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chapter 40

齊念去北京的第二天梁小霖就諸事不順,維持了挺長時間的平和全被打亂。

做了飯急匆匆的趕往醫院陪自己母親,經過走廊就看見自己最不想看見的人談話。

表叔走過來假意撞到他又扶住他的腰,趁機捏了捏道:“原來是小霖啊,最近都沒什麽機會見到你了,同學家住得還習慣麽?”

梁小霖臉色一沉,盛滿了煲湯的保溫桶搖晃一下,恨不得舉起拳頭招呼到他臉上。

楊天茗笑了笑:“醫生說你媽媽二期化療還不錯,怎麽不帶你同學一起來,讓你媽媽看看你的親密朋友?”

梁小霖厭惡的和他拉開距離,冷冷的眯着眼睛:“不勞你費心,你就算是救世主我們也不會歡迎你!”

“哦?那可說不定,你媽媽的骨髓配型怎麽能不考慮她的親弟弟呢?”

梁小霖臉色難看的嘲諷:“您多會落井下石啊,就算配型成功您會捐嗎?”

楊天茗勾出一個別有深意的笑容:“那可說不定。如果你肯跟你男朋友分手我還是願意做配型的。”

梁小霖頭也不回的饒開他走向病房。

母親的二期化療已經結束,她把頭發剪得短短的,渾身瘦得不成樣子,虛弱的枕着靠墊發呆。

梁小霖把所有難受的心情掩飾起來,微笑的如往常一樣聊天談笑。

楊茹把兒子過長的發捋過耳後,聲音哽咽的說:“小霖,不論以後你做出什麽絕對媽都支持你,只要你幸福健康我也就沒有什麽牽挂了。”

随即又道:“小霖長得這麽俊俏又這麽聰明以後怎麽會沒有好出路,媽媽這一輩子以你為傲。”

“媽,你……說什麽呀!”梁小霖當場紅了眼眶,想說些什麽卻欲言又止。

時光流逝,也就離不可避免的期限越來越近,人的死亡不可抗拒,卻都有太多的難以割舍。

Advertisement

出了病房又被主治醫生叫到辦公室,攢着手指坐在椅子上不安等待,生怕母親的病情進一步惡化。

“小霖,我知道你家的難處,醫院會盡力幫助你母親的治療,但是我們畢竟不是慈善機構,今天我去查看了你拖欠的費用,已經超過了預支金額……”

梁小霖除了道歉也無話可說,醫生嘆了口氣道:“我也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你表叔給你承擔了一部分,我只是希望你考慮一下我接下來的話。”

剩下的話梁小霖僵在座位上,只言片語聽進耳中又顯得豪無意義。

“如果沒有合适配型再多努力也只是拖延時間,更多的化療不但給患者增加負擔更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你的家庭情況是支付不起這麽高昂的治療費用的,希望你可以理智一些……”

“這點我跟你的叔叔談過了,他也贊同,并提出願意贍養你們母子……”

“與其讓患者在醫院受折磨還不如還她一個平靜的餘生,在最後的幾個月裏安心生活……”

----------------------------------------------------------------------------

高檔法國餐廳裏言笑晏晏,別致的格局恰到好處的阻隔了噪音又留住了優雅。

十人一桌幾乎坐滿了兩桌,全部都是公司的高層主管,面對年輕得不像話的名義股東娴熟的客套。

對面的紅酒焗蝸牛索然無味,想着梁小霖特意為自己學烤披薩的笨拙模樣就想笑,好像世界上只有寶貝老婆是完美無缺。

在座的哪個不是一張笑臉相迎,顧珏大家風範的展示着SEP總裁的氣度,一言一行都是模範女強人。

“齊念年紀輕還在學習階段,公司很多運營制度不太了解,如有不周望各位見諒。”

“那是當然,能于齊公子一起共事我們都深感榮幸。”

“各位的資歷閱歷都比我深,以後還需要彼此學習,還望能與大家合作愉快。”

齊念儀态得體的舉起酒杯一一應酬着,神情是不屬于年齡的淡漠。

顧珏轉過頭來笑意優雅的對齊念道:“最過一段時間我們就要回美國了,由于學業的關系齊念可能長期無法在中國管理,公司屬于全體員工,希望大家通力合作創造輝煌。”

齊念的紅酒杯摔在桌上立刻發出脆響,全場寂靜了幾秒鐘,齊念随即笑笑:“失禮了。”

整個宴會上他都沒再說一句話。

大酒店門口燈火通明,顧珏蹬着高跟鞋在門口攔住齊念,語氣急躁的質問:“你剛才什麽意思?又哪根筋搭錯啦?!”

