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08
第58章08
薛冰兩耳不聞窗外事, 但是對陸小鳳的消息,卻是如數家珍。近來江湖也有傳聞,說是陸小鳳與銀州的安樂公主殿下有染。
薛冰本是不信的, 陸小鳳就算再風流倜傥, 也是個江湖浪子, 怎麽會和那等深閨貴女扯上關系。可是如今一看,陸小鳳懷裏的那女子, 雪膚漆發、目若漆星、美豔無雙,身上穿的衣裳也是富貴非常, 尋常人家根本養不起這樣的女兒。
所謂美人, 乃是用錢堆起來養的,每日的吃穿用度只有足夠好, 天生麗質的美人才會像珍珠一樣, 被打磨的越來越瑩潤美麗。
薛冰小時候不懂事,任性令屋中一個美貌侍女去浣衣, 不出三月,那侍女便已憔悴非常,原本如蔥管一般的手指也紅腫開裂,長了凍瘡。
所以, 薛冰看到這個女人的第一眼, 就已知道她是誰了。
她的的确确……就是那位在銀州橫着走的公主殿下。
薛冰只看見一眼陸小鳳的笑容, 便覺得天旋地轉, 眼前一黑, 一口郁氣是吞不下、吐不出,凝結在胸前,堵的她一口血噴了出來。
她本是坐在一茶攤上的,如此一吐血, 登時驚的茶攤老板跳了起來,神色緊張地道:“姑娘?姑娘?你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館看看?”
——可別死我家門口,茶館老板如是想到。
薛冰心情差的要命,冷冷瞪那老板一眼,一句話沒說,站起來就走了。
茶館老板便松了一口氣。
再說薛冰,剛剛見陸小鳳抱着那安樂公主向西掠去,她想也不想,就跟了上去,至于跟上去做什麽……她也不知道。
陸小鳳的花心,她是早有領教的。
他早先的時候,在神針山莊住過一陣子,他們二人就是在那個時候勾搭上的。薛冰之前也聽說過陸小鳳的許多風言風語,與他在一起時就時常逼問、時常吃醋,陸小鳳卻永遠是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姿态,權當聽不見。
後來他有事要走,薛冰十分難過,追着他要跟他一齊走,陸小鳳卻不願意。薛冰苦纏無果,只得讓陸小鳳發誓會很快回來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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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誓言當然也是沒發的,陸小鳳只道自己若沒別的事,應該是不會回來了,叫薛冰也不要再想着他了。
薛冰自然不依,大哭大鬧了一翻,還是被自家的祖母薛夫人給呵斥了回去。她心裏恨陸小鳳的絕情,但卻總歸藏着一份心思,覺得陸小鳳總有一天會回來的。
這幾年間,他的香|豔緋聞自然是一直不斷的,薛冰有時候發狠,便在心裏暗暗發誓,總有一天,要把陸小鳳身邊的女人都殺幹淨,這樣他就只屬于自己了!
可是清醒過來,她又覺得自己這想法實在是可怕的很,而且那些女人裏頭,還包括在紅鞋子組織中的四姐江輕霞,她還不敢動手殺她。
又轉念一想,覺得自己只要一直等一直等,遲早能等到那些女人都如過客一般的離開陸小鳳,他遲早是能知道自己的好的。
結果陸小鳳是等回來了,卻也等到了一句明明白白的“不可能”。
她眼淚漣漣,又發狠道:“是誰!那女人是誰!”
陸小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只道:“陸小鳳已折在她手裏頭了,沒救了。”
說着,便飄然而去。
薛冰不甘心,繼續追着陸小鳳跑。
結果追到自己紅鞋子組織的身份曝光,追到自己被那包藏禍心的金九齡抓住折磨,就在她以為自己快要死去的時候,陸小鳳出現,救回了她。
他和金九齡的那一場決鬥,是一場史無前例的驚險對決,陸小鳳贏了的時候,身上已經是傷痕累累,笑容也已很勉強。
薛冰當時被點了穴道,也泣不成聲,她大哭着罵道:“你既已不喜歡我,為什麽不讓我就這麽去死?”
陸小鳳苦笑一聲,道:“今天這裏就算躺的是一個普通的村婦,我也一定會拼上性命救她。”
薛冰瞪着他,原本充滿怨恨的心卻忽然又柔軟下來,她軟下聲音,道:“……你不舍得我死,對不對?陸小鳳,其實你對我還有情,對不對?”
