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說的很對。” 我對段翊笑了笑,“但我憑什麽聽你的?”

他正要開口,我接着說:“如果理由是我現在別無選擇,那麽你應該清楚,只要後面抓到機會,我一定會對你不利。”

他聽我說完,似乎感到無奈:“我就知道你沒那麽容易被打動。”

“所以最明智的做法是殺了我,或者放我走。我既不可能加入你的陣營,也不可能帶給你更多有用的情報,留着我只會是個隐患。” 我淡淡道。

腳下的玻璃棧道纖塵不染,這種如同踩在水面上的感覺令我心生煩躁,面上卻只能裝作一派平和。

段翊來了興趣,倚靠在欄杆上,略帶玩味地看着我,說:“不,你還是有價值的,至少我可以用你去交換點什麽。”

“你覺得,” 我轉向他,“國安局會為一個沉寂兩年後第一次任務就失敗的特工付出多少?至于裴昀,你也看到了,我們的關系已經破裂,他更不可能為我冒險。”

段翊沒有立刻接話,過了一會兒才說:“我不會殺你,也不會放你走。哪怕你一文不值,在我這裏也是無價的。”

說完他露出久違的溫柔笑容,“走吧,我帶你去休息。”

我一拳打在棉花上,對他這種态度毫無辦法。

段翊領我去房間,路上我觀察着整個基地的布局和構造,在腦子裏畫了一個七七八八的三維圖。段翊視若無睹,到房間門口才對我說:“這座基地的主體部分是地下工事,地面上的建築沒什麽要緊,不要白費力氣了。”

說完輕柔地摸了一下我的頭發,“當然也不要想着逃跑,我既然把你帶回來,就有把握你走不了。”

“我不走。” 我看着他,明明聲音、語氣、樣貌都是記憶中的樣子,卻讓我感到無比陌生。

“哦對了,你想要這個嗎?” 段翊把領口下的項鏈拿出來,“我說過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

那是兩枚重疊的方形金屬薄片,根據情報,TCO 在各國的卧底名單就藏在裏面。

我沒有回答,段翊自顧自摘下項鏈,拿起我的手掰開五指,把項鏈放到我的手心。

我垂眸,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金屬片一撚,兩片金屬輕而易舉地搓開,下面那片赫然是一張縮放刻印的照片。

——我和段翊十幾歲時的合照。

我愣住,不太相信地擡頭看他。

段翊用食指點了點腦袋,說:“名單在這裏。國安局的情報還真是一如既往地不靠譜。”

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國安局的情報不靠譜,還是他們故意用我下套引出段翊了。

明明我是當事人,但所有人都瞞着我,所有人都騙我。

不,也不是所有人……

“在想什麽?” 段翊打斷我的思緒。

“想裴昀。” 我毫不介意地告訴他,“我們結婚這麽久,都沒有一張像樣的照片,他果然不太待見我。”

段翊目光微落,看着我的指尖。

我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不過也沒關系,托你的福,他現在終于擺脫我了。”

“小遲,” 段翊輕聲嘆氣,“你太相信自己的判斷,這不是一件好事。”

說完他替我打開門,“休息一下,晚點我來接你吃飯。”

段翊的話在我心裏激起一圈漣漪,我想起裴昀也曾對我說過類似的話,不過沒那麽客氣:“蘇遲,你的自大早晚害死你。”

那時我覺得他純屬五十步笑百步,說我自大之前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嚣張狂妄,所以我根本沒把他的話往心裏去。

現在…… 我還是不太願意聽他的。死就死,死之前我至少要拉着 TCO 陪葬。

算起來我已經失聯十幾個小時了,裴昀要是知道我不聽他的話把自己搞到這種境地,大概會氣瘋吧。

想到他生氣的樣子,我心情好了一點。

在我們三個都還在特別行動處的時候,段翊說我有一個超能力,那就是可以随時随地把裴昀惹毛。

我說他自己氣量小憑什麽賴我,段翊笑着搖頭,說裴處明明出了名的冷靜。

“得了吧,” 我毫不留情地揭裴昀老底,“他剛來那兩年拽得二五八萬的你又不是沒見過。”

“還真忘了。” 段翊一向愛替裴昀說話,“只記得裴處天天操碎了心,随時準備替你收拾爛攤子。”

我嘁了一聲,“不需要。憑什麽不管別人只管我,就因為我是 omega 嗎?他這是典型的性別歧視。”

“對,我就是歧視你。” 裴昀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我身後,咬牙切齒地說:“你上軍事法庭告我去吧。”

我認真考量了一下,問:“軍事法庭受理性別歧視案件嗎,我用不用先找個律師問問?”

“可以找,我給你報銷。” 裴昀依舊沒好氣。

我和裴昀差了五歲,說多不多。

可能八十和八十五沒什麽區別,但二十和二十五還是很不一樣的。

我能感覺到他從來沒有把我當成一個成年人,這也是我總對他不滿的原因之一。

預感到再吵下去又要沒完沒了,我見好就收,說了聲 “謝謝裴處” 後就跑了。

後來他也沒再說給我報銷律師費的事,但過了幾天,特別行動處所有人都收到一封群發郵件,洋洋灑灑幾百個字可以總結為一句:

嚴禁性別歧視,違者罰款 200,用于建立 omega 維權基金。

我睜大眼睛也看不到特別行動處有除我之外的第二個 omega。

姓裴的真是損到家了。

…… 我搖搖頭把裴昀從腦子裏趕出去,觀察起房間的布置來。

TCO 財大氣粗,落地窗外的沙漠綠洲讓人仿若置身 D 國帆船酒店,房間裏的裝潢也與那裏的總統套房無異。我裏外看了一圈,沒發現監控和監聽裝置,可能是藏在更隐蔽的地方。

段翊對我過分放心,門沒鎖,外面也沒有保安,他說我走不了,我猜不過是心理上斷定我不會走。否則就算外面茫茫沙漠,偷飛機搶汽車,我總有辦法出去。

他想得沒錯,我暫時不準備走。我還有太多疑問沒有解開。

奔波一天,身上的衣服皺皺巴巴,我拉開衣櫃,裏面果然整整齊齊挂着一排衣物,正裝和休閑裝都有。我随便拿了件襯衫和長褲,把身上的髒衣服換下來。

換衣服的時候,口袋裏的錢夾掉在地上,露出半截銀色的戒圈。

是我的婚戒。

那天本來準備把它留在醫院的,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又鬼使神差地帶在了身上,一直放在錢夾裏。

鉑金指環樣式簡單,外圈沒有任何裝飾,內圈鑲嵌了一枚鑽石,後面刻着裴昀的英文名字。

我把它拿出來,套在手指上。

值不少錢呢,放在錢夾裏容易丢。我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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