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意識到這一點後，林清樾遞出簽名的動作就有些猶豫。
然而，不等他猶豫，對面的霍星燃竟然主動站了起來，雙手從他手中“奪”過了簽名。
沒錯，是“奪”。
林清樾強烈地感受到了他對這簽名的急切。
人還沒反應過來，手中的小本子就已經消失不見。
林清樾登時囧的不行。
這都什麽事兒。
他一個糊咖給頂流簽名。
更尴尬的是，頂流是飯局裏最紅最大的咖，他做什麽，對于其他人有着絕對的影響力。他起了個頭要林清樾簽名，于是其他人也紛紛站了起來，要林清樾簽名。
一時間，林清樾竟感受到了頂流的待遇。
雖然還不錯，可林清樾偷偷盯着那被霍星燃直接收起來的小本子，在心中哀嚎：
老公！
那我呢！
我的簽名可怎麽辦鴨！
還有白青的。
馬上就是白青生日，林清樾本來打算這次趁機要到一個偶像簽名給白青做神秘生日禮物的。
現在可好，全都泡湯了。
林清樾一臉怨念。
頭頂像是有一群小烏鴉在盤旋。
而這時。
飯局裏的氛圍，也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
原本林清樾是桌上最糊的一個咖，他說什麽做什麽，或者說他的存在，都不會有人在意；而當唐嬌倩起了這個話頭，霍星燃對林清樾進行科普以後，瞬間反轉。
圈子裏有獎的藝人是食物鏈頂端。
更何況還是戛納。
哪怕林清樾當年沒得獎，只是提名，可這也足夠說明他的天分與資質。
這樣的少年縱使一時蒙塵，假以時日，也一定會是娛樂圈冉冉升起的閃耀新星；且這種天分黨不會随着時間的流逝而貶值，他更像是寶石，歷久彌新。
雖然娛樂圈捧高踩低已經成為習慣。
但大家心知肚明。
能踩得，絕不是像林清樾這種一看就極具潛力的人。
有這樣的實力。
再加上和頂流搭戲耽改。
林清樾未來在圈子裏絕對是未來可期。
衆人只是稍稍一思考，對待林清樾的态度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要簽名只是一個開始，交換微信也十分正常，至于席間的口頭吹捧，那就更不必多提。
一派彩虹屁中，唯獨唐嬌倩的神色，看起來格外的別扭。
唐嬌倩覺得不舒服。
這是自然的。
原本她起那個話頭，只是想內涵林清樾幾句，讓林清樾別那麽得意；可她萬萬沒想到，林清樾竟然還有這麽一段過去。
這也就罷了。
畢竟只是個提名而已。
提名戛納的年輕男演員雖然稀缺，可國內并非沒有。
最重要的是，這句話是由霍星燃嘴裏說出口的。
那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在《我不成魔》劇組中，說難聽點，霍星燃就是“神”。
他們所有人，包括唐嬌倩自己，都是沖着這個“神”來的；于是也理所當然，大家會讨好，會吹捧“神”所喜愛的人或者事情。
唐嬌倩早就坐穩女一的身份，來一個耽改劇裏當女配。
還不是為了霍星燃？
她曾經和霍星燃在某晚會上合作過歌曲，本以為霍星燃會對她多少有些另眼相看，如今一看，霍星燃的确是對一個人另眼相看了——
那個人卻是林清樾。
想到這裏。
唐嬌倩臉色陰晴不定變了又變。
唐嬌倩的小心思并無人在意。
林清樾成了飯局裏的紅人，才意識到紅人難當，還是當個小糊咖舒服。
好不容易應付完所有人的恭維。
他長舒一口氣。
而他的正對面，霍星燃好整以暇，端端正正的坐着。
不開口說話的時候，霍星燃的氣場有些淡漠疏離。
明明是在人群中央，可總是給人一種他完全身處于只有自己一個人的空間中的錯覺。
也許正是因為這樣獨特的氣質。
所以他吸粉。
比如現在。
林清樾就對霍星燃越發好奇了。
他到底是怎麽知道那部電影的？
七年前的一部老電影，沒有在國內上映過，甚至因為文藝片的屬性，在國外也沒有大規模放映。
可霍星燃竟然知道。
不僅知道，他還準确地說出了林清樾主演的身份。
明明七年前的林清樾，還并不叫這個名字；七年後林清樾的五官也和那時青澀的自己有了很大的區別。
他還是準确地辨認了出來。
難道……霍星燃是他的真愛粉？
不不，不可能的。
這個想法甫一出現，就被林清樾給徹底排除。
他覺得這事兒太荒謬了。
更何況，以他現在的水平去看七年前的那部片子。
就是個小學生水平。
甚至都談不上什麽演技，完全是本性出演。
不可能有真愛粉的。
……有他就去在榴蓮上倒立！
