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Chapter 32

容詩翊看看屏幕裏那些公主裙,?又在腦海中重複播放了一遍班長剛才的話,有點懷疑自己。

他不确定問道:

“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啊?”班長愣了一下,?搖搖頭,?求助似的看向宋詞。

宋詞這才想起來這回事:

“抱歉,?忘記跟他說了。”

“什麽玩意??”

容詩翊大驚失色。

只要事情牽扯到宋詞,那就一定不簡單,?而且絕對不會對容詩翊友好。

果然,宋詞點點頭,嚴肅得仿佛在宣布什麽重大獎項:

“恭喜你容容,?你拿到了十班文化節舞臺劇的一個重要角色。”

“什麽?”

結合剛才的公主裙,容詩翊差不多猜到答案了,但他還是抱着那麽一線希望,?想問一下。

“愛洛公主。”

宋詞用四個字掐滅了他眼裏的光,拍拍他的肩:

“這個名字可能有點陌生,我說她另一個名字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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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美人。”

“哈?”容詩翊要炸了,?他在原地走兩步,?而後戳戳宋詞肩膀,氣笑了:

“我上課睡了個覺就讓我演睡美人,那我下次下樓梯把你鞋子脫下來丢出去你就演灰姑娘嗎?拜托,爺一個一米八二的大猛A,你讓我穿這玩意?”

容詩翊一把拿過手機,?把圖上的粉色公主裙點給宋詞看,屏幕幾乎要怼到宋詞的鼻子上。

宋詞不動如山,他拿手指把手機抵開,神色看起來有點委屈:

“可是,容容,?那是你自己答應的。”

“?”

電光火石間,容詩翊腦海中閃過幾塊記憶碎片。

是,他今天睡覺的時候好像是醒過一次,然後發生了什麽?好像宋詞問他可不可以,他敷衍地胡亂點頭答應了。

他答應了!他怎麽就答應了!原來是這事!

容詩翊做人的原則就是做不到的不會輕易答應,答應了的就一定要做到。

所以,天哪!他都幹了什麽蠢事!!他跳進宋詞的坑裏把自己埋起來了!!

容詩翊陷入沉默。

他不願面對慘淡的現實,轉了個身面壁思過思考人生去了。

宋詞沒管他,他從容詩翊手上拿過手機,劃拉兩下,問:

“粉色藍色黃色白色,喜歡哪個?”

“我恨粉色。”

“我喜歡,那就粉色這條。”

“你……”容詩翊剛想罵他,結果想了想,他都要穿裙子了,糾結裙子顏色這種事情還有意義嗎。

沒有意義。

班長得到答複後就拿着手機回班了,樓道裏一時只剩了宋詞和容詩翊兩個人,誰都沒有要動的意思。

容詩翊面壁思過好久。

宋詞靠在牆上歪頭看着他,過了一會兒,他伸手攬住容詩翊的腰往自己這邊帶了一下,迫使他離開了那面牆。

“宋詞,我不僅恨粉色,我還恨你。”

“別這樣,一套裙子而已,其實也沒那麽難的。”

“你個站着說話不腰疼的,你給我演一個??”

“唉。”宋詞嘆了口氣,有點苦惱:

“宋詞真的很想幫助你,可我已經有角色了。”

“什麽?”容詩翊來了興致:

“如果你告訴我你演女巫,那我可能會好受一點,因為這個角色是全劇最适合你的。”

“讓你失望了,我演王子。”

宋詞頓了頓,補充道:

“把你吻醒的那個。”

容詩翊只覺得呼吸困難,他翻了個白眼,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沒了。

“別難過了,為了補償容容受傷的心,我可以答應你一件事,随便提。”

作為安慰,宋詞如是道。

“真的?”

聽見這話,容詩翊眼裏重新有了光芒,他仔細斟酌好久,拿出在商圈挑選商鋪的架勢,最後鄭重地說:

“你給我把剛才罰的那二十道題免了。”

“?”宋詞萬萬沒想到這人考慮五分鐘提出的條件就是個這:

“不行,你錯的太離譜了,十五道。”

“十道!”容詩翊堅持為自己争取。

“成交。”宋詞彎起唇角。

不知道為什麽,容詩翊總覺得自己好像又被套進去了。

雖然說容詩翊得到了十道數學題的減免,但他還是悶悶不樂了一下午,他一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為就想捶胸頓足仰天痛呼。

可惡,他就不該睡那一覺。

等到放學的時候,容詩翊照例和宋詞一起順路去打工的便利店,但走到一半的時候,宋詞突然拍拍他的肩,說要帶他去個地方。

容詩翊不明所以,他覺得準沒好事,并不想去,可宋詞只是象征性地問了一下他的意願,最後還是把人拖過去的。

路上,容詩翊想了無數種可能,但唯獨沒想到宋詞會把他帶到寵物醫院門口。

宋詞把手臂搭在容詩翊肩膀上,沖門口揚揚下巴:

“進去看看?”

