”雲喬應了一聲,再輕輕碰一下雲閥因為哭得投入被汗濕了的頭發。

就……他已經很努力克制自己的潔癖了。

季殊就很幹脆,一點不希望雲喬勉強到自己,他又把雲喬的手捉回來握在手心。

“另外,外婆的身體确實不太好,蘇家人都對我很和氣。”

季殊聞言輕輕點頭,眼底并無意外的情緒。

他也不刻意佯裝點什麽做掩藏,他在雲喬面前一貫藏不住秘密,等哪天雲喬自己觀察差不多了,再問起他時,他就把那些全告訴雲喬。

“還剩一個大表哥沒見,說是有重要的業務在談,脫不開身。”

雲喬笑了笑,想起蘇家上下的直脾氣,又不得不納悶起蘇曼青的溫吞性子。

換一個角度想,物極必反,蘇曼青的脾性也是一種必然。

“九季和蘇家有合作,他下午在和我談。”

季殊聽雲喬說了這麽久後,終于回應了一句長話。

雲喬和雲閥立刻就能理解他們舅舅口中的重要,真的一點都沒說假,普通程度的合作都輪不到季殊親自談。

“你讓我查的,我發郵件給你了。”

季殊阻止了雲喬去包裏翻平板看郵件的動作,“回去吃了飯再看,現在借我靠一靠,行嗎?”

雲喬回應季殊的是,立刻收回自己的手,再拍拍肩膀,“靠吧。”

季殊靠上來後,雲喬手往季殊頭發上撫了撫,又略略心疼地撫了撫季殊的臉頰。

季殊的嘴角微微揚起,無師自通掌握了十指相扣的新牽手方式,心情平穩安定。

或許是昨晚,或許是今晨,又或者十幾分鐘前再見到雲喬時,那個名為雲喬的心錨已經正式入駐他的心房。

雲喬對此也有所感覺,只是他更習慣進一步檢測後再下定論。

“哥,嫂子這麽好看嗎?”

雲閥這會難得沒睡着,也努力壓低聲音和雲喬八卦。

“好看。”

雲喬點了點頭,再一個眼神飄過去,雲閥立刻坐正,不再往他們這邊瞄了。

再二十分鐘後,兩輛車先後抵達季宅。

雲閥跟着胡春嬸去洗漱,雲喬和季殊也先回房洗漱換衣服再來明月樓吃飯。

而蘇宅門口的沖突,并未随着雲喬季殊離開而落幕,反而因為他們不在場後,江施語和蘇姣更能放得開,她們母女上陣将雲閑淩霄從頭到腳一陣奚落,半點不給淩霄面子。

很了解嫂子侄女兒戰鬥力的蘇尹青,不僅不勸,還把蘇曼青半拉半扶回蘇宅裏。

如此,門口還有能力給雲閑解圍說話的人,徹底沒有了。

淩霄對上蘇尹青還能硬氣一點,沖動一把,可對上嘴皮子利索的江施語,只能把自己氣成河豚。

雲閑帶淩霄一起來的目的完全告破,反而讓淩霄跟着聽了半個小時他的壞話。

當然,淩霄此刻跟着他怒氣上頭,不會相信那些話,但日後,這些話說不準什麽時候就又被他想起,說不準就去求證試試了呢。

“我們走吧,他們一貫不喜歡我……”

雲閑拉着淩霄回他們來的車上,那束鮮花也在他們的肢體沖突裏,被踩碎了許多,沒人去撿,最後是蘇家路過門口的傭人拎起丢到最近的分類垃圾桶裏。

蘇宅裏,蘇曼青終究沒逃過要獨自面對兄弟嫂子和侄女兒,卻比她預想裏的好,苛責的話沒有,勸誡的話也沒有,反而多了些小心翼翼的感覺。

這或許就是小雲閥口中愛你和不愛你人的區別了。

“別啊,怎麽哭了?”

江施語急急忙忙去抽紙巾,再坐到蘇曼青身側,“我真沒說什麽太過分的話,你不願意我說的那些,我一句沒提。”

雖然也說了不少雲閑幹的壞事蠢事兒,但關于蘇曼青不想被人知道的換藥之事,她并沒有說出來,不是因為雲閑,而是因為蘇曼青和雲閥。

江施語知道當初蘇曼青不讓她提,真正的原因是因為肚子裏的孩子。

她下午在客廳确實沖動了,沒顧上雲閥也在。

“嫂子,我……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辦好。我把阿閑當親生兒子。他怎麽能……我對不起阿喬,我沒給他健康的身體,還從來沒有照顧過他。我每天每天都睡不着……”

蘇曼青靠在江施語肩上,眼淚一顆顆往下掉,一邊兒的蘇姣怎麽都擦不完。

“姑姑,明天我陪去找阿喬表弟,你真的生病了。”

