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好不好吃？
路燈落下的光芒似乎給夜色鍍上一層朦胧的光輝, 溫柔地籠罩着他們。
郁唯一定定地看着季昀，看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開口：“這個嘛……我不告訴你。”
季昀：“為什麽？”
她稍稍睜大明眸：“我要是搖頭的話, 那萬一你提出再親我一次感受一下，我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呢？”
季昀往前一步：“你可以點頭。”
郁唯一伸出尖尖的手指點在他胸口, 拉長聲線：“那你也可以說‘既然舒服, 再來一次’呀。”
“……”季昀頓了頓，微微一笑, 快速手語, “所以, 你是在邀請我嗎？”
郁唯一眨了兩下眼睛。
小綿羊這見招拆招的本領愈發純熟了啊。
暖昧的僵持被忽然炸響在天空的煙花打斷, 兩人齊齊擡頭，絢麗的煙火點亮了夜空, 落下無數燦爛星火。
臨近年關, 煙花常現。
郁唯一攏着雙手眼睛晶晶亮地欣賞盛放的煙花，身旁的男人只在最初看了眼，就将目光專注地落在她臉上。
“昀昀, 我們要不去看電影吧？”煙花秀結束，郁唯一問。
她和季昀還沒有正兒八經地去過電影院看電影。
上次不算, 旁邊還有位鐘大少杵在那兒當電燈泡呢。
季昀欣然同意，附近商場頂樓就有一家電影院, 對于路況, 他顯然十分熟悉。不像郁唯一，沒有導航的話，兩眼抓瞎。
兩人一邊往電影院走，一邊在手機上查看影片。
郁唯一滑着屏幕，一時眼睛都看花了, 幹脆交給他：“你想看什麽？”
季昀想了想，手指點在一部動畫片上，用眼神詢問：“這個？”
“這是小孩子看的耶，我們兩個成年人進去，擠在一堆小孩中間，多尴尬啊。”郁唯一pass掉。
季昀：“……”
是誰空餘時間經常在手機上刷動畫的？
季昀繼續看，這次，他選了個封面上男主角看起來很養眼的愛情電影。
“這是部超級大爛片，網上全是差評，導演亂拍，完全浪費了男演員的高顏值。”為了這樣的爛片花幾十塊票錢，不值得。
她說的就是道理，季昀頓了下，很謹慎地選了部外國動作大片。
一看特效賊棒的那種。
郁唯一：“支持國産啊昀昀！”
季昀：“……”
他默默收回手指，鄭重表示：“還是你來選吧。”
郁唯一給了他一個“唉，還是得我來”的眼神，滑動着選了半天，終于選好了：“就這個吧。”
季昀低頭看去。
無言。
她選的正是他最初選的那部動畫片。
“怎麽啦？不喜歡我選的呀？”
季昀搖搖頭。
她高興就好。
郁唯一卻是反應過來：“哦，這是你先前選的哦？”
聞言，季昀忽然将手背放在她額頭探了下，懷疑她是不是酒意上湧，離醉不遠了。
——“怎麽老懷疑我醉沒醉？肯定是想确認我醉了之後對我進行不可描述之事，哼！”
一口大鍋被扣下來的季昀腳下一滞，目光逐漸幽深。
郁唯一完全沒注意他的反應，終于選出來：“還是看驚悚片吧。”
她低頭選最近的場次，嘟囔：“最近的還有八分鐘開始，來不及了，只能選八點的這場了，那我們就選這個哦？”
季昀：“好。”
到電影院才七點半，還得等半個小時，郁唯一看到旁邊的夾娃娃機，眼睛一亮：“昀昀，還記得那次我們夾娃娃嗎？”
季昀眼中有了笑意，兩人不約而同走過去，他問她：“想要什麽？”
“這些娃娃都不好看。”郁唯一一一看過去，“小綿羊也沒有。”
季昀眼簾輕顫了下。
“沒有想要的，”郁唯一在他面前倒退着走，望着他的眼睛，“但我想喝奶茶。”
