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無事獻殷勤◎

樊琪挂了電話,繼續做自己的功課,順帶看綜合新聞和財經新聞,晚上大約十點左右,電話鈴聲又響了,樊琪接電話:“喂!”

“樊小姐。”

“何小姐。”樊琪聽出來是何秀敏。

“想知道長興的那位股票經紀是什麽來頭嗎?”

“什麽來頭?”樊琪問。

“長興老板許轄的女兒,許妙兒。”

“這樣啊?”

“我對你的采訪,被電臺用在了今天八點的一檔直播節目裏了。”

“我沒有收音機,所以不知道呢!”樊琪跟何秀敏說。

“沒關系,你明天早上七點下樓,我們在樓下碰面,我給你聽節目錄音?有驚喜哦!”

“是嗎?難道不能現在說嗎?我覺得我要睡不着了。”可能是這位何小姐很好相處,樊琪不知不覺跟她說話就像老朋友一樣。

“明天七點,我在底樓中庭等你。”

好吧!人家要賣關子,她還能怎麽樣?

樊琪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收拾了資料進屋睡覺,這麽小的一間屋子,要是放在昨天以前,她一個人住都嫌棄,沒想到昨晚居然躺下了兩個人。

今天跑來跑去,樊琪倒床就睡,一覺睡醒伸手想要抓手機,睜開眼,發現是這麽個逼仄的小房間,她伸手拿起枕頭邊的一只老式的上海牌手表,上頭顯示的是五點半,還早,不想起來,也睡不着了,她靠在床頭,看了一眼邊上的一個枕頭。

她也會有朝一日跟一個男人同床共枕,而且居然規矩到沒有下手。

想起手,她擡起手,不對!怎麽叫沒下手?

經過了整整一天,樊琪終于後知後覺,想起前天夜裏自己在半夢半醒之間抓過東西,伸出手試着抓了抓,一時間尴尬得想撞牆……

樊琪在尴尬中消耗了半個多小時,起床刷牙洗臉,用吐司夾了荷包蛋,權當三明治配了一杯牛奶,吃了早飯。

她搭電梯下樓,進入中庭花園,裏面的樹木之間拉起了繩索,才這個點,上頭已經挂滿了五顏六色的衣服,猶如萬國旗。

港城素來房子緊張,家家戶戶連個陽臺都沒有,曬衣服就是一件頭疼的事,他們家用烘幹機,也有人家是見縫插針找地方曬。

“樊小姐。”

聽見叫聲,樊琪轉頭迎過去:“何小姐。”

何秀敏按開了錄音機,放起了卡帶,這是一期對當下股市現狀的探讨節目,不過節目主持人不是何秀敏,而是一位男士,還邀請了幾位股票經紀人嘉賓。

一開始,就放了樊琪在地鐵上的錄音。

然後主持人開啓了這個話題:是誰給股票經紀行這樣的勇氣,可以肆意嘲諷前來咨詢的客戶。

“如果這位樊小姐沒有誇大其實的話,那麽長興這種态度在我看來已經不僅是傲慢,而且很粗俗。不管人家從事什麽行業,就算真是砵蘭街的北姑到你們那裏開賬戶,難道她就不是你們的客戶?”在這位嘉賓的開場之後,這期節目做成了對股票經紀行服務的聲讨。

樊琪聽見這話,臉都綠了,原主的記憶裏砵蘭街就是港城的紅燈區,這是什麽話?

本來中小股民也對這些股票經紀行有很多的抱怨,樊琪去長興咨詢一下,明明是股票經紀行傲慢無禮,他們卻還找了狗仔來登報,污蔑人家。

“這位樊小姐說話條理非常清晰,她投兩萬也好,兩千也好,這個客戶我都願意接。遠超,幫我聯系一下樊小姐,我願意做她的股票經紀人。”裏面的一位嘉賓說。

“廖先生依然如此俠義。好的,我會請秀敏幫忙聯系。”

樊琪聽完節目擡頭,聽何秀敏說:“廖繼慶先生是本港有名的股票經紀人,耀華經紀行的老板,他做即日鮮很有名的。他跟長興的許轄是死對頭。”

“即日鮮?”

“即日鮮就是當日買賣。”

這不就是超短嗎?樊琪笑:“是這樣啊?”

何秀敏笑着說:“廖先生說你可以去他們經紀行找他。他們的辦公室在長興隔壁。”

“我知道,我昨天也去問過,他們的櫃臺也是緊挨着長興。我今天下午就過去,上午還有一些事。”樊琪抑制不住笑,“謝謝你。”

“不用客氣,這期節目實際上是一個引子,我們要直擊的是拿着高額傭金,态度傲慢的經紀行。我幫你聯系,看廖先生什麽時候有空。”