陸小鳳長嘆一聲,避開了這個問題,只是對薛冰道:“神侯府的人很快就到,他們會帶你到醫館去醫治,你好了之後,就自己回家去吧,你祖母很思念你。”
說着,轉身就走。
薛冰卻還是不死心,一路追來了銀州。
直到看到他臉上的那種神氣、溫柔的笑容時,薛冰才覺得……好像真的有什麽不一樣了。
他待那位公主是真的不同的,非常不同。
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這個女人或許真的能終結陸小鳳的浪蕩生涯也不一定。
可是……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
憑什麽是她?而不是自己?她有哪一點比不上那個女人?難道陸小鳳只看身份地位麽?那他未免也太膚淺了!
陸小鳳輕功好,只是礙于懷中抱着一個女人,所以無法全力使出輕功,因此薛冰也可以勉強追上。
她追着追着,就追進了一片竹林裏。
這竹林清幽僻靜,裏頭還有一小竹屋,外頭有石幾石凳,竟是一副世外桃源、陶翁仙境的樣子。
薛冰心中不禁暗暗疑惑,銀州這種地方,怎麽還會有竹子生長?
這竹子,自然就是近年春天的時候,李魚拜托花滿樓栽種的那些,竹子本是南方植物,不耐寒,可不知花滿樓用了什麽手段,竟還真叫他找到了可以在北方嚴寒中生長的竹子,栽了整整一片地方。
等多養上兩年,便可燒成竹炭來用了。
竹子生長的快,不出半年,這城外原本光禿禿的一座山頭便郁郁蔥蔥了起來。這一片乃是李魚的私園,她見這裏不錯,便叫人修了竹屋竹園,用于盛夏避暑。
今日和陸小鳳出門游玩,本不打算來這裏,但是剛飛了沒一會兒,陸小鳳便苦笑着說,身後跟上不速之客了。
李魚又不習武,五感不敏,自然感覺不到,不過她心倒是大的很,便道:“既如此,停下來會會此人。”
陸小鳳卻仍不停下,只是一路來了竹林之中,抱着李魚進了這竹屋之內,對她道:“你在這裏呆着,我在外頭……會會那人。”
李魚自然是無可無不可的應了。
從陸小鳳的神态之中,她已看出了這來人必定是他招惹的莺莺燕燕之一,只是她并不嫉妒,也并不在意,就由着他去處理了。
陸小鳳勉強笑了笑,又俯下身子來,柔聲道:“小魚親親我啊。”
李魚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也沒說什麽,在陸小鳳唇上輕輕落下一吻,道:“去吧,我小睡一會兒。”
陸小鳳便道:“記得蓋被子。”
李魚道:“忘不了的。”
陸小鳳便笑了,這一回的笑一點也不勉強。
他走出門去,把那間竹屋的門好好的關上,這才去看站在不遠處的薛冰。
毫無疑問,薛冰是個很好看的女孩子。
她白白細細、文文靜靜,還總是低着頭、紅着臉,像是一個最守規矩的大家閨秀一般。然而陸小鳳知道,她不僅是紅鞋子組織的八妹,還經常會剁人的胳膊。
招惹薛冰,自然是在認識小魚之前,只是卻造成了現在這樣的局面。
陸小鳳以往當然也頭疼這樣的局面,只是如今,他卻不僅僅是頭疼那麽簡單了,他甚至是有些心慌、有些後悔的,只怕小魚聽見些什麽不好的話,會鬧脾氣。
不……或者說,他更怕的是,她不鬧脾氣。
陸小鳳思緒漸漸飛走,薛冰卻是死死的盯着他,一雙美目已紅了。
薛冰道:“這就是你說的那女人?她是公主?”
陸小鳳板着臉道:“她是誰都和你沒有關系。”
薛冰面色慘白,眼裏已快是要流下眼淚來,她咬着牙,哽咽道:“你就非要如此與我說話?”
陸小鳳嘆道:“我的話已說的很明白了,你還要追着我問,我就只能這樣和你說話了。”
陸小鳳顯然已是不耐煩到了極點,就差沒明着說要薛冰趕緊離開了。
薛冰只覺得臉上發燒,好像被重重掴了一掌似得。
她又羞又憤,惡狠狠地瞪着陸小鳳,忽然恨聲道:“我看那女人是一點防身的功夫都沒有,你這樣惹怒我,就不怕我趁你不在的時候,一刀把她的頭剁下來!”
她說這話,本是氣話,自己也沒當真的,可是陸小鳳聽了,那張總是笑着的英俊臉龐卻忽然沉了下去,叫薛冰心中一痛。
陸小鳳沉着臉冷聲道:“你不敢。”
薛冰氣極反笑,一張文秀面龐上不正常的嫣紅着,眼睛裏都有一種攝人的瘋狂光芒,她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道:“我敢!我敢!我都敢加入紅鞋子,還有什麽是不敢的,倒是你,如今知道了我的惡毒心思,要不要先下手為強,把我殺了,好保護你的嬌嬌公主!”
