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維護
郁唯一在清脆的鳥鳴聲中醒來, 她走出卧室,餐桌上一如繼往放着季昀親自做的早餐——自從他開始做早餐後,幾乎每天早餐都由他負責了。
微信上有他發來的信息:“藥已經喝了, 我去二樓工作了。”
很自覺嘛。
郁唯一笑了笑,邊吃早餐邊計劃接下來要做的事。
首先是把劇本寫完。
等她吃完早餐, 做好一切準備開始寫劇本時, 破天荒地接到了季母的電話。
季母的聲音隔着手機都能聽到壓抑的冰冷怒火,大概意思她好大的膽子, 居然不知廉恥地冒充郁家人, 一通罵完, 讓她立刻馬上滾回大宅。
——顯然, 昨天壽宴上發生的事,那對男女主添油加醋地轉述給了季母。
“您說完了嗎?”
季母被她的語氣刺激到:“你什麽态度!”
郁唯一點開電腦的殺毒軟件, 讓它給電腦清清垃圾, 漫不經心道:“媽,這大宅嘛,我就不回來了, 當初可是您親口讓我離開和阿昀住一起的,這才多久就回去, 豈不是讓您不開心?”
“你敢不聽我的話!”季母大怒。
“不知道大哥和安安怎麽跟您說的,不過無論我在外面做了什麽, 絕對不會冠上季氏的名號, 這點您大可以放心。”她淡淡道,“沒其他事的話,我先挂了。”
“哦對了,生氣傷身,您保重身體。”
挂斷電話後, 郁唯一想了想,沒把這事兒告訴季昀——季母再怎麽不好,也是季昀的親媽,她和季霄最大的不同,雖然偏心,但好歹沒有害過季昀,她不覺得季昀會站她這邊。
季母讓她回大宅,無非就是想當面再教訓教訓她,然後讓她保證不準說出和季家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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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電話裏保證後,季母雖不見得百分百放心,可她現在表現出很強硬的态度,和以前對季母畢恭畢敬的态度完全不一樣,季母擔心她魚死網破,權衡之下,只會選擇息事寧人。
對付季母這種人,就得用出“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方法。
至于那對男女主,只要不來找她茬,她樂得不搭理他們,免得被劇情影響,畢竟人家有主角光環。
郁唯一很快将這個插曲抛之腦後,全心投入到寫劇本當中。
二樓
季昀和宋秋詞交流客戶的要求,宋秋詞說得口幹舌燥:“……大概就是這些,誰讓對方是金主爸爸,你辛苦一點,多畫幾版。”
季昀點點頭。
手機震動,他拿起一看,蹙眉。
“誰啊?”宋秋詞下意識湊過腦袋去看,“你媽啊……讓你馬上回去,還不能告訴唯一,這是婆媳之間鬧矛盾了?”
季昀起身,手語:“我回去一趟,你不要告訴她。”
他回到三樓去拿車鑰匙,見到郁唯一搬了騰椅和小茶幾到陽臺,認真地敲着鍵盤,暖黃色的陽光灑在她身上,鍍上一層不可思議的溫柔。
“咦?老公,你要出去啊?”
季昀點點頭,手語說:“中午不回來吃飯了。”
“去哪裏呀?”
“沒有靈感,随便逛逛。”
事關藝術家的靈感,郁唯一嚴肅道:“那你開車注意安全,不要忘記吃午飯哦。”
“好的。”
季昀回到大宅。
季霄和許安安并不在,季母一個人坐在餐廳吃飯,見他這麽快回來,身邊也沒有郁唯一,對他的聽話很是滿意。
她慢條斯理地喝了口湯,吩咐傭人拿碗筷。
“坐下吃飯吧。”
季昀應聲坐下,傭人将幹淨的碗具擺在他面前,季母看了他一眼,突然感嘆一聲:“倒是難得只有我們母子倆用餐,媽知道,從小你性子就冷,尤其後來不能說話後,跟家人溝通少了,心裏想的什麽,我們都不知道。”
她放下湯匙,保養得宜的臉上露出一抹傷感:“我也知道,這些年是有些冷落你,可你不要怪我,每次看到你,我都會想起你爸……那年你爸聽說陽市有位名醫,很會治失語症,為了你,他匆忙趕過去,卻在路上遭遇車禍,我連他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季昀眼簾輕顫,垂下視線。
季母的聲音有些哽咽:“我無數次想,如果他不去,他就不會出事,如果你沒有生病,他就不用為你奔波,一切都不會發生……你要明白,他是你們的父親,也是我的丈夫啊。”
餐廳一片安靜,季昀沉默片刻,緩緩手語:“對不起。”
“唉,都過去了。”季母用手帕按了按眼角,“吃飯吧。”
“對了,你知道你妻子昨天都做了什麽嗎?”
她問完也不求季昀回答,自己說了答案。
“她去參加了王家老爺子的壽宴,你大概不清楚,王老爺子的壽宴可不是随便什麽阿貓阿狗都能參加,她怎麽去參加的我不知道,但據說她和宴會上很多個男人關系不清不楚,她是你的妻子,卻公然和別的男人有染,完全沒把你放在眼裏!”
