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1章

齊湘直視顧迢的雙眼:“你是為了賺通告費, 還是為了見她?”

顧迢低下頭:“我現在就算見她……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就是因為你現在沒有理由見她,所以你才繼續參加《她們有戲》。”齊湘尖銳的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真相:“打着工作的名號,好像自己是被逼無奈。”

齊湘怕顧迢傷得更深。

顧迢的頭, 深深埋了下去:“湘姐……最多還有一個月,我就再也見不到她啦。”

齊湘的心裏一疼。

顧迢埋着頭繼續說:“在她被帶出國的時候, 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了。可是, 她居然回來了。雖然我能看出她恨我,雖然我口口聲聲不願意參加那個節目, 可是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啊, 做夢都要笑醒的那種……”

“我從小就慫, 從來不敢說出自己想要什麽。”顧迢的聲音聽起來像只受傷的小動物:“我和她之間發生的事,更是讓她無論如何逼我, 我也不敢對她說出……我想要她……”

“可是啊, 我就是賴在那個節目沒走。”顧迢笑得有些凄涼:“好像只要我留在她身邊, 就總還有一絲希望似的, 你說, 是不是好傻?”

齊湘不知該怎麽安慰她。

顧迢擡起頭:“後來, 那個精致的女人追着她來了。再後來,我媽出事了……我才知道, 天意從來沒有變過, 天意從來沒有在關上門的時候, 給我們留一扇窗。”

顧迢沖着齊湘笑了一下, 看上去更可憐了:“所以湘姐,你就不要拆穿我啦。最多再一個月,方徊來……就再也不會回來啦。”

齊湘看着顧迢的眼圈,紅到刺痛她雙眼的地步, 可是顧迢沒有哭。

也許面對方徊來離開這件事,早在八年前,顧迢就已經把眼淚流幹了。

顧迢放棄了“陸珊海”這個名字,很快,“方徊來”這個名字也要失去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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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心自有一雙腳,隔山隔海會歸來”的期許,到底只是一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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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油條!”

顧迢拖着行李箱走入肌腿堡的時候,林語然嗷嗷叫着撲了過來。

林語然一把攬過顧迢的肩膀:“你怎麽請假這麽久?跑哪兒去了?”

林語然把顧迢擺到自己面前,仔

仔細細打量了一番,正當顧迢在腦子裏盤算着如何找借口的時候,林語然忽然用一種恍然大悟的語氣說:“我知道了!”

“你去整容了!”

“……”顧迢忽然無比感謝她自己擁有這樣一位豬隊友,趕緊附和道:“對對對!”

“偶買噶,amazing!”林語然揮舞着雙手浮誇尖叫:“效果好好啊!你的小臉兒更尖了!現在是不是就流行這種楚楚可憐的效果?我的臉是不是太圓了?”

顧迢打開行李箱,翻出一包山楂和一包銀耳,向着廚房的方向走去:“所以我今晚做的銀耳湯,你肯定不吃咯?”

“……”林語然糾結了不到兩秒鐘,便果斷說道:“不吃飽哪有力氣減肥啊!我的減肥大業還是明天再開始吧!”

廚房裏一陣酸甜沁人的香味傳來,顧迢先從鍋裏盛了滿滿一碗,又刻意多加了好幾顆山楂,端着碗向着二樓的方向走去。

林語然蹦到顧迢的身邊,神神秘秘低聲問道:“你給方影後啊?”

顧迢沒有說出這顯而易見的答案,而是反問道:“她這些天一直像這樣,待在房間裏不下樓?”

林語然搖搖頭:“她不在。”

“不在?”顧迢驚訝了。

林語然回味着吃了好大一瓜的那天:“就在你請假的那幾天,一個穿黑色套裝、長得和方影後一樣好看的女人,來肌腿堡幫方影後收拾東西。”

“我好奇嘛,就湊上去問她,結果那女人冷冷的根本不答話。”林語然有些氣惱的翹起鼻子:“只是說,這段時間方影後身體不太好,都要回家住。”

“你說那女人是誰啊?”林語然氣歸氣,該吃的瓜還是一片不落:“看這長相和氣質,也不像方影後新招的助理。莫非是她公司的藝人?看這年紀不像新人,可從沒在娛樂圈見過她啊……”

顧迢悶悶的在沙發上坐下,把端着的碗往林語然手裏一塞:“賞你了。”

林語然一臉歡欣的接過,剛吃了一口,一對桃花眼立刻變成星星眼:“好好吃啊!那一鍋都給我了好不好?我願意為了你胖三斤!”

顧迢忽然撲過去,攬住林語然,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

林語然吓了一大跳:“幹嘛?你突然愛上我了?”

