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原因

門內傳出一聲巨響。一個脖子上挂着小牌牌的工作人員聞聲悄悄地湊到另一個旁邊,努了努嘴問:“什麽情況?”

“Linda老大炸毛了。”回答的人倒是很淡定。

“如果我沒看錯,剛才林銳和仲源進去了吧?”

“嗯。”

“不會是為了……”本來還打算再問一句,目光瞥到遠處走來的金發的人,趕緊住了嘴,拉着旁邊的人閃到一邊。

Fed走到門邊,看着周圍神色詭異的工作人員,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理了一下衣領,伸手敲了敲門。

“進來!裏面的怒氣沖沖的女聲顯然把Fed吓到了,他朝周圍看了看,似乎明白他們眼神詭異的根本原因了。

“嗨,Linda女王,幾天不見果真更有氣勢了!”Fed推門,走進,招手,微笑等動作一氣呵成,順便還用眼角的餘光瞥到地上的活頁夾,很紳士地彎腰撿了起來。感冒初愈的他,此刻好像退了一層皮,感覺是前所未有的輕松自在。

Linda叉着腰,呈茶壺狀站在桌子邊,瞥了Fed一眼,顯然一副餘怒未消的樣子。

“女王找小的來有什麽事呀?”笑眯眯地沖着Linda剛問出口,一眼看見旁邊沙發兩頭一邊一個坐着的林仲二人,于是立刻就明白了。

“你!說!”Linda朝他一指,說,“照片上的人是不是你?”

“呃……”Fed一愣,朝仲源瞥了瞥,又轉向Linda,一指自己的金發,聳聳肩,“怎麽都不會是我吧?”

“……也對。”Linda這才意識到,愣了愣又惡狠狠地把目光從Fed挪到仲源那邊,“你們幾個那點□我也不是不知道,反正不是你就是他……”

話沒說完,電話鈴就響了。Linda愣了一下,拿起聽筒,背過身去。

一開口,估計是跟某某上司對話,那突然就溫柔如水的聲音讓房間裏坐着的三個人幾乎下巴脫臼。Fed本能地擡頭朝Linda的背影看了看,确認一下那聲音是否真的是從那個女人嘴裏發出來的。然而最後他得到的結論是,女人的善變果真名不虛傳。瞥了瞥剩下的人,林銳呆呆地四處望來望去,而仲源又在推眼鏡,估計被也剛才的情況驚悚到大跌眼鏡了。

“我還是坐到被告席去好了。”Fed見了空子,趕緊幾步地退到沙發邊,由于剩下的兩個人各占了一邊,所以他只好坐到了正中間的位子,時刻準備着迎接着Linda如狼似虎的目光洗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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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什麽情況?”Fed左右看了看,決定還是問林銳。用胳膊肘捅了捅,表情裏是十分純真無暇的疑惑神情。

“炸毛了。”林銳一手撐在沙發扶手上,聳了聳肩,答案和剛才的工作人員一樣,“好像最新的八卦說照片上的人是《FashionMale》的董事長,我就是靠着這個潛規則得到那個巨幅廣告和雜志專訪的。”

他說出“我就是靠着這個潛規則”的時候完全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神情就跟說“今天天氣不錯”的時候沒什麽兩樣。Fed扶了扶額,嚴重懷疑自己長期以來一直處于皇上不急太監急的狀況,頓了頓,又問:“然後Linda就被她老板訓了?”

“好像是的。”另一頭的仲源插話進來,表情依舊從容優雅,完全沒有肇事者應有的覺悟,“我聽到的消息是,董事長給她下令,在查出真兇之前都得處于停薪狀态。”

他說出“查出真兇”這幾個字的時候,居然也是一副裝13的無良表情,好像自己的的确确真真切切地跟“真兇”八竿子打不着一樣,可見臉皮絕對厚到一種境界了。Fed嘴角抽搐了一下,說:“我記得她好像是月光族。”

“不,好像是日光族來着。”仲源糾正了一下,“所以現在應該急瘋了。”

“那……她打算怎麽辦?”

