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 18

醫院的走廊裏人來人往的,臉龐上挂着或慶幸或悲傷的神情,這裏見證着太多新生和離世。

手術室的燈亮着,閃着生命璀璨又黯然的色彩。

從高處落下的瓷器和玻璃不偏不倚的砸到了齊念的頭部,當場鮮血直流,觸目驚心的染紅了潔白的襯衫。

齊念被送到醫院時已經陷入完全昏迷了,失血過多讓他體溫不再穩定。

學校上下來了許多老師辦理手續,教務處的老師正在緊急聯系齊念的監護人。

手術室外忙亂慌張,沒有人敢說話,空氣幾乎像等待末日審判一樣凝重。

梁小霖坐在椅子上淡淡的表情,嘴唇抿得死死的,坐在走廊裏疊着雙手,臉色蒼白額頭滿是冷汗。

齊念被送進了手術室,自己卻只有手臂等幾個地方被劃傷。

醫院裏很快來了許多校領導,走廊裏紛亂的聲音擾人心緒。

梁小霖來到衛生間用冷水沖着冰涼的皮膚,感覺靈魂似乎都被一點點的抽離。

他知道生命是多可貴人性是多自私,大部分人在危險之刻條件反射一樣的躲避不過是人之本能。

鏡子裏的少年眼圈已經通紅了,泛着的酸楚的淚花裏承載的是再也不能漠視的愛情。

他不知道自己虧欠了齊念多少,可不可以補償。

如果說過去尚且可以把齊念的感情理解為興趣,那他現在的想法就真的變了。

未知的恐懼席卷了內心,脆弱的神經敏感得繃着,不自覺的眩暈。

他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糖突戲谑的調戲,記得在華燈街頭他對自己說喜歡,記得每一次自己受委屈時他的挺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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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并非磐石,不知不覺的,堅硬的冰淩似乎融化了,只剩溫柔,只剩感動。

大概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手術室裏終于傳來消息。

梁小霖僵着身體從椅子上奔過去的,聲音焦急得發抖:“醫生,手術怎麽樣?他,他還好嗎?”

“患者頭部受到了猛烈撞擊,血塊已經取出了,不過開顱手術只是第一步,我們還要檢查有沒有其他損傷,暫時先住院吧。”

“那,允許探視嗎?”

主治醫生脫下厚重手術服:“我理解你們的心情,現在病人的恢複最重要,還是盡量不要去打擾。”

梁小霖站在手術室門口,仿佛耗盡了所有力氣。

班主任拍拍他的肩:“梁小霖你也先回家吧,齊念已經脫離了危險,你該回去穩定一下情緒了,醫生都說不會有事了。”

天色已經很晚了,折騰到忘了時間的存在,梁小霖編了個借口告訴媽媽,過了一會兒又返回醫院。

特護病房永遠是壓抑沉痛的,機器的運轉猶如神秘的裁決者,随時準備帶走脆弱的生命。

消毒水味和濃烈的藥味讓梁小霖難以呼吸,握緊手指才讓自己不那麽軟弱。

他跪在齊念的床邊,齊念躺在床上,麻醉讓他睡得很沉,頭部包裹着厚厚的繃帶,完美得無可挑剔的臉龐上是失血後病态的蒼白。

平緩的呼吸才使得梁小霖緊繃的心弦微微放松。

“齊念,快點好起來……”他輕輕說道,握住齊念冰冷的手。

直到這一刻之前,他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多依賴齊念,多麽習慣他在自己的生活中。

“傻瓜……”

“我對你那麽冷淡,你幹嘛還對我好……”

他抑制了一晚上的淚水終于緩緩滑落,伸出纖細的手指摸摸齊念的臉龐,神色泛起太多難過心疼。

諾大的病房裏只聽見淺淺的呼吸聲,還有少年擦拭眼淚後淡淡的抽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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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多奇怪,好運總是降臨的突如其來。

次日清晨齊念醒來,眼前是全然陌生的白色病房,還有趴在他頸窩處縮得小小的漂亮男孩兒。

睫毛又長又卷,白皙的臉蛋幾乎貼着自己,大眼睛不知為何有些紅腫。

視線模糊了一秒鐘,神志也一同呆滞,齊念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昨天的沖動和揪心,驚喜若狂輕輕呼吸生怕驚醒了一邊的寶貝。

