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失蹤

不過第一個走出來的并不是林銳,而是Solomon。

他穿着一身純黑的禮服,踩着背景音樂并不快的節奏由T臺末端緩緩走出,立刻引起了一小片騷動。Fed由于上次的事心裏雖然不怎麽待見這人,但也知道他頂着的好歹也是“世界名模”的頭銜,加上那張風騷的小臉,還是足以哄到不少純情少男少女的。

如果可以,Fed倒是希望能按個快進鍵,把這人跳過。不過Solomon偏偏不怎麽識相,不僅不趕快下去,走到前臺兩邊各自擺了個45°的亮相之後,又四步折回中場,繼續左右一邊一擺了一個180°亮相。這還沒完,亮相完了之後,又再一次走到前場,卻沒有停,而是筆直地走下了臺階。

順着他的步子看過去,才發現臺階的走道一旁已經安置了一個小臺子,上面擺放着的有倒好的各種酒水,以及各色玫瑰。

Solomon經過小臺子時,順手拿了一杯伏特加,面帶微笑地走出兩步,極為優雅而裝13地遞到了前排的一位女士手中。然後才重新上了T臺走了回去。

臺下立刻爆發出一小陣驚呼。

這時候第二個模特已經走到了前臺的位子,一個背身亮相之後,同樣地下了臺,拿起一朵紅玫瑰遞給了某個女士。

看來這便是《FashionMale》壓軸的驚喜了,無疑這個驚喜已經很成功地把場上氣氛帶向一個新的□。Fed看了幾個人之後,立刻在腦中瘋狂腦補林銳做出同樣動作的樣子,怎麽想怎麽覺得相比之下還是自己的銳銳要更迷人一點點。

不過他等啊等啊等啊等,等到第19個模特都把手中的紅酒送了出去,還沒看到林銳出場。正準備縮回位子裏放松一下挺得太久的背脊,卻忽然瞥見T臺那頭出現了一個瘦削的影子。

自己從剛才開始就想象了無數次的影子。

Fed不知不覺已經再度做起了身子,那伸着脖子看的樣子還真有點像被人從後面拎着的鴨子。不過他自己此刻已經毫無自覺,一雙眼直勾勾地盯着臺上那人,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幾乎要停止了一般。

林銳劉海長長地搭在額前,露出眼睛周圍有些誇張的深色眼妝。身上穿着的長及膝蓋的純黑襯衣,衣擺不規則地搭下,随着步子來回搖擺,更襯得整個人散發出一股慵懶陰暗的氣息。

而胸口衣襟處,一抹紫色的亮片圖案,如同信手抹上去一般,卻給整個設計帶來了一種典雅雍容的生機,也讓穿着那衣服的人看來不至于太過頹廢。

林銳一步步走近,慵懶從容的姿态和背景節奏緩慢卻有着深重古典的音樂極為默契地融合在了一起。最後他站在了T臺末端,只是略略側了側身子,做了個定格四秒的45°亮相,舉手投足間毫無之前模特所帶有的誇張特質,看似随心無謂的姿态反而別有一番味道。定格的四秒間,閃光燈此起彼伏地亮起之後滅掉,然而這些反射在那空洞深邃的眉眼之中,卻也只剩下平靜到極致的波瀾不驚。

明明動作低調內斂,明明姿态毫不張揚,舉手投足間卻帶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美感。

Fed的目光502一般粘附在林銳身上,看着他簡單的亮相之後走下臺階,在小吧臺邊微微頓了頓,面無表情地拿起一束黑玫瑰,走到臺下一個年輕女人面前。挑了挑嘴角,忽然揚起一個笑容,俯身遞了上去。動作倒也禮貌而恭謙,完全和平時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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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一愣,随即笑容滿面地接過拿在手裏。Fed瞧了瞧,對方好像是個不太出名的女模。曾幾何時翻雜志的時候似乎看到過,所以略略覺得有點眼熟。

忽然倒有點小嫉妒。心想如果自己不是坐在裏面的位子,以林銳的木頭腦子,神經一大條,沒準還真有可能只把玫瑰往認識的人手裏塞。

不過,回過神來的Fed也不由得感慨,林銳那小子雖然平時看起來呆頭呆腦的,但沒想到一上封面一走T臺,就仿佛變了一個人一樣。那種周身散發出來與衆不同的低調氣息,就好像一個黑洞,有着一種特殊的吸引力,讓人挪不開眼。

于是目光就一直跟着林銳下臺,送花,又再度回到臺上,最後斷在太尾,只覺得小心肝也跳得越來越快。留意了一下四周,發現周圍的人也正把各自以不同的目光投在林銳身上,尤其是剛才那個被送花的模特,臉上的表情更是帶了幾分得意。

忽然有點驕傲和成就感。因為親手将他扶持到這個地步的人,是身為經紀人的自己,也只有自己而已。

這種心情,就好比父母看見自己一把屎一把尿養大的孩子突然子有一天得了數學奧林匹克競賽獎一樣,雖然Fed覺得這種形容之下的人物關系有點扭曲,不過心情說真的倒也是一樣的感慨萬千。

只差沒掏個小手帕老淚縱橫一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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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慶典結束之後,衆人紛紛離場去往隔壁的餐廳參加慶功宴。