這算不算是因禍得福?何秀敏分別之後,她高興得想要蹦跶起來。

樊琪回家,九點不到接到何秀敏的電話,說廖先生今天下午兩點在辦公室。

今天是出去談合作,不能穿得這麽随性,去衣櫥裏找衣服,她昨天按照上輩子的習慣買衣服,只想着舒服,壓根沒想過要出席正式一點兒的場合。

樊琪決定早點出發,合利大廈底下三層就是她前天逛的商場,下午去見廖先生,也不能太随便,給自己找件比較帶點兒正式的外套。

出門前,她對着鏡子塗了唇膏。

到目的地的時候,剛好商場店鋪陸陸續續開門,樊琪按照記憶直接找WO,挑了一件棉麻混紡的杏色西裝,這件西裝很不錯,沒有時下流行的高肩墊,而且輕薄透氣,她很滿意,結了賬剪掉标牌,直接穿在身上,将袖子撸了上去,露出一截小臂。

她轉身,還真巧,馮學明在跟店員說話,她對着他點了點頭,走到櫃臺邊結賬。

馮學明走過來:“樊小姐,好早。”

“早”樊琪淺笑,“今天要過來談合作,突然發現穿T恤不太合适,趕來拉一件外套,沒想到就碰見您了。”

馮學明勾唇笑:“我只要在港城,每天九點到十點在樓上開早會,十點這裏開門就會在店裏,所以不巧,只要你這個時間段過來,碰到我的概率還是很大的。”

“馮先生好勤勉。”合作方老板,樊琪自然要誇誇。

馮學明仔細看她:“我好幾位朋友都說我們家的衣服太簡單,顏色太寡淡,但是穿在你身上,真的很有味道。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讓他們看看你拍的廣告片了,什麽叫雅致,什麽叫氣質!”

“我認為,這應該叫極簡之美。只保留基礎功能,卻不失美感,完全不輸大牌。”話出口,樊琪才覺得不妥,這些話要是自己前世的身家說出來,就是由衷的贊美,現在這個身份就成了拍人馬屁,還拍得不高明。

馮學明恍若未覺,微微一笑:“樊小姐這麽漂亮,是你把衣服穿出了味道。”

樊琪告誡自己,人在什麽位子,說什麽話,得注意點。

她轉移話題:“時間差不多了,我去門口等我的經紀人。”

馮學明十分紳士地說:“我和你一起去,寫字樓的門口還挺偏的,我帶你們上去。”

“謝謝!”

樊琪和馮學明并肩走,馮學明問她:“樊小姐,想要投資?”

樊琪無奈搖頭:“手裏幾張毛票,就因為我不懂,問了幾句,弄得人盡皆知。”

“想要投資不是很正常嗎?前天晚上你見過的廖雅哲,他們家就是做證券投資的。你真要是有興趣,今天晚上我有安排了,明天晚上我約他出來,跟你一起吃個飯?”

熱情地有些過頭啊!樊琪搖頭:“不麻煩了,昨天那條八卦出來後,有人給我聯絡了一位股票經紀人,約了下午過去。”

“哦,要我幫忙的盡管說。”

“好的。”

上次樊琪只認為他是真的需要一個代言人,現在她不這麽想了,無事獻殷勤,總歸圖其他的。

上輩子自己在投行做了三年行業研究,金融圈混亂程度不亞于娛樂圈,略微長得出色些,總有傻逼男人,認為你賣藝之後必須賣身,明示暗示,動手動腳,真的惡心透頂,後來決定全職炒股,這也是原因之一。

原主的記憶中,馮學明在港城的富二代裏是非常特殊的,他是大富豪劉襄年當成繼承人培養的外孫,算是天禾集團的皇太外孫,這家商場就是天禾集團的産業。

這位馮公子跟幾位當紅女星緋聞不斷,別是借機撩她?今天的這個廣告合作,看來得小心一些了。

“馮少。”有人叫住了馮學明。

樊琪見經紀人已經在門口了,她轉頭給馮學明打了個手勢,表示她在門口,馮學明微微颔首,繼續跟來人說話。

經紀人一看見樊琪,擡起手看手表:“你有沒有時間觀念?現在已經十點二十三分了。”

“你不是約了十點半嗎?”樊琪問他。

“別人十點半可以,你能自己照照鏡子看看嗎?你看看你的發型,你的妝容,還有你穿的什麽東西?”

記憶裏原主從上海來港城,自從被指定了這個經紀人,這個經紀人就一直跟原主強調港城很時尚很開放,內地很老土很保守,原主的審美一定要改改。

原主的穿衣,妝容風格都是在這個經紀人指點下形成的。倒也不能說他錯了,畢竟他的指點确實是港城當下的潮流,而且八十年代的港風非常有味道。

只是這種态度,原主還是一個二十左右的小姑娘,很難說不是被PUA。

樊琪冷冷地看着他:“我算是知道了,為什麽你推其他人,人家堅決不要了。你有腦子嗎?只知道被潮流裹挾往前,看見街上大波浪多,就要我燙大波浪,看見眼妝塗得濃,也要我塗得濃。卻沒有去了解這個牌子,這個牌子的方向是做真實的,簡單的自己,自在得生活。”

“說得對,我們要的就是樊琪小姐現在的風格。”馮學明站在樊琪的身後。

經紀人看着兩人,一臉了然了的表情,他伸手過去:“馮先生,你好!我是蔡家棟,是樊琪小姐的經紀人。”

馮學明沒有任何表示,經紀人滿臉尴尬,讪讪地放下了手。

“樊小姐,我們上去細談。”馮學明說。

“OK。”樊琪點頭,“馮先生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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