陸小鳳盯着她瘋狂的表情,忽嘆了口氣,道:“你知不知道,紅鞋子組織作惡多端,已上了六扇門的通緝名單。”
紅鞋子組織的成員皆是女子,本來,女子組建武林門派倒也不是什麽新鮮事,比如水母陰姬的神水宮,然而這紅鞋子卻是個犯案累累的組織。
那紅鞋子組織的領頭人,乃是一個叫公孫大娘的女人,這女人自然是美若天仙的,可惜陸小鳳也見識過她化身熊姥姥,賣劇毒的糖炒栗子。
而這紅鞋子的二娘,與金九齡狼狽為奸,害了不少人的命。至于餘後的這些個姐妹,有愛削別人鼻子耳朵舌頭的,有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斂取巨額財富的,至于薛冰,就是那被砍下的胳膊去交差的。
這樣可怕的組織,自然會上六扇門的通緝名單,陸小鳳也不甚喜歡。
只是陸小鳳與那公孫大娘合作,揭開了金九齡的真面目,公孫大娘對他有幾分恩義在,所以這一次,陸小鳳也就沒有像六扇門透露紅鞋子的事情。
只是薛冰如此出言,他卻不得不說這話了。
薛冰一聽,笑聲驟停,冷冷地問:“你什麽意思?”
陸小鳳嘆道:“我的意思就是,如果你一個時辰之內不離開銀州,那神侯府就會知道你和紅鞋子的關系,你也應該已聽說了,神侯府的三位捕頭,如今正在銀州處理青衣樓的案子。”
薛冰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她是萬萬沒有想到,陸小鳳居然真的能夠絕情至此。心已碎成了一片一片,她只覺得自己這些年對他的癡戀實在是可笑至極,她捂着心口後退一步,竟是急火攻心,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陸小鳳一驚,上前捏住她的脈查看,正要點她胸口幾處大穴,止住激蕩的氣息之時,薛冰卻是猛地睜開雙眼,手中幾根銀針急射而出,正是沖着那竹屋的窗戶去的。
陸小鳳大驚,再顧不得薛冰,把她一扔就朝那窗邊掠去,在銀針入窗之時,将那幾根銀州牢牢夾在了兩指之間。
再一查看,那銀針頂端,閃着慘碧碧的綠光,分明就是淬了毒的毒針!
陸小鳳冷冷地看着薛冰,一句話也不說。
正在此時,竹屋的門卻是吱呀一聲被推開了,李魚款款而出。
陸小鳳見了李魚,心下一急,知道她已聽見了他與薛冰之間的對話,面上便顯得十分勉強。
他只得道:“小魚,此事我來處理,你……你不必費心。”
癱倒在地的薛冰卻是神經兮兮地笑道:“小魚?這是你的名字麽?你知不知道,陸小鳳也曾叫過我冰兒?你們做過的事情,我們也曾做過。哈哈……哈哈哈……你一個當朝公主,用的是我用過的男人,心裏滋味如何啊?”
李魚面無表情地道:“所以呢?”
薛冰吃吃笑道:“所以你也并沒有什麽了不起,是不是?”
李魚淡淡道:“我本來就沒有什麽了不起的。”
癡男怨女,上輩子李魚也見了不少,分分合合的愛情,充滿了不定數。她看多了,當然也就自認為看透了。
人的感情,本就是一種很容易變的東西,今天愛,明天就不愛了也是尋常事,只苦了那癡癡等候的另一方,一旦夢碎,輕則大哭大鬧,重則要尋短見。
可是李魚認為,戀愛之于婚姻最大的不同,就是沒有摻雜複雜的財産和孩子撫養權,戀愛只是一個單純的感情問題,既然是感情問題,自然就是來去自如的,只要不愛了,那當然可以提分手啊,總不至于被沉重的情感負擔綁架着走不了吧。
薛冰聽了這話,又慘兮兮地大笑起來,似是已無話可說,她笑了半晌,忽然大聲道:“陸小鳳,我不要求你回到我身邊了,但是你也不能和這個女人在一起,否則我現在立刻死在你的面前,看你如何和我神針山莊交代!”
說着,她竟從懷中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抵在了脖頸之上,她手上一抖,血就立刻從她潔白的脖頸上流了下來。
陸小鳳的表情就好像被拳頭打了一樣的難看。
倒是李魚,仍很淡然,只是扭頭朝陸小鳳道:“你當時與她分別時,有沒有說清楚你已和她結束了?”
陸小鳳苦笑道:“我當然已說了,三年前我離開神針山莊時,便告訴她不要再想着我了。”
李魚又扭頭對薛冰道:“既然他三年前就已經說過要和你分開,你又為何事到如今還對陸小鳳苦纏不休。”
薛冰冷笑道:“因為我賤!因為我願意!”