“在‘光’掉之前查出真兇吧。”

“不如……你自首?”

“……”仲源無語地推了推眼鏡,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Linda挂掉電話的聲音。

“後天,”女王抱着手,目光居高臨下地掃過三人,最後落在Fed身上,“林銳後天必須要開一個新聞發布會,給媒體一個交代。不管那人到底是誰,編也要給我編出個人來……”

“嘟嘟嘟”電話又響了,Linda踩着他的十厘米高跟鞋過去一把拿起聽筒,在衆人以為會重新聽到溫柔如水的聲音的時候,卻爆發出一陣咆哮:“不知道!後天發布會自己來聽!

挂了電話,又轉向三人,說:“……否則我不餓死也會被這些記者的長槍短炮轟死。前幾天,那些記者成天扛着家夥前仆後繼地往裏沖,我差點沒把這辦公樓改成超時空防禦要塞!”

“我舉報,其實剛才看到門口就有幾個可疑的人,我就從後門進來了。”Fed眨了眨眼睛,老老實實地說。

“我附議。”仲源挑了挑眉。

林銳瞥了二人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不打算接口添亂了。

“得了得了,後天你們不管怎麽樣也要把這事兒給擺平,否則按媒體那種炒法,估計過幾天那神秘人物不是奧巴馬也得是小泉純一郎了。”Linda抱手在桌子後面坐下,目光來來回回地掃着三個人,“總之,後天啊別跟我出任何岔子!”

“女王都放出消息先斬後奏了,我們當然只有遵命。”Fed還打算對這事兒表示質疑的時候,仲源卻輕松地應了一句,随即站起身伸了伸懶腰,“那我們先回去準備了。”然後很快地把剩下兩人一邊一個地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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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仲哥今天似乎格外惬意?怎麽也沒争辯就答應弄那個什麽發布會,準備怎麽收場?”Fed看着仲源把林銳塞進一輛出租車送走之後,才開口問道。

“我怎麽會不答應,”仲源手插在口袋裏,經Fed一提似乎擺出更為惬意的樣子,說,“那個主意就是我給她提的。”

“什麽?”Fed瞪大了眼睛,此刻恨不能做出個推眼鏡的動作來表示內心驚訝之情,“難不成你真打算自首?”

仲源若無其事地聳了聳肩,只是一笑。邁開步子走在前面,招招手說:“咱們找個地方,我有話要跟你說。”

Fed愣了一下,還是屁颠屁颠地跟着感覺良好的仲源進了一家咖啡廳。

“說吧,什麽事還要搞得這麽鄭重其事?”Fed翹着二郎腿,瞥見過來送咖啡的服務生走遠之後,才看向仲源問道。

與Fed相比,仲源的坐姿顯得端正許多,卻又不失大氣和雍容的味道。

“Fed,”仲源低頭看了看杯中微微散着熱氣的咖啡,過了一會兒才擡起頭慢慢地問道,“你了解林銳麽?”

對面的人着實沒料到會突然被問到這個問題,表情明顯地呆了片刻。回過神來的第一反應覺得有那麽點不爽,感覺仲源似乎是以勝利者可惡的炫耀姿态,得了便宜還賣乖。

“現在……自然不如仲哥了解了。”嘆了嘆,有幾分挫敗幾分黯然地說。

“其實很多時候我并不覺得自己是了解他的。”仲源好似自言自語般輕笑了一聲,但是等觸到Fed詫異的目光時,又收斂了笑容,“算了,這并不重要。但我今天……是想來告訴你一件事的,我想,也許你會比我清楚這其中的原因。”

“什麽事?”Fed沒骨頭似的趴在桌面上,一小口一小口地啜着杯子裏的咖啡,同時把目光一并丢在了裏面,從說話的語氣中可以聽出對剛才的事依舊有那麽點耿耿于懷。

盡管沒有對上Fed的目光,仲源還是緊緊地盯着他,猶豫了一下,放低了聲音說:“你知道,林銳他在吸毒麽?”