季昀把取出來的電影票放在她手裏，看了眼遠處排隊的奶茶店，讓郁唯一坐在休息椅：“你在這裏等我。”
又審視她被酒意熏出來的緋紅臉頰，有點不放心地叮囑：“乖乖坐着，別亂跑。”
——“我發現小綿羊有賢妻良母的特性耶……”
季昀：“……”
他伸出手掌，在她頭頂摁了下，轉身去奶茶店排隊了。
商場裏暖氣開得足，郁唯一覺得熱，脫下了外套，露出裏面的白色毛衣。
她很确認自己沒有喝醉，但酒精到底讓她的精神和平常稍顯不一樣，思想更跳脫些。
低頭看了眼身上的毛衣，郁唯一忽然想起，這件毛衣是季昀給她買的。
某天起床，它就擺在沙發上。
柔軟得像團白雲。
她百無聊賴地把玩着手裏的電影票，看着排在季昀前面的人越來越少，也看到不少小姑娘偷偷拿起手機拍他，腦海裏冷不丁冒出一個詞：金屋藏昀。
……想把他藏起來。
忽然，她聞到一股奇香，順着奇香的方向看去，是爆米花。
郁唯一把大衣放在椅子上，拿着手機走向賣爆米花的店鋪。
季昀偶爾會回頭，當再次回頭發現座位上空蕩蕩時，他心中猛地一跳。
正好輪到他，奶茶店員工連喚好幾聲“先生”，季昀才回頭，按捺住起伏的心緒，向店員下單，店員準備時，他目光搜尋全場。
好一會兒，視線裏出現了熟悉的身影，他緊繃的身體緩緩放松下來。
沒亂跑。
郁唯一捧着大桶爆米花回來時，季昀也拿着奶茶回來了。
她往他嘴裏塞了一顆：“好不好吃？”
季昀點頭。
她拿過奶茶，把超大桶爆米花塞他手上：“你沒給自己買杯水嗎？等會兒會渴的。我去給你買，你想喝什麽？”
“喝可樂怎麽樣？”
不等季昀回答，郁唯一忽然想到什麽，否定自己的提議：“不行不行，男生喝可樂不好。”
“你等着。”
她蹦蹦跳跳跑開了。
季昀猶豫，是跟上去還是原地等待，最終選擇了後者。
“媽媽，我要吃那個叔叔拿的那個。”有個小孩直勾勾盯着季昀捧着的超大桶爆米花，眼睛裏的羨慕都快流出來了。
他媽媽回：“寶寶，那是垃圾食品，不能吃，媽媽給你買其他的。”
小孩哇的一聲哭了，他媽媽趕緊抱着他哄。
哭唧唧的小孩被他媽媽拉走的時候，還頻頻往季昀這邊看過來。
“……”季昀站在原地，尴尬地低頭看色澤漂亮的爆米花。
“我還以為你會把爆米花給小孩呢。”
郁唯一笑嘻嘻的聲音響起，她手裏除了自己的奶茶，還多了杯橙汁。
季昀雙手捧着大桶，做不了手語，只得無奈看她。
“讓我猜猜你現在在想什麽，猜對了的話，我要一個獎勵。”郁唯一喝了口濃郁的奶茶，“好不好？”
季昀眉梢微挑，無聲同意。
“你一定是想，這是‘我老婆買的，不能随便給別人，哪怕是小孩子也不行’，對不對？”她說。
季昀：“……”
“不回答就是默認哦。”她似乎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在“欺負”他，“你欠我一個獎勵，不過現在我暫時不知道想要什麽，就先記在賬上，等我想起再向你要。”
季昀：“……”
“走喽，檢票啦。”
輕而易舉敲到一個獎勵的郁唯一腳步輕快地走在前面，不得不說，“欺負”人的感覺相當棒。
郁唯一選的這部驚悚片上映時間挺久了，所以選這部片子的人比較少。
進入放映廳，一眼可以看到只有寥寥幾個人，幾乎都是一男一女。
坐的位置是後排角落。
以至于讓郁唯一懷疑自己選的中間最佳觀影位置，是不是選錯了。
雖然角落位置算作情侶專屬位，但也不必……
郁唯一和季昀在中間的位置坐下來，她湊到他耳邊：“來看這部電影的人很少，那麽多空位，要不我們也選個角落？”
“不能輸給其他那幾對！”
季昀簡直對她莫名其妙出現的好勝欲哭笑不得。