林清樾瘋狂給自己立flag。
這時，導演突然插嘴：“不過小林老師，有這樣的實績，您發簡歷給我的時候怎麽不提呢？”
他還記得林清樾的簡歷，很簡單，完全就是用Word做的，在一衆花裏胡哨的簡歷中顯得格外顯眼。
當然，讓他确定要給林清樾試鏡機會的并不是這封簡單的簡歷。
而是他附在簡歷後的試演視頻。
可在他看來，這些東西都不如一個戛納影帝提名來的更吸引人。
林清樾完全是在舍近求遠。
林清樾眼也不眨，謙虛道：“都是過去的成績了，我這個人不太回首過去，重要的是将來。”
李導豎起大拇指：“境界，這就叫境界。”
不知是誰起頭，席間此起彼伏一陣掌聲雷動。
林清樾無比心虛。
不拿出來吹噓，當然是有原因的。
但不是他有多麽高風亮節，而是他和家裏談判條件之一，就是不能用過去的成績主動作為敲門磚。
要不是這樣。
以為他不想頂着少年天才的名號出道嗎？
他又不傻！
但今天這事兒是被霍星燃給挖出來的。
應該……不算自己的鍋吧？
……
這場飯局一直持續到晚上八點。
足足三個小時，有一大半的時間大家都在彼此互相恭維彩虹屁，一頓飯下來，林清樾臉都快笑僵了。
至于真正解決的問題。
那是沒有的。
畢竟劇還沒有正式開機，很多問題是要開機以後才浮出水面。
今天的見面會只是一個楔子，先有了這個楔子，接下來的正文才會不急不緩一個接着一個來。
另有一件堪稱重大的事是導演拉了主創微信群聊。
以後有什麽消息均在群裏通知。
倒是确實省去不少麻煩，且讓林清樾也切切實實有了一種，啊，我是真的進組了的感覺。
當然，距離真正的進組也還有一段時間。
《我不成魔》原定的開機日期是在七月。如今有了霍星燃加盟以後，劇組的各項投資和服化道都進行了全面升級，鈔能力在手，開機時間自然能往前推。
但最快最快，估計也是在六月底。
開機前還會有定妝照的拍攝，劇本圍讀等環節。
留給林清樾等人的時間不多。
估計和衆人下一次見面就會是在橫店影視城……林清樾只期望到時的天氣不會太熱才是。
“那我們就先走一步了。”
導演與編劇起身離席。
林清樾也跟着站起來，下意識想和大家一起出門。
霍星燃身旁的葉笑攔住他：“等等。”
林清樾：“嗯？”
是霍星燃還有話想對他說？
那他是不是可以趁機要簽名了？
林清樾眼中瞬間光芒四射。
葉笑說：“我們分批走，這樣不會引人注目。”
林清樾摸着鼻子尴尬：“好的。”
原來是這樣。
想想也是，他們這群人，不是導演制片就是知名演員，甚至還有一個頂級流量，浩浩蕩蕩走在一起，怎麽看怎麽有鬼。
《我不成魔》還沒官宣，這種時候應該盡量低調。
林清樾索性又坐了下來。
自己咖位最小，幹脆最後一個走算了。
沒想到席間人越來越少。
眼看着留到最後的，只剩下葉笑霍星燃，還有林清樾自己。
六目相對，林清樾識相地站起身來：
“那我先走。”
“一起走吧。”
兩人異口同聲。
霍星燃淡定起身走到林清樾身旁：“小林老師回哪裏，我送你。”
林清樾：“……”
他已經不敢回頭了。
因為他感覺葉笑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他的後腦勺。
仿佛只要他點頭說好，他就要撲上來似的。
林清樾僵硬地笑笑：“要不算了吧霍老師，我可以自己走回家。”
霍星燃不容置喙：“天黑了，不安全。”
說着他已經推開包廂大門，信步往出走。
完全不給林清樾反駁的權利。
林清樾只好跟上。
霍星燃沒走正門，他和經紀人對這裏的構造似乎相當熟悉。從十七層下電梯，直接下到地下車庫，霍星燃的司機就在車庫裏待命。
林清樾安靜地跟在霍星燃高大的身影後面，假裝自己是個透明人不存在。
然而抵達地下車庫的一瞬。
一大片乍眼的閃光燈依次亮起。
“霍老師這是你的同性情人嗎？”
“請問霍老師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關于有人爆料您同性戀身份的事情您怎麽解釋？”
無數嘈雜的聲音鬧作一團。
亂糟糟，像是蒼蠅。
林清樾哪裏見過此等場面？只是他還沒反應過來，眼前就忽然一黑，有什麽東西罩住了他的臉，帶着溫熱的觸感。
是霍星燃的手，意識到這一點，林清樾呼吸停頓半秒。
緊接着，霍星燃低沉清冽的嗓音在他耳畔響起：
“別怕，跟我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