話音剛落,就看見Fed身子一抖,口裏的咖啡噴了一桌。

十分鐘後,Fed聽完仲源簡短的敘述,覺得自己握着杯子的手都在不住地顫抖。他覺得這個消息已經不能用晴天霹靂來形容了,用更能感同身受的比喻來形容,就好像不小心把蛋黃整個兒都吞了進去,卡在喉嚨裏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的那種不上不下的憋屈感覺。

自然……也是說不出話來的。

仲源盯着啞了的Fed瞧了瞧,面上依舊保持着極有分寸的笑容,可以看出比平日裏公關式的笑,要淺了很多。他在耐心地等待着Fed的反應。

誰知Fed不僅啞巴,而且變成了木頭。過了很久很久很久,他突然一拍腦門,無比懊悔的說:“我想起來了。白色的粉末!”

“什麽白色粉末?”仲源被他這樣一驚一乍地吓了一跳,一面示意他小點聲音,一面湊近了些問道。

Fed嘆了嘆說:“我在他的浴室裏見過白色粉末狀的不明物體,當時還以為是他護膚養顏用的珍珠粉來着。”

仲源當即不可否認地被Fed空前絕後的想象力所震撼了。他愣了一下,随即又看着Fed問道:“你知道……他為什麽會這樣麽?”

Fed無力地搖搖頭。

“你過去天天和他一起,就看不出他有什麽精神上的壓力?”

Fed搖頭時候的神情已經從無力變為了痛苦。第一次覺得自己這一年在林銳身邊鞍前馬後的算是白呆了,這麽大個秘密,居然生生地被自己給忽略了。

“那……在你成為他經紀人之前,他的事你知道一些麽?”仲源頓了頓,小心地問道。

Fed腦中忽然靈光一閃,早上在網上看到的那個名字立刻在腦海裏閃來閃去。他握住杯子的手緊了緊,卻只是抱歉地笑道:“仲哥,被你這麽一問,我才覺得自己像個白癡一樣。”

仲源看着他片刻,終于嘆了嘆,說:“好吧,那算了。這件事我也是無意中發現的,那小子似乎不打算讓任何人知道。不過……我覺得他這樣瞞着你,對你确實有點不太公平。”仲源說完看了看表,立刻站起了身,“我要說的就這麽多了,時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嗯。改天見。”Fed聽見仲源的腳步聲漸漸遠了,才又軟綿綿地趴回到桌面上。過了一會兒,終于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還好剛才的平靜沒有露出什麽破綻。但心裏很沉很重的感覺卻是無法掩飾的的,就好像吊着幾百斤鉛塊一樣,死命地拉着心髒往下沉。

Fed下巴擱在桌面上,身子軟成一灘爛泥,不想動一分一毫。呆呆地盯着前方,卻其實什麽也沒看進去。腦中一直在如電影版放映着過去有關林銳的點點滴滴,每一個細節,每一個舉手投足,仿佛回憶起那些曾被自己忽略的蛛絲馬跡,林銳吸毒的事就會不曾存在一般。

但腦子裏一團亂麻,Fed覺得自己的心理素質遠比表面上裝的要差很多。如果放在過去,他肯定會跳起來給林銳一頓充滿愛意的抽打,然後以性命相要挾他一定一定要戒毒之類的,但是此刻……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什麽也做不了,一霎那間就變得一無是處起來了。

仲源大概已經趕回去找林銳了吧。而自己就好像被生生地劃分割裂開來了一般,畏縮得連本來自己視作分內的事,都不敢去插手了。

嗤笑了自己一聲,眼睛依舊木木地盯着前方發呆。突然一個電話響起,讓他整個人吓了一大跳。

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趕緊接通。

“哥們兒,上回你讓我問的事幫你搞定了。主編直接把那小記者的電話給我了,你要不要記一下?”

“當然。”Fed趕忙掏出筆,肩膀夾着電話,用嘴叼着比套子,匆忙在左手掌心寫下了一串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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