李魚就不說話了,薛冰的模樣,不正是一個癡男怨女麽?這樣的人是勸不來的,李魚深有體會。
這薛冰的癫狂之狀,沒由來的讓李魚想到了早已死去的丁白雲。
這愛情兩字,當真是這世上最不能碰的玩意,人一旦陷進去了,真是連命都能不要。
李魚搖頭,心中只道,幸好自己已下定決心不再愛人,這等癡态,是一輩子也與她無關的。
薛冰仍是不停,只是雙目血紅,口中詛咒道:“你如今風光,放心,放心,等哪一日陸小鳳也像抛棄我一樣的抛棄你之後,你就知道我此刻的心情了!”
李魚的表情有些奇怪,她沉默了半晌,忽然道:“這是絕不可能的。”
薛冰哈哈大笑:“我曾也以為他不可能這般對我!!”
李魚:“…………”
不,她說的是,她不可能因為一個男人而要死要活的。
不想跟這個人多言,李魚淡淡道:“你剛剛意圖謀刺本宮,就先收押吧,等候處置就是了。”
幾個靈武衛沖了出來,把薛冰身上的大穴一一點住,又把她渾身上下綁的死死的,就要拉走。
薛冰的臉色立刻變了,她大呼:“你……你不能這樣對我!我乃是神針山莊的大小姐,你抓了我,我奶奶一定要你好看!”
李魚打了個哈欠,道:“我正要看看神針山莊出多少錢來贖你這個敗家孫女呢。”
薛冰被氣的七竅生煙。
她如今狼狽不堪,為階下囚,而這個女人卻衣着華美,做足了上位者的姿态,叫薛冰氣的恨不得真殺了她,她眼睛一轉,忽然恨恨道:“你以為,你還可以安穩多久?”
李魚:“哦?”
薛冰冷笑道:“你知不知道,那只毒燕子,乃是我們紅鞋子的人。”
毒燕子?是誰?
想了片刻,李魚才想起來,懶懶道:“上官飛燕啊,她倒是在死前最後一刻也在給我提供價值。”
薛冰癫狂大笑道:“原來你也是個毒婦!毒婦,我們紅鞋子最恨殺害姐妹的人,你等着,你等着,你已安穩不了多久了,大娘很快就會來找你……很快就會把你殺死……!”
李魚面無表情的命令道:“既然如此,也不用找神針山莊要贖銀了,直接送去給神侯府的三位捕頭,好叫三位捕頭好好查一查,這紅鞋子是個什麽組織,竟然如此放肆。”
薛冰面色慘白,卻是掙紮也掙紮不了,被幾個靈武衛粗暴的拖走了。
發生了這麽一出,李魚這出門游玩的興致也沒有了,她對陸小鳳淡淡地道:“我累了,我們回去吧。”
陸小鳳卻是沉默不語。
半晌,他忽然道:“我是絕不可能的。”
李魚不明白他在說什麽,疑惑的挑了挑眉:“你說什麽?”
陸小鳳忽然上前抱住了她。
她還是那樣嬌嬌軟軟,抱在懷中柔軟的像是天上的雲彩。
就在剛剛,她出門對上薛冰的那一刻,陸小鳳忽然覺得心慌的幾乎無法呼吸,從來都是被偏愛的陸小鳳,第一次有了恐慌的感覺。
恐慌她聽到薛冰那番話之後,就此對他失望,甚至于……要離開他。
他一向都對自己的生活方式很滿意,如今,卻也生出了幾分後悔之意,只覺得若是早幾年認識小魚,他一定就會安安穩穩的和她一起呆着了。
他啞聲道:“小魚,我是真心對你的,只要你不要我走,我是絕不會離開你的。”
這是浪子的承諾,重逾千斤的承諾,如今陸小鳳卻是心甘情願的做出。
只是他心中卻仍有不安,因為他不知道,李魚是不是會接受他的承諾。
果然,懷中的嬌軀忽然一僵。
陸小鳳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李魚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她不明白陸小鳳為什麽忽然要這麽說……她從未說過需要陸小鳳的承諾,而這承諾……她也的确受不起。
她也不明白,明明陸小鳳也是一個輕拿輕放的人,怎麽如今,他就忽然變了樣子了。
陸小鳳嘆道:“你什麽也不想說麽?小魚。”
李魚僵硬的說:“我累了,我要回去。”
陸小鳳閉上了眼,喃喃道:“小魚,你真不打算聊聊這事兒?”
李魚渾身一個激靈,忽然用力伸手推開了陸小鳳,尖利的叫道:“我說了,我累了,我要回去!”
陸小鳳苦笑着看着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兩抹小胡子。
他也疲憊的揉了揉眉心,似乎想說些什麽,又不知該說些什麽好。最終,他只是柔聲道:“好,那我們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