齊念冷臉:“你憑什麽一切都自作主張,你幹涉得也太多了吧?”

“我怎麽幹涉你了?”顧珏怒極反笑,“等你滿20歲半個SEP都是你的,美國大學随你選,畢業了留在總部還是回中國也全憑你做主,這還不夠寬松嗎?”

齊念不滿:“我什麽時候說我要回美國念大學了?”

顧珏差點沒翻白眼,“你不回美國難道要參加中國的高考麽?還是說你連花錢混個文憑都不願意?”

齊念煩躁得不行,“SEP又不接受連挂名學歷都沒有的總裁。”

顧珏彎着嘴角:“還好你還沒全瘋,這裏是我搜集的幾所大學的重點資料和主攻專業,你回去好好想想,決定了趕緊告訴我。”

接過顧珏遞過的U盤,齊念簡直想把他的未來塞進去全部清空。

黑着一張俊臉回到酒店,沖掉滿身的酒氣才覺得舒服很多。

打開筆記本就看見一大堆繁雜的全美名牌大學的資料,不知是多少莘莘學子的渴望,在自己看來簡直豪無意義。

他不知道出國了會怎麽辦,他和梁小霖會怎麽辦。

終于明白了為什麽姐姐不做過多幹涉,因為她明白怎麽讓兩個人的未來磨難重重自行分手。

頭昏腦漲的拿起手機查看短信。

「你睡了沒有,我想跟你談談。」

一個電話打回去,那邊沉默半天才有回應,梁小霖清澈柔軟的聲線猶猶豫豫:“齊念,抱歉把你吵起來。”

“沒,我也沒睡。”

即使情緒壞到死梁小霖也是他的鎮定劑,自然而然就溫言細語,“寶貝怎麽熬得這麽晚,不是叫你早點休息麽,是不是心情不好?”

那邊軟軟的嗯了一聲,齊念戲谑,“發生什麽事了,難道是想老公想到睡不着?”

“什麽啊,今天下午我去了趟醫院。”梁小霖悶悶道,躊躇一下才說,“醫生說我媽媽二期治療情況還不錯,只不過……醫生勸我媽媽放棄治療。”

齊念沉默,也不是不能理解這種心情,沒什麽配型什麽治療都是在拖延死期,這種事誰都心知肚明。

梁小霖急急補充:“呃……我就随便說說你別放心上,我已經勸給我媽了,她就是一時心情不好……”

電話裏還強顏歡笑真是拿他沒辦法,齊念迅速打斷他,低沉的嗓音輕輕安慰着:“我知道你難受,這麽多事情壓在身上誰都會覺得沉重。”

“我也無法幫你卸下這些,現在要是在你身邊多好。”齊念斜過身躺在床上,手機緊緊貼着耳側,好像兩個人在一起時的睡前情話。

“你振作點,我姐有個朋友在骨髓庫工作,你等一等說不定還有希望。”

聞言又觸及到另一個心頭壓力,梁小霖不知如何詢問:“你姐……”

“還那個态度呗,反正也不會更糟糕了。”齊念假意輕松,“小霖,我愛你誰也改變不了,別太敏感,你永遠也得不到所有人的認可。”

那邊輕輕嗯着,顯然還是情緒低落。

揉揉眉心忍着陣陣疼痛,齊念柔聲:“快去睡覺,就你這麽折磨自己遲早要身體挎掉。”

“不困,沒心情。”寶貝老婆罕見撒嬌,“你就陪我聊聊天怎麽啦?!”

“我當然樂意至極,”齊念頓了頓換上不怎麽正經的腔調,“我一個人正好空虛寂寞呢,咱們電話做愛吧~”

“……什麽跟什麽啊,無聊!”梁小霖嘟囔着挂掉電話。

仰天看着北京嚴重污染以至于一顆星星也看不到的夜空無比惆悵,深切的無助和恐慌蔓上心頭。

感情與生具來的夥伴就是痛苦,其中又不可避免的肩負着責任。

或許人就是這樣一步步長大的,明晰了迫不得已的苦痛,以及無可奈何的制約。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