顧迢靠着林

語然的肩說:“好吃的還堵不住你的嘴?我可收回了啊。”

林語然趕緊安靜如雞的喝銀耳湯。

顧迢只是在這一刻,格外珍惜林語然。林語然世界裏最大的煩惱,不過就是為了愛喝的銀耳湯,要承擔胖三斤的風險而已。

顧迢肩上背負的所有沉痛往事和将來,恐怕都是林語然無法想象的吧。

顧迢珍惜和林語然待着的這些時刻。好像她還是之前和林語然一起插科打诨的那只小鹹魚,所有不想面對的事,都飄到了離她很遠很遠的地方。

就讓她暫時躲一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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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對顧迢重回肌腿堡的歡迎禮,林語然把自己搶占的能率先洗澡的位置,讓給了顧迢。

顧迢雙手抱拳行禮:“仗義!”

林語然也雙手抱拳回禮:“人在江湖飄,仗義才能不長膘!”

顧迢一邊在心裏嘀咕:啥時候還有這種說法?一邊拿着浴巾和睡衣走進了浴室。

擦着濕濕的頭發走回自己房間的時候,顧迢看到周敘等在房間的門口。

周敘把手裏握着的瓶子遞給顧迢:“給你。”

顧迢接過一看,是一瓶褪黑素。

周敘說:“看你的黑眼圈都快趕上國寶了,就知道你肯定睡得不好。吃安眠藥對身體傷害太大,吃這個吧,我拜托姑父從國外買的。”

顧迢本想拒絕,但是她真的太久沒睡一個好覺了,真的太累了,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謝謝。”

周敘溫婉一笑,轉身準備離開。

“周敘。”顧迢在身後叫住她。

周敘溫溫柔柔轉過頭,不管這個溫柔的她是真的、還是舞臺上那個陰鸷的她是真的,至少此刻,她的笑容看上去讓人心安。

“為什麽對我這麽好?”顧迢問。

顧迢本以為,她問不出什麽結果。周敘一定會給出“大家都是一起錄節目的朋友”、“我看你有眼緣”諸如此類的答案。

沒想到周敘說:“我想取代方徊來。”

周敘如此的坦蕩,倒叫顧迢一愣。

周敘輕輕柔柔的說:“方徊來能做好的事,我也能做好。方徊來做不好的事,我同樣能做好。”

“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會害你。”周敘沖顧迢一笑:“方徊來對你好,我只會對你十倍的好。”

“為

什麽……要取代她?”雖然知道今後的方徊來可能跟自己再無關系了,顧迢還是忍不住問道。

周敘轉身離去,留下一句:“以後你就知道了。”

顧迢目送着周敘的背影離開,總覺得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但是她這段時間太累,又睡不好,腦子裏一片漿糊,她覺得可能是自己的感覺錯了。

顧迢呼出一口氣,掏出手機給齊湘打電話:“湘姐,我媽怎麽樣?”

齊湘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你放心,阿姨小時候那麽照顧我,我現在肯定好好照顧阿姨。”

顧迢:“謝謝你,湘姐。”

齊湘的聲音自帶揚聲器濾鏡:“你再這麽假客氣,我放猕猴桃咬你了啊!”

顧迢嘿嘿嘿的笑。

齊湘挂電話之前,輕聲交代了一句:“不想錄了,随時回來。”

“我去找他們幫忙。不會讓阿姨沒醫藥費,也不會讓我們餓死。”

“我知道。”顧迢輕輕答了一句,正經了每一秒又開始打哈哈:“你也不要把我想得太慫了!很多時候我只是看起來慫,其實是我的猥*瑣戰術懂不懂!”

齊湘毫不猶豫的挂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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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第二天要錄節目,林語然排隊洗完澡回房間以後,跟顧迢道了“晚安”,便早早關了燈。

顧迢吃了褪黑素,再加上累得狠了,終于沉沉睡了過去。

睡是睡着了,卻做了好多夢。

一會兒是回到了小時候,眼看着爸爸把媽媽打得鼻青臉腫。

一會兒又回到了不久前,親眼看着媽媽被一輛飛馳而過的汽車撞得滾到了路邊,拎着的雞從塑料袋裏摔出來,不知怎麽複活了,像尖叫雞一樣“叽叽叽”的叫個不停。

一會兒又回到了病房裏,穿着一襲鮮綠裙裝、塗着豔紅口紅的方徊來,一步步逼近病床上的顧母,狠狠掐住了顧母的脖子,而虛弱的顧母,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從枕頭下摸出一把剪刀,狠狠的向着方徊來的心髒紮去……