他把爆米花大桶放在扶手上靠着椅背，終于騰出自己的雙手，用手機打字：“你說看電影，怎麽不專心呢？”
郁唯一懷疑他在影射什麽，偏偏他非常正經，甚至連眉心都有點微蹙，似乎對她的提議感到疑惑。
于是，她只好幹巴巴地說了個“哦”字。
不提換到角落了。
她把橙汁塞到他手裏。
季昀接過橙汁，燈光滅掉，大屏幕開始放廣告，她只好咽回想要說的話，随手抓了把爆米花，看到季昀慢吞吞地将吸管插.進橙汁，喝了一口，她盯着他的嘴唇，問：“好喝嗎？”
“……”怕她看不到，他轉過來面向她，輕輕點了下頭。
廣告聲音很大，她只好跟着擡高聲音：“是嗎？不知道和我的奶茶比起來，哪個更好喝。”
話音沒落，她低頭含住橙汁吸管。
季昀另一只放在膝蓋上的手蜷縮了下。
“怎麽回事？你的橙汁比我奶茶還好喝呢。”郁唯一砸吧了下嘴。
季昀沉默兩秒，把橙汁遞給她。
“算啦算啦，我嘗嘗就夠了，知道你不喜歡喝奶茶噠。”她善解人意地說，季昀眼中的她狡黠地笑了下，然後戴上3D眼鏡，專注地望向大屏幕。
他無聲地嘆了口氣。
也将注意力放在電影上。
電影講述城市被一種可怕怪物占據，幸存人類艱難求生，怪物聽力發達，只要發出一點聲音，它們就會迅速聞聲而來。
郁唯一剛開始還想着撩撥小綿羊，不過很快就被劇情吸引，大屏幕裏安靜極了，連帶着整個放映廳也安靜得落針可聞，她都不好意思吃爆米花。
忽然，電影裏一家人走在最後的小孩将手裏的玩具飛機弄出了聲音。
郁唯一：“！！！”
季昀眼疾手快把爆米花桶端起來放到一旁，然後不動聲色将上半身往她的方向傾斜了些，正好她轉頭，一頭撞在他肩上。
後排有情侶發出短促的尖叫，是男生的：“我靠，吓老子一跳！”
女生大概覺得尴尬，趕緊道：“哎呀，你小聲點！”
郁唯一從季昀肩上擡頭，撞進了他的眸光裏。
她咳了聲，直起身：“我不怕，故意的呢，就是看你會不會保護我。”
季昀沒說什麽，盯着她看了會兒，然後将扶手挪開。
如此一來，兩個座位之間沒有遮擋。
他把手伸過來，輕輕握住她的。
郁唯一看了眼兩人交握的手，抿唇笑了下。
兩人均不動聲色繼續看着屏幕。
奈何最後排那對情侶也不知怎麽的，似乎吵起來了。
“你是不是個男人啊，吓成這樣？”
“你是不是個女人啊，這麽恐怖你都不帶怕的？”
……
另一邊那對大概是被煩到了，吼了聲：“還看不看？要看就安靜點，別打擾到別人，不看就出去行不啦？”
終于沒聲了。
郁唯一從劇情中脫離，往後瞄了眼。
就看到那對剛還吵得很兇的情侶正抱在一起啃得難分難舍。
“……”
看恐怖片也能啃在一起，人才。
她收回目光，幾乎下意識瞄向季昀。
卻發現他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在看她，黑色的3D眼鏡遮住他的眼睛，完全看不清他這個動作是想做什麽。
但……他似乎在靠近。
——“是想親我嗎？”
——“看樣子是的。”
——“可我才吐槽別人看個恐怖電影都要啃一啃，轉眼輪到自己……這不是打自己的臉嗎？”
季昀：“……”
他動作滞住。
……他見她往後看那對情濃的情侶，以為她在暗示。
豈料理解錯了。
在郁唯一糾結是拒絕還是半推半就時，面前的人擡手在她頭頂似乎捏起什麽東西，然後轉過身，專心致志地看電影了。
好像他只是看到她頭頂有東西，所以伸手取走。
郁唯一：“……”
——“好歹意思意思一下嘛！”
腹诽完的她只好端着一張清心寡欲的臉繼續看電影。
下一秒，左耳一熱。
男人的嘴唇輕輕咬住了她的耳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