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所謂的娛樂審判官,就是在觀衆中按照職業、性別、年齡、資歷等等綜合背景來劃分出五個群體,每個群體中抽出一個人來做代表參與審判,聽起來有些像國外的陪審團,只不過相比之下,這只是一場屬于輿論的,無法律效力的審判……

但是,除了無法真正将罪人送進監獄之外,其他的影響皆不會下于真正的法庭,對于公衆形象尤為重要的藝人來講更是如此。

節目和往常一樣,總體分為三個環節。

首先,是當事人自我申辯,将自己的立場說明清楚,并且為自己做無罪辯解。

然後由主持人将所有問題一一列出,進行現場質證,每一個問題提出後,當事人可以進行解釋,再由審判團對他的說辭進行評判,認為真實的審判官将舉起标注紅色圓圈的牌子,而認為他不可信的,則舉起黑色叉號的牌子。

最後一個環節,則是進行現場問答,有任何質疑者,可以與安燃當面對質。

這是一場早已認定安燃有罪的審判。

沒有事先通知過安燃,沒有給他任何準備時間,讓他措手不及,除了說明真相,就只能現場編織謊言……即使他已經準備好了無數謊話,在那一連串尖銳的問題中,也會顯得不堪一擊。

鑒于兩位主持的語言特點,原來節目的工作分配是由莫八覺不斷提出質疑,而肖小外扮白臉來維護安燃——當然,表面上是維護,骨子裏也一樣是打壓,而現在電視臺高層怎麽也想不到,這兩人的關系竟然真的如雜志上那樣,在後臺便無所顧忌的擁抱,這種事情,他們聽都沒聽過。

NICK在接到節目編導電話的時候,正和莫大哥一起在的公寓沙發裏等待節目,聞言差點摔到地上去,急忙飛快地驅車向電視臺趕了過去。

同樣氣急敗壞的還有安燃的經紀人沈城,不過他沒有那麽沖動,而是先一步踹開了NPC老總的門。

“你到底怎樣才肯撒手?”沈城冷冷地看着寬大辦公桌後的杜言,“你別忘了,你毀了一個安燃,我們一樣可以毀了你們的顏諾、SG甚至所有大牌。”

杜言雙手交握撐着下巴,斯文地微笑着,“不要這麽火大,要知道……我也不過是受人之托。”

沈城冷哼,“事到臨頭開始推卸責任,除了你們NPC,還有人更希望他退……”說到一半,沈城似乎想到了什麽,突然怔住。

杜言低頭苦笑一下,嘆氣道,“所以說,我也是受人之托。”

沈城凝住眸色,沉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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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言指了指挂在牆上的電視,又朝一旁的椅子擡了擡下巴,“幹脆一起看?”

沈城哼了一聲,轉身離開,大門在他手裏發出砰地一聲巨響。

杜言把目光移回到電視上。

電視機屏幕裏,安燃漂亮的臉上始終帶着淡然的微笑,緩緩說着事情的始末,“我跟朋友聚會,喝醉了酒,然後在酒店訂了一間客房住下,至于那個孩子,我并不認得……第二天,我被發現昏倒在片場,頭部受過重擊。”

觀衆的表情并沒有因為他的話而變得緩和,而是顯得無聊之極。對于他們來說,第二環節的審判才是真正的重點,此時無論安燃說了什麽,也不過是自我辯解,滿口謊言而已。

肖小外微微一笑,斂下眼中猶豫的目光,對鏡頭道,“安燃的辯解已經聽完了,真相到底如何,現在依然是撲朔迷離,下面請大家休息一下,稍後回來,審判團會将答案在我們面前一一揭曉。”

辦公室裏突然鈴聲大作,杜言的身體猛地一震,皺起眉毛去接。

NICK劈頭就是一句大叫,“雅蠛蝶!!!!”

“……”怎麽聽起來好像某些不良小電影裏的臺詞?

杜言被震得半天沒有反應,好不容易才從一片空白中回神,苦笑起來,“你又從哪裏學了這些亂七八糟的……”

“別轉移話題!”

NICK似乎在開車,嗚嗚的聲音讓杜言幾乎可以想象得到他腳踩油門狂奔的樣子,杜言嘆了口氣,“這不是你該管的事情。”

“打!牽扯到八覺我這個做經紀人的還能不管?!哪有這種道理!”NICK怒氣沖沖地道,“我原本以為你只是個大M,沒想到還這麽陰險!”

“誰告訴你的?”其實不用問也知道,剛剛那人摔門的氣勢也看得出他有多麽不甘心,不擺自己一道怎麽可能?

NICK充耳不聞,執拗地問,“為什麽這麽做?!這對公司根本沒有好處!”