他的頭頓頓的疼,手腕上注射着點滴,歪着頭觀察了梁小霖一會兒,還能依稀回想起玻璃罩砸落的情景,以及當時心髒快要跳出胸膛的恐懼。

他只知道不能讓梁小霖受傷,就下意識的把他緊緊抱在懷裏。他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想,全憑條件反射。

而此刻注視着身邊這個估計是陪了自己一夜的男孩子,也覺得一切都值了。

這麽想着,他歪過身子悄悄湊到梁小霖的臉頰,給了一個溫柔的輕吻。

随後便覺眉心一陣巨痛,忍不住略略呼氣。

梁小霖猛然驚醒,濃密的眼睫毛眨了兩下,發現自己完全趴到齊念身上後懊惱的撐起身子。

“對不起,是不是壓疼你了……”

被自己壓了一個晚上,大概半邊身子都該麻了,梁小霖瞬間覺得過意不去。

齊念注視着他,傷口仿佛與自己無關似的,看見臉色慘白的梁小霖還煽動長睫毛笑了笑。

梁小霖手忙腳亂的起身給他倒了一杯溫水,而後又問:“你餓不餓,我去問問大夫你能吃什麽吧。”

齊念笑了笑:“不用了,沒胃口。”

梁小霖原地站着,有點束手無策的樣子,隔了片刻又問:“你疼不疼,要不要我給你叫醫生?”

齊念依舊微笑着搖搖頭。他很享受這樣的時刻,有心上人關心照顧的,再多痛也不算什麽了。

“我……我能幫上什麽忙嗎?你有沒有什麽需要的?”

“謝謝你昨晚陪我。”齊念很輕柔的說,表情看上去很滿足,而後突然想起來,便正道:“你有沒有被劃傷?”

梁小霖一愣:“沒有啊……”

“把你的胳膊給我看看。”齊念堅持,伸過的小胳膊蒼白細膩,深深淺淺幾道傷疤。

“比起你這點劃傷還叫傷啊。”梁小霖哭笑不得。

“還挺深的,你洗澡時注意不要着水,一定要小心感染。”齊念停了一下,“看你受傷我心疼。”

他越是這樣溫柔梁小霖就越是難以自持,昨晚流過一夜的眼眶又開始濕潤。

“……對不起。”漂亮男孩兒叫他,聲音似乎不大對勁,大大的漂亮眼瞳裏淚光浮動着,“是我不好才害你這樣……”

齊念頭一次見他這樣,懵了一秒鐘才明白他是為自己擔心,摸摸他的頭發淡笑:“傻瓜,有什麽好哭的。”

梁小霖抿着嘴唇不想開口,只是嚅嗫着對不起。

齊念捋了捋他的長劉海:“道什麽歉,又不是你的錯。”他捂着眉心臉色有點慘白,“是我太魯莽了,當時一定吓到你了吧。”

梁小霖搖搖頭,隔着繃帶小心翼翼的碰了碰他的額頭,指尖冰涼,輕輕柔柔的嗓音問:“是不是很疼啊?”

昨晚剛做完手術說不疼是騙人的,可是齊念挺燦爛的笑笑:“聽說過心理療法麽,你親我一下我就不疼了。”

梁小霖紅了臉,按照他往常的性格早就羞惱得不理不踩了,這次卻鬼使神差的緋|紅着臉蛋湊上來,輕輕在齊念的額頭上觸碰了一下。

好像夏日清荷,芬芳的誘人氣味彌散在緊密的距離。

僅僅是觸碰,可是這個連吻都算不上的親昵卻讓大少爺徹底靈魂出竅。

齊念接吻的經驗太多了,在美國的日子裏,連做愛的快感都是家常便飯。

此時此刻,他卻迷失在梁小霖的淡淡觸碰裏,沉醉了所有心神。

……

“這個……現在情況還在調查之中,請您耐心等待……”

“我弟弟受了這麽大罪你們學校還在推卸責任,學生在校安全由校方負責難道還有什麽異議嗎,現在事情鬧成這樣,我希望校方盡快給我一個确切答複!”

特護病房外一陣嘈雜聲,兩個人還未來得及做思想準備,病房的門就被急促打開了。

梁小霖觸電一樣閃到遠遠的地方,面紅耳赤。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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