一片血泊之中,顧迢渾身冷汗的醒來。

喘了好一會兒,顧迢才反應過來,此時她好端端躺在肌腿堡的卧室裏,剛才的一切都是一場噩夢。

耳邊傳來林語然均勻的呼吸聲。

怕吵醒林語然,顧迢輕輕的從床上爬起來,悄無聲息的走出卧室去,帶上了門。

顧迢沒有開燈,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到走廊的盡頭。

出現在她面前的,是方徊來的單人房間。

顧迢嘗試着擰了一下門把手,竟然輕易的打開了。顧迢摸黑進去,打開手機的手電一看,瞬間明白了為什麽房間門沒鎖——因為實在沒有必要。

房間裏早已空空如也,方徊來的東西一件不剩,好像她再也不會回來一般。

顧迢摸索着爬到已經沒有床單的床墊上,在左邊躺下。

她讓出來的那一片區域,正是方徊來習慣睡的右邊。

顧迢蜷縮着身子,用手指在右側的床墊上摸索了好一陣,又把手指放到鼻端聞了一聞,露出失望的神色。

方徊來身上的氣息,早已一點不剩了。

失落的顧迢翻了一個身,仰面向着天花板躺着,不知為什麽,總覺得床墊有些不平。

顧迢覺得這微妙的不平衡感,應該是自己的錯覺。可是躺了一會兒,總覺得心裏放不下,翻身起來,打開手機電筒照着,擡起了床墊的一角——

那裏居然真的有東西。

顧迢顫抖着手,把那個被壓得扁扁的袋子,翻了出來。

那竟然是顧迢和方徊來重逢的那一年,方徊來第一次過生日時,顧迢親手給她織的那條圍巾。

顧迢手笨,那條圍巾也不知漏了多少針,看起來像一條歪歪扭扭的煙囪。

這麽多年過去了,毛線看上去都已有些腐朽,不這麽受力也有可能這段,所以方徊來用一個透明的袋子把它裝了起來。

顧迢的記憶裏,方徊來是帶過這條圍巾的,就是一起跨年看流星雨的那一次。

那一次,方徊來找回了她的小海,顧迢也找回了她的小游姐姐。

那之後,可能是因為圍巾實在太醜,方徊來又很快爆紅,戴着這條圍巾太不像樣子,顧迢就再也沒看方徊來戴過了。

此時,顧迢小心翼翼的把圍巾從袋子裏取了出來。

一陣清幽的香氣傳來,吸引着顧迢把頭深深埋進了圍巾裏。

一瞬間,顧迢的眼淚,大顆大顆的落在了圍巾裏。

因為那圍巾裏,除了毛線因經年太久散發出的陳舊味道,還有方徊來身上那曾經熟悉的清幽香味,一陣陣的傳來。

像方徊來

曾經的擁抱,溫柔而有力的環抱着顧迢。

顧迢的心裏瞬間明白了一件事:她們還在一起的時候,方徊來沒有再戴過這條圍巾,而現在圍巾上還能殘留着如此濃郁的方徊來身上的氣息,只有一個解釋——

在方徊來與顧迢分開的那些年,每當隆冬,也許甚至盛夏,方徊來一天天、長時間的,曾經把這條圍巾圍在她的脖子上。

這條圍巾,是顧迢留給方徊來的唯一一件東西。

方徊來随身帶着,怕收拾房間的人發現,所以藏在了床墊下面最不起眼的角落。

甚至連與方徊來如此熟悉的那精致女人,來收拾東西的時候,都沒能發現這條圍巾。

也許她尋找過,但沒能找到圍巾藏在哪裏。

方徊來心中始終有一個隐秘的角落,為顧迢留着。

顧迢一想到這一點,哭得更兇了。可轉念一想,又怕自己的眼淚沖淡了圍巾上方徊來的氣息,又趕緊把臉從圍巾上擡了起來。

顧迢抱着那條圍巾,又悄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鑽進被子裏。

在方徊來氣息的包裹之下,顧迢終于再一次睡了過去。

這一次,夢裏沒有了血泊,變作了大學時的方徊來,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把一個小小的啤酒拉環,輕輕套在了她的手指上。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多年後。

這一年國內群芳獎陣仗很大,再一次請回了曾經的三金影後方徊來,作為嘉賓給最佳女主角頒獎。

北方今年入秋早,方徊來的造型有點一言難盡。

禮服還是絕美的禮服,臉蛋兒還是絕美的臉蛋兒,但是戴着一條紅色跳針粗線圍巾,跟個紅煙囪似的。

記者不解問道:“這是今年秋冬最新時尚?”方徊來一臉冷漠卻難藏語氣中的驕傲:“我老婆以前親手織的,這麽多年戴慣了。”

所有鏡頭對準了臺下的顧迢,顧迢正瘋狂對臺上的方徊來比手勢:“快摘了!不要讓全國人民知道我笨手笨腳的事實!”

“哦。”方徊來還是一臉冷漠,卻乖乖聽話摘下了圍巾。“哇——!!!”現場一片尖叫,所有的相機又再次對準臺上的方徊來一陣猛拍。

顧迢一個健步沖上臺去,用圍巾裹住方徊來滿脖子的草莓印,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圍笑道:“我老婆身子弱,天這麽涼圍巾還是戴着的好!呵呵,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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