“以往她住在大宅,倒察覺不到她行為如此不檢點!”她揮手打斷季旳想要做的手勢,“更可氣的是,她居然冒充郁家人!公然讓你大哥下不來臺,還欺負和你大哥一起去壽宴的安安。”
“先不說她怎麽待自家人的,光是冒充郁家人,這要是被郁家人知道,我們季氏的臉往哪擱?”
“郁家上三代被稱為土皇帝,現在雖然隐退,舉家搬遷至國外定居,這不代表郁家在國內就沒有影響力,商場、官場、軍部依舊有郁氏的痕跡,尤其官場!”
季母越說越氣,臉色陰沉。
“你太爺爺當初還是得了郁家的指點,這才有了現在的季氏,她一個連初中文憑都沒有的下等貨色,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說自己是郁氏千金,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別人愈是相信,對季氏來說就越是一顆随時會炸的地.雷,現在,必須把這顆雷給清了!”
季昀眉心不易察覺地擰了下,對于昨天在壽宴上發生的事,郁唯一只跟他提過遇到了季霄和許安安,她沒搭理他們,還說壽宴上的螃蟹特別鮮,遺憾走的時候沒給他打包幾只回來。
他知道季母不可能無緣無故叫他回家,還不讓他告訴郁唯一,他猜到事情會和郁唯一有關。
選擇不告訴郁唯一獨自回大宅,是因為他相信自己會處理好。
“您的意思是……?”季昀眉目沉靜,望向季母,冷靜地用手語詢問。
季母嘆了口氣:“也是我不好,當初想着給你選個妻子能照顧你,你的情況……門當戶對的那些姑娘哪裏願意受這個委屈進門呢,稍次一點的容貌又算不上上等,媽總覺得委屈了你,挑來挑去,挑到了她,現在想想,耽誤了你。”
“發生這樣的事,如今之計,就是不能讓她和我們季家扯上任何關系,回去後,你和她把婚離了。”
季昀瞳孔一縮。
“不是我們季家不講理,季家也沒虧待過她,這都是她自己闖出來的禍,她應該承擔相應後果。你們結婚大半年了,感情如何,媽都看在眼裏,媽知道你不喜歡她,以後媽給你找個性子好的……離婚之後,她愛幹嘛幹嘛,跟我們季家沒有任何關系。”
季母是在通知季昀和郁唯一離婚,而不是商量。
“我讓胡律師和你一起回去,盡快把離婚協議辦了。”
季母目光冷酷,原本她沒打算這麽急,然而郁唯一在電話裏的話語和态度讓她怒火中燒,她确實擔心郁唯一魚死網破,但她可以釜底抽薪。
只要讓季昀和郁唯一離婚,一切問題就解決了。
季昀和郁唯一結婚,就是聽從她的安排,現在她理所當然地認為,季昀也該聽她的話和郁唯一離婚。
只是結婚大半年就離婚,顯得有些兒戲,好似她這個當媽的做得不夠到位,到底是自己的親兒子,于是她的态度溫情了不少。
所以,當看到季昀做出拒絕的手勢時,季母一時沒反應過來,懷疑自己看錯了。
“你說什麽?”她死死盯着季昀的手。
季昀重複剛才的手勢,意思是:“我不同意。”
“不同意離婚?!”季母擡高了聲音。
季昀直視她的目光,輕輕點頭。
季昀的反應比之郁唯一在電話裏的嚣張态度還讓季母震驚,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季昀,不敢相信這個一直以來從不會違背她命令的兒子,這次居然會對她說“不”。
她下意識地問:“為什麽?”
季昀一個手勢一個手勢回答:“她是我的妻子,我不會和她離婚。”
季昀拉開椅子,起身,朝季母彎腰,然後直身,做了個抱歉的手勢。
季母清楚,這是季昀在代替郁唯一道歉。
死一般的安靜中,他拿出手機,将要說的話微信給季母。
“我的戶口已經獨立遷了出去,知道我存在的人很少,只要我不親口承認,不會有人知道我是季家人。”
“無論唯一做了什麽,都不會與季家扯上任何關系。”
“您若不放心,可以請胡律師書寫協議,我會簽字。”
季母看着這三條消息。
季昀的意思,相當于另一種形式上的斷絕關系了。
為了那個郁唯一?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季母覺得這個兒子繼身體不好後,腦子也開始不正常了。
季昀知道季母在想什麽,自從父親因他而死後,他很清楚季母對他的痛恨,所以成年後他離開了家,不靠季家分毫,不繼承季家股份。
從那個時候,他就把自己從季家摘離。
但只要季母對他有任何要求,他都會答應。
就讓母親認為他不正常吧。
季昀再次朝季母歉意欠腰,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大宅。
回到車上,手機收到郁唯一的微信:
“記得吃飯飯~~”
他看着屏幕,彎了彎嘴角,回了一個她常用的表情包:貓貓點頭.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