Fed随衆人進去之後才發現裏面的氣場有點詭異,定睛一看,原來那些人高馬大的服務生,根本就是剛才臺上的那些模特。一眼看上去,倒是十分壯觀。

盯着這些穿着清一色制服,看起來優雅無比端菜的姿勢卻也笨拙有假的臨時性服務生,Fed嘴角抽搐了一下,心想Linda果真會壓榨廉價勞動力,這下好,倒連請服務生的開支也省掉了。

随手從桌上拿了杯紅酒,Fed的目光在服務生裏掃來掃去,到處搜羅那個比別人都要瘦一點影子。但是繞着宴會大廳走了幾圈,還是一無所獲。

終于決定打電話。但撥了幾次,那頭卻始終沒有人接。

Fed想也許林銳把手機放在安全櫃裏面,自己正在換衣服,便又挑着各色食物嘗了嘗,耐心地等呀等。

然而半個小時之後,再打林銳的電話,卻已經是關機的狀态。

Fed突然覺得心裏空了大半。頓了頓,立刻放下手上的東西,直奔後臺而去。

卻差點一頭撞上從裏面悠哉走出來的Solomon。

“嗨,這不是林銳的經紀人麽?”Solomon卸了妝,穿着便服,一臉輕松。看來國際名模就是不一樣,用不着做義務服務生,端茶倒水什麽的。

“呃,晚上好。”Fed看見他那副樣子總覺得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回應,僵硬着沖他打了個招呼,就準備直接往後臺裏沖。

“你找林銳?”Solomon倒好像看出了Fed的意圖一樣,沖着他的背影問了句。

“嗯。”Fed堆出一臉微笑回頭說,“他大概動作比較慢,我去看看。”

“等等……”剛準備繼續着往門裏沖動作,卻又一次被Solomon從身後叫住,只能疑惑地再度回頭。

“他不在裏面啊。”Solomon朝裏面看了看,一聳肩說,“他已經走了。”

“走了?”Fed脫口而出,“什麽時候?”

“下了臺就馬上走了,好像有急事的樣子。”Solomon一臉悠哉的神情,淡淡地說。

“到哪裏去了?”Fed站定了身子,盯着Solomon皺了皺眉。

“我又不是他的保镖或者私人秘書,怎麽會知道他到哪裏去了。”對方本來一副事不關己不以為然的樣子,但瞥了一眼Fed黑下來的臉,挑了挑眉,覺得挺奇怪的。

Fed什麽也沒有說,只是立刻拿出手機撥了林銳的號碼。依舊是“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的可惡女聲,Fed盯着屏幕一副不甘心的樣子,又繼續撥了幾遍。

“幹嘛這麽緊張,林銳自己也老大不小了,還怕走丢了不成?”Solomon終于看不下去了,伸手把屏幕一按,看着Fed一臉輕松道,“沒準趕着和自己的CP共沐愛河什麽的也說不定,不如咱們……”

“CP?”Fed完全忽略了Solomon後面的話,急急打斷。忽然心裏一緊,頓了頓又開口問,聲音似乎有點顫抖,“……誰?”

Solomon表示有點詫異,說:“不會吧,你好歹是他的經紀人,怎麽對自己家明星的感情生活一無所知?”

“什麽意思?”Fed微微眯起了眼,一字一句地問道。

“看來他的保密工作做的不錯。”對方無奈地聳聳肩,挑了挑眉說道,“不就是那個姓仲的攝影師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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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墓園顯得有些空曠,低啞呼嘯着的夜風時不時地在耳邊來回回響。

周遭一片漆黑,夜色掩蓋住了周圍的景色,自己唯一能看得清的,只有靜靜伫立在面前的這一塊墓碑。

墓碑上“姚啓”的名字,已經有些模糊。在手電筒微弱的光線之下,幾乎已經難以辨認。

但林銳卻清楚地知道,這墓碑之下躺着的身體,是曾經的自己。他甚至還很清楚地記得兩年前的今天,那個雨夜,那一閃而過的刺眼燈光,如尖叫一般響起的剎車聲,以及最後自己眼前一抹暗紅的天色。

六月二十二日,姚啓的忌日。

那一切明明已經過去了兩年,卻依舊仿佛歷歷如昨。而自己此刻明明近在咫尺地站在這墓碑前面,然而自己和裏面的人,卻已是生死之隔。

林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抱着怎樣的想法和心情,半路翹了慶功宴也一定要獨自來到這裏,哪怕只是這樣地靜靜站一會兒,也覺得格外滿足。他同樣不知道,現在的自己對于這墓碑下的人,又應該報以怎樣的感情。明明很清楚,釋然一笑忘記過去,從此安安心心地做成林銳無疑是最好的選擇。然而,很多事情即使心裏再明白,卻也……根本做不到。

如果真的能夠輕易放下,那麽此刻自己站在這裏,又怎麽會依舊有心如刀絞的感覺?

林銳木然地盯着那熟悉而陌生的“姚啓”兩個字,終于無奈地挑了挑嘴角,随即俯下身子輕輕地放下手中的那簇□花。

卻忽然感到身後亮起一道刺眼的明光。

回過頭,微微眯起眼,看着一道影子從豪華轎車裏緩緩走出。待到那影子走近,面容逐漸清晰可辨之後,林銳整個人忽然怔在原地,如遭雷擊。目光定定地看着對方,本能地張了張口,話明明已經到嘴邊,卻只是呆呆愣在原地,吐不出一個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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