雖說安燃在娛樂圈的地位是NPC無法撼動的,然而使出這種下作手段卻絕對不高明,簡單的仙人跳而已,正如沈城說的,他杜言可以做,沈城也可以,只是不知道這樣相互毀下去,圈子裏還能留下幾個真正的天王巨星。

A&M的安燃在公司裏是一哥、在圈子裏一樣是一哥,而NPC的顏諾在公司裏是一哥、在圈子裏也是唯一能與安燃構成競争力的男星,這是一種平衡。

一旦打破了這種平衡,雖然A&M的損失會在一段時間慘重,但很快會有另一個人取代顏諾的位置,就好像顏諾取代安燃……娛樂圈裏多得是重複的道路。公司之間暗裏競争,然而合作也是必要的,撕破臉對誰都沒有好處。

杜言無奈道,“我承認節目的事情是我策劃的,可其他事情與我無關,你不要把我想得那麽卑鄙。”

“你當然沒有我想得那麽卑鄙。”NICK冷冷道,“你只會比我想得更卑鄙。”

“……”杜言心下一沉,“我就這麽不可信?”

NICK不答反問,“那你何不說說,到底是誰大費周章要逼得安燃在娛樂圈絕跡?”

“總有人希望他放棄這裏。”

“你啊?”

“……是他母親。”

“……”電話那邊猛地一陣急促的剎車聲,NICK鬼吼鬼叫起來,“你當我三歲小孩啊?!誰家爹媽對自己兒子這麽狠?!是親生的嗎?!”

“我說真的。”杜言有些疲憊地看向電視,安燃的面孔跟他的母親有着七分相似,多了幾分張揚,少了幾分淡雅,卻是同樣的高慢,“安家産業都在國外,國內這一點點影響對他們來說并不算什麽。”

“國外更重視一個人的履歷生平,有這種污點的人,即使繼承了家業,也未必會有人願意與他共事……啊……”NICK說到一半突然停住。

杜言笑笑,“所以現在你看到的只是一場審判SHOW,即使将那件事情裁決成了真相,又能對他怎樣呢?”

同時,安燃也在不斷地提醒自己,這只是一場作秀而已,只要撐下去,一切都還跟以前一樣,只要能夠撐下去……然而他唇角的微笑,在面對那一個個尖銳的問題以及無數證據照片下,越來越脆弱無力。

肖小外看着屏幕上的一本同性戀成人雜志,一字一頓地向安燃問道,“請回答我,這本受害人提供的雜志上,為何有你的指紋?”

安燃聳聳肩,“指紋這種東西,随便抓着我的手按上去就有了吧?既然我說過我是無辜的,那麽就只有對方在撒謊。”

“但是這本雜志是在酒店房間發現的,而且受害人說過,這是你拿給他看的。”

莫八覺淡淡道,“在人昏倒的時候,即使得到什麽證據都不稀奇。”

肖小外皺了下眉,深吸一口氣,繼續問道,“那麽請問,既然受害者家人從頭至尾都沒有要求過賠償,他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麽呢?”

安燃抿了抿唇,自嘲地笑,“大概看我不順眼?”

肖小外一字一頓地問,“你的意思是說,一個不滿十四歲的孩子,只是因為看你不順眼,而把自己的身體弄得滿是青紫傷痕?”

“……”安燃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我也很想問他。”

“就是因為年齡小,所以才容易受人蠱惑。”莫八覺黑眸微眯,低頭翻閱着手裏的那些資料,“雜志是今年3月份的,而事發在九月,安燃在酒店房間誘拐男孩,卻拿這樣的一本雜志?”

肖小外一怔,吶吶道,“也許是早就準備好的……”

“受害人說過,他是走在路上被醉醺醺的安燃強迫拉進酒店的,而那之前,他是在與朋友聚會。”莫八覺将左腿疊在右膝上,後靠進椅背,平靜地道,“你的意思是,他一直随身帶着這本過期六個月的雜志,随時準備在那條路上抓住一個男孩?”

“……”肖小外原本就不适合這種犀利的言辭,如今更是被問得有些怯場,急忙轉向審判團,“對于這個問題的答案,大家的意見是?”

第一個人,緩緩舉起黑色的叉。

第二個人,同樣是黑色的叉。

第三個……黑色。

第四個……黑色。

只有第五個人,猶豫了半天,才舉起了紅色的圓圈牌子。

安燃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即使疑點已經擺明了,他們卻仍然不肯相信自己!

肖小外心底松了口氣,又轉向大屏幕,“下面來看場外投票結果,認為安燃說謊的票數暫時為539868票,占全部票數的89%,認為安燃無辜的票數暫時為66725票,占全部票數的11%,接下來的問題中,安燃要再接再勵。”

安燃緩緩收回惱怒,轉而用一種戲谑的目光看着他,緩緩地、玩味似的道,“多謝提醒。”

學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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