容詩翊猜到他的意思,眼睛都亮了:

“絨絨病養好了??”

絨絨是容詩翊上次從三個混混手底下救下來的小黑狗,自從那天後,就一直是宋詞在管它的事。

容詩翊好久沒見那小家夥了,還挺想的,此時更是迫不及待就拉着宋詞走進去。

這家醫院還挺大,後院有一片草地是專門的寵物游戲區,等容詩翊和宋詞到那的時候,那黑煤球似的小家夥正搖着尾巴在另一條小白狗跟前撒歡。

“這家夥。”容詩翊笑着沖那個方向吹了聲口哨,絨絨的耳朵立馬立了起來,轉頭看見容詩翊的時候,它尾巴搖得像朵花,激動得就要往他身上撲。

“還記得我啊,不錯不錯。”

容詩翊摸摸絨絨狗頭。

宋詞看了容詩翊一眼,随後蹲下身子,沖絨絨勾勾手指。

絨絨這就抛棄了容詩翊,一個勁往宋詞身邊蹭,還躺在地上給他翻了個肚皮。

容詩翊不服氣,還想挽回絨絨的心,可它已經完全不理他了。

“怎麽這麽輕易就被敵人收買了,這小沒良心的。”

容詩翊心裏酸酸的,又問宋詞:

“你經常來陪它嗎?”

宋詞撓撓絨絨的下巴:

“一周一兩次吧。”

怪不得這麽親,

沒想到宋詞這人看起來不靠譜,其實還挺細心的。

想到這,容詩翊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啧,麻煩你了啊,明明是我撿的狗子,卻一直讓你跑前跑後的。”

“怎麽還客氣起來了,你炸毛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宋詞聽着好笑。

容詩翊沖他翻個白眼。

果然,跟宋詞就不該煽情。

“哎,不過這家夥挺兇的吧,你怎麽跟它打好關系的啊?”

容詩翊換了個話題。

他記得他剛遇見這小狗的時候,它可兇了,一直呲着牙,碰一下都不給,所以他還挺好奇的。

誰知宋詞聽了這話卻是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頗有深意地來了句:

“放心,小宋馴犬,有一套的。”

容詩翊總覺得他話裏有層別的意思,但他段位不夠,沒聽出來。最後也只能撇撇嘴:

“把你能的。”

“容容,你想不想把絨絨接回家?”

兩個人陪絨絨玩了一會兒後,宋詞突然出聲問道:

“它傷好的差不多了,該出院了。”

這話倒是讓容詩翊為難了:

“不太行,我媽對狗毛過敏,不然我早就把它帶回家了。”

他想了想,提議:

“不然,咱們給它找個領養?”

“領養人的人品不一定能保證,考察和回訪都需要時間,可能有點麻煩。”

“啊?”容詩翊平時心就大,他從來沒想過這些問題,此時這樣一聽似乎是有點難辦。

正在他苦惱的時候,一邊的宋詞突然開口道:

“你相信我嗎?”

“嗯?”容詩翊有點茫然。

“如果你相信我的話,我可以替你照顧它。”

宋詞眼裏有淡淡的笑意,說“相信”的時候,他的神色就像是在說情話一樣。

容詩翊愣了一下。

宋詞這人的長相有種涼薄的厭世感,平時帶着笑意的時候又總像個一肚子壞水的狐貍,似乎他哪裏都跟“溫柔”這個詞沾不上邊。

但很奇怪,容詩翊總覺得他在跟宋詞對視時、從他那雙顏色濃重的眸子裏看見自己的時候,會給人一種錯覺——

好像他的眼裏只有自己一樣。

可能,有的人生來就帶着某種別人都沒有的天賦吧。

容詩翊突然覺得,王子這個角色,好像的确挺适合宋詞的。

事情的最後,容詩翊跟便利店老板請了半天假,陪宋詞去買了絨絨需要的生活用品。

等到兩個人買齊所有需要的東西後已經是晚上了,他倆沿着江邊往宋詞家裏走,絨絨戴着牽引繩在前面撒歡,偶爾江上的夜風拂過,有點冷。

宋詞提着剛買的一大堆東西,容詩翊手裏牽着狗走在他身邊。他們走得不急,慢悠悠像是在散步一樣。

兩個身高腿長的少年并肩而行,配上江上映出的那片霓虹燈倒影,倒有種歲月靜好的意味。

容詩翊跟在宋詞身邊走了一段,看他手裏提那麽多東西,多少有點不好意思:

“狗子,手裏東西分我點呗,拿那麽多不累嗎?”

“沒事,容容牽好絨絨就行。”宋詞漫不經心應道。

“嘶,這話怎麽聽着那麽奇怪呢。話說回來,誰允許你用我的名字叫它了?”

“不一樣,你是容容,它是絨絨,絨毛的絨。”

“讀起來就是一樣的!”

“雖然讀音相同,在宋詞心裏不一樣。”

“在你心裏不一樣頂屁用,今天我就要給它改名換姓。”

“說來聽聽?”