蘇姣最怕看到女人流眼淚,何況蘇曼青還是她的女性長輩,是她有才有顏的溫柔姑姑。

其實,他們蘇家人都能理解蘇曼青,她對雲閑全身心付出了十八年的母愛和親情,讓她割舍雲閑,猶如在剜她身上的肉。

但也是因為理解,因為心疼蘇曼青,才更希望她能快點決斷,長痛不如短痛。

再就是雲閑真的不值得蘇曼青如此。

蘇姣不知道雲閥還有沒有印象,雲閥兩周歲多的時候,她偶然和他們在邵家的宴會上相逢,給她撞到氣血倒流的一幕。

雲閑淡定地站在遠處,圍觀淩家帶來的小霸王淩皓騎在雲閥身上。

淩皓比當時雲閥大了四歲多,圓墩墩地無比壯實,被他騎住了,小雲閥根本掙紮不起來,面色漲紅,哭都哭不大聲。

她當時真的被氣瘋了,逮着淩家的小霸王一頓胖揍,再找上雲閑質問。

但雲閑全然無辜,一點不承認他淡定圍觀的事實,言語裏還埋怨她搬弄是非,離間他和雲閥。

雲閥呢,被她揍人的架勢吓到,縮在雲閑懷裏一動不敢動。

從那之後,她和雲閑從原本的性格不對付,變成了“仇敵”一般的存在。

這一晚,蘇曼青沒回雲家,只一個電話打去了管家王德堂。

雲晖也連續三天沒回家,雲季倆家合作的景麗項目已經正式啓動,他親自負責和九季的接洽工作。

上京城裏,絕不止淩端一人好奇季殊的“商經”,雲晖沒主動問過,卻打算在合作項目裏好好偷師,試試看能不能發現季殊斂財的門道。

季宅書房裏,雲喬坐到落地床邊的軟墊子上,打開平板,查閱季殊發給他的文件,關于空空老僧和鄭老太的調查結果。

一目十行看完第一頁,雲喬就明白季殊為何讓他飯後再看,否則今兒和雲閥一樣食欲不振的人裏也要再加上他一個了。

雲喬一直到把空空老僧的調查文件全看完,也沒露出什麽失态的神情。

他讓季殊幫忙前,就已經有心理準備在那兒了。

陳留幫信徒幹的壞事在刑法裏可以總結為無證行醫罪,售賣假藥罪,詐騙罪,拐賣罪等。

他當年不得已北上就是他的“萬能秘藥”耽誤了病情,吃死人,家屬不願和解才倉惶出走,讓廣城的法華寺替他背鍋和善後。

吃一塹長一智,北上來到上京城後,陳留不敢再賣秘藥,而是靠風水相術幫信徒解決“問題”,他的養花的愛好是成為西隍寺主持後才培養起來。

風水相術乍一聽沒什麽問題,鐘愛此道願意相信的人很多,也很少會上升到犯罪的程度,而陳留的風水相術極端地把家庭的兇吉災厄,歸咎于弱勢人群的八字問題。

比如剛出生的小孩兒,比如孕婦,比如有病痛在身的家庭成員。

他所提供的解決方法,也不是一般風水相師移個床,改個庭院,換個住所的這些,而是直接解決與他口中與“運勢”有礙的八字缺陷成員。

西隍寺的幼青兩代僧人裏三分之一都是陳留幫信徒解決“問題”後,帶回寺裏的。當然,這麽多年也有家屬後悔來寺裏把人接回,但一般不超過半年,又會把人送回。

當他們把自己的不順、疾病、貧窮、不公歸咎于親人,就已經陷入陳留的邏輯陷阱和心理暗示裏了,除非再發生什麽讓他們追悔莫及、畢生悔恨的事情,則難有醒悟。

西隍寺裏,雲喬和陳留聊天時,就感覺很不對勁兒。

陳留把衆生比作花草,把自己當花匠,是有資格“修理”他們的人,陳留是把自己當現世神佛了。

至于陳留評價他和季殊的面相,他也在西隍寺的古籍裏找到了出處,就一五六百年前不具名相師随筆散記的手抄本,很多理解按照古語語境根本不是陳留理解的意思。

陳留對他的八字評價那麽高,并不是因為他本人,而是他早在十來年前給雲閑算過,雲閑當時手持的自然是他的生辰八字。

陳留能在貴婦太太圈裏那麽受歡迎,是因為他從不輕易推翻自己的測算,他當時把鄭老太帶去雲閑的八字誇成朵花,如今也只能延續下去。

甚至,如今上京城裏,有許多人把雲喬的起勢作為陳留“神算”的佐證。

這就很荒誕,雲喬能有如今靠的是司老,是他自己,以及他成長道路上給予過他幫助的人。

陳留的批語對雲喬來說更像是一種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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