“叫……”容詩翊吃了沒文化的虧,看着那小狗崽,半天只憋出來一句:

“小黑。”

他話音剛落,走在前面的容容突然低頭打個噴嚏,哼了兩聲。

宋詞聳聳肩:“它說它不願意。”

“你又知道了?”

“這你就不懂了,我是小語種大師。”

“小語種裏面也沒有狗語啊!”容詩翊就覺得離譜。

宋詞挑眉看着他:

“那你試試,試試我能不能聽懂?”

“那你聽好了。”

容詩翊燃起了勝負欲,他在心裏想着“宋詞狗東西”,随後字正腔圓地用容式狗語翻譯道:

“汪汪汪汪汪!”

“……”

宋詞是真的沒想到事情會往這個方向發展。

“說吧,什麽意思?”容詩翊還沒發現問題所在,還頗為得意地沖宋詞揚了下巴。

宋詞愣了一下,随後沒忍住笑了出來,路都走不動了:

“哈哈哈哈……”

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間隙抽空說了句:

“你是不是真的不聰明?”

聽着宋詞無情的嘲笑,容詩翊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幹了一件多麽愚蠢的事。

他臉色從白到紅,看宋詞還沒有停下的意思,氣急敗壞喊道:

“宋詞!你給我閉嘴!!不許笑!”

容詩翊惱羞成怒地就要上去捂宋詞的嘴,奈何宋詞快他一步,拎着兩大袋東西跑得飛快。

看宋詞跑了,絨絨也激動地撒着歡跟了上去。

于是剛才還宛如一家三口散步的和諧畫面,變成了兩個瘋了的男高中生牽着狗你追我趕。

容詩翊向來有着永不言棄的美好品質,所以,宋詞不停,他就追着宋詞跑過了足足兩個街區。

然而,也不知是追得太忘我還是什麽原因,容詩翊跑的時候沒注意腳下臺階,一腳踩空後人也撲在地上摔了個狗吃屎。

但這點小傷容哥從不放在眼裏,他爬起來就要再追,但一步邁出後,左腳腳踝處突然傳來一陣痛感。

糟糕,扭到了。

權衡利弊之下,容詩翊停止了和宋詞的無聊游戲。

他整個人突然變得端莊了起來,拍拍褲腿上的灰,不顧想往前沖的絨絨,自顧自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步伐從容又優雅。

前面的宋詞發現後面人不追了,這就又拎着東西跑了回來。

他倒着走在容詩翊前面,看他動作好像有點不對,衣服上也沾了點灰,于是皺眉問道:

“摔着了?”

容詩翊自然不會把自己丢人事跡透露給他,于是只翻個白眼:

“爺懶得跟你這幼稚鬼玩,自己跑去吧。”

宋詞默默看了他一會兒,随後把右手的袋子挪去左手,空出手來在容詩翊額頭上彈了一下。

“你有病啊,手怎麽那麽閑??”

容詩翊沒好氣地拍開他的手,無能狂怒。

宋詞心裏有了答案。

好的,這人不是摔着腿了就是崴着腳了。

畢竟如果眼前是個完好無損的容詩翊,這種時候早就應該跳起來跟宋詞讨說法。

宋詞看着這人倔強的樣子,多少有點無奈。

他拉着容詩翊走向路邊的長椅:

“我累了,歇會兒。”

這話正中容詩翊下懷,他腳踝疼得不行,還要裝出沒事人的樣子有點困難。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他是坐椅子上休息了,可宋詞卻把手裏的東西一放,在他眼前蹲了下來。

宋詞沒跟容詩翊商量,直接上手握住他右腳踝,按了按:

“疼嗎?”

“不疼,說了我沒……嗷!!狗子你輕點!”

容詩翊一句逞強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宋詞換了一邊腳踝按。

“不疼?”宋詞似笑非笑地擡眸看着他。

容詩翊沒話了。

“要不你帶絨絨先回去,我在這歇會兒就行,一會兒直接回家了。”

容詩翊把手裏的狗繩遞給他。

但宋詞卻沒有接,他懶洋洋來了句:

“小孩子才做選擇,容容和絨絨我都要帶回去。”

說着,他背對容詩翊蹲下,拍拍自己的肩膀:

“宋詞的肩膀屬于你了,上來吧。”

“我不要。”

容詩翊自認一代猛A,從小學三年級開始就沒被人背過抱過,跟人幹架腿斷了都撐着自己走回去,現在區區扭到腳踝,怎麽可以答應這種軟弱的事!

“別客氣啊。”

宋詞單方面将容詩翊的話判定為他在害羞。

宋詞微微側過臉,輪廓被路燈勾勒出一層暖調的光,連帶着墨黑的眸子都映出一層金棕色。

他語氣微帶笑意,尾調輕輕揚起,聲音順着微風送達至容詩翊耳裏:

“我樂意為您效勞的,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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