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寶馬
第31章寶馬
身為知府家的千金,李斯馨并沒有完全被安平的氣勢吓住。
穩住神之後,她擡頭打量了安平幾眼,見他只着普通的長衫,再加上方才驚吓之下也沒有聽清楚安平對安寧的稱呼,一想到自己竟然被一個下人吓得驚魂失色,她更是氣的柳眉都豎了起來,往前走了一步,揚起頭,盛氣淩人對安平道:“你是誰?敢在這裏管閑事!”
“斯馨,住嘴!”倒是李如蘭更有眼力見一些。
她生怕李斯馨再口無遮攔,出言無狀,連忙上前拉住她的手,拼命給她使眼色。
李斯馨倒也不傻,恨不得吃人一般的瞪着安寧和安平兩人,可最後還是把一口氣給咽下去了。
見她消停了,李如蘭才松了一口氣,嘴角一彎,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容,走到安寧兩人跟前,微微躬了一下身:“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安妹妹身後的應該是安平安大公子吧?一向少見,是我們失禮了,還望你們不要見怪。”
還是她會說話!安寧暗自感嘆了一句。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她上來又是陪笑,又是陪禮,若是安寧再追究下去的話,倒顯得得理不饒人了。
可要真就這麽饒了李斯馨,安寧還是有點不甘心。別的事兒倒也罷了,她生平最不能容忍的,便是那些在背後惡意诋毀那些為了家國而負重前行的人!
“姐姐!她打我,他還要拿刀殺我,怎麽能這麽輕易的算了!”
安寧還沒有說話,李斯馨又忍不住跳了出來。
她一手捂着臉,一手指了指安寧,又指了指她身後的安平,眼淚沿着眼眶就流了下來。
看她那白皙的臉上腫起來的巴掌印,還真分不清楚她的眼淚是因為臉上疼,還是因為心裏委屈。
安寧本來還在猶豫,聽了她這話倒是一下輕松了。
她擡起方才打人的手,吓得李斯馨立馬往後退了幾步,一臉驚恐的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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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寧彎了彎嘴角,笑了笑,揮了揮自己的手,并沒有去理會她,而是從懷裏拿出一條帕子,仔細的擦了擦右手,擦完才擡眼,不緊不慢的道:“你以為我想打你?髒了我的手不說,若是刮傷了我的手,可不能輕易算了!”說完将手中的帕子扔在地上。
這下,不僅是李斯馨被氣得渾身發抖,連李如蘭的臉色都變了。可偏她們還說不出什麽來。誰讓李斯馨在這個節骨眼上還這麽口無遮攔?若是安寧再把事兒鬧大了,鎮遠侯在戰場上真有個什麽意外,日後必定全都賴在她們的身上,那麽她們姐妹日後的名聲也就都毀了。
李如蘭心裏恨得咬牙切齒,臉上卻越發溫和了。
她過去拉了李斯馨的手,不顧李斯馨的掙紮,兩人一起走到安寧跟前,她垂首低眉道:“斯馨還是個孩子,說話慣是沒有遮攔的,其實心地是最善良的,回去我定然會好好教訓她。安妹妹也且息怒,以免讓顏妹妹為難。”
還是個孩子?安寧看了一眼同她差不多高的李斯馨,差點要冷笑出聲,暗嘆“還是個孩子”真是一個古今通用的好借口啊!
“姐姐說的是,小孩子就是得好好管教,不打不成器,還望姐姐以後多費些心力,以免再讓妹妹我代勞。”安寧也笑盈盈地道,說完還故意別有深意地瞥了李斯馨一眼。看到她氣得發抖卻又不得不忍耐的模樣,心裏總算出了一口惡氣。
“如蘭姐姐一向說話算話的,安妹妹你就放心好了。”被李如蘭提了名,顏家的千金顏夕苑也忙站了出來,從中勸解道。
安寧解了氣,也樂得順水推舟,忙親熱地拉住了顏夕苑的手:“對不起,是我來晚了,偏還遇到這麽糟心的事兒,顏姑娘不要怪我才是。”
當安寧拉住她的手的時候,很明顯的感覺到顏夕苑下意識的想要把手往後縮,心裏不由暗笑,看來她剛才的确是把她們吓得不輕。不過這也沒有什麽不好,看她們誰以後還敢随意在背後嚼舌根!
她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現,繼續笑着道:“聽說馬場新得了一匹寶馬,不知道我還有沒有機會可以看一看?”
這才是她來這裏的主要目的。
原本顏老爺為了拉攏二皇子和顧弘,才決定舉辦這一場宴會,并大手筆的以那匹寶馬來作為獎賞,賞給能馴服那匹馬的人。
他們的主意打的好。如果二皇子和顧弘來了的話,那麽在場的人自然誰也不敢與他二人相争。無論他們能不能馴服這匹馬,日後都能找着由頭把這匹馬給送出去。
誰知在馴服寶馬的過程中,馬突然受了驚,狂燥起來,禁止沖着在不遠處觀看馴馬的小姐們去了,好巧不巧的,顏家的千金當時正好與馬奔來的方向相對,眼看着馬蹄就要踩到顏夕苑的身上。顧弘以翻身騎上了馬背,成功上演了一場英雄救美的好戲。
他不僅阻止了一場悲劇的發生,贏得了寶馬,還贏得了佳人的芳心。
當然還有站在一旁看着這一切的安寧的嫉妒和憤恨。
原書中并沒有寫馴服寶馬安排在上午還是下午,安寧此時心裏也有些拿不定。萬一錯過了,那可就虧大了,她要到哪裏再去給安平尋一匹好馬呢?
眼下二皇子和顧弘都不在場,剩下的公子哥都是來湊數的草包,安平應該很有可能得到那匹後來讓他豔羨無比的寶馬的。
“沒有、沒有。那匹馬難馴的很。家父說要餓上一餓,壓壓它的性子,下午才開始,以确保安全。”顏夕苑連忙搖頭,細心地解釋道。
看着她那一副溫軟嬌柔的模樣,安寧不由得為她的将來感到擔憂。
顏家這麽大的馬場,顏老爺卻只有她這麽一個女兒,很明顯的,以後是要招上門女婿的。
原書中她因為安寧使壞,被馬踩瘸了腿而終身未嫁。後來她助男主出征時,曾對男主說過,即便沒有傷到腿,她也從來沒有奢想過能夠嫁給顧弘,因為從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她是屬于馬場的。
現在,如果她能夠擺脫厄運的話,不知道今後又是怎樣的命運?
畢竟顏家馬場的吸引力實在太大了,即便是招婿入贅也定然有大把的人往上撲,她這幅小白兔一樣的性子能不能尋得一個良人,就看她的運氣了。
她收起跑遠了的思緒,往旁邊側了一下身,将身後的安平露了出來,向顏夕苑介紹了一下:“這是我家安平,他對馴馬也很有興趣,所以我帶他過來看看,應該不算唐突吧?”
安家的人都是怪胎,安平自幼不喜歡與其他權貴家的子弟交往,專愛往永寧坊那些底層士卒家的孩子群裏混,比劃拳腳,結果堂堂一個侯府的公子,竟然被李斯馨當成下人看待。
顏夕苑擡頭看了安平一眼,又迅速把頭低了下去,聲音小的如蚊子一般:“安府的公子能來是我們的榮幸,是我們慮事不周,漏了安公子才是。”
正好這時有下人進來通報,說是馬場上已經準備就緒,各家公子已經過去了,特地來請小姐們前往觀看。
大家雖然對馴馬并不怎麽感興趣,尤其是在二皇子和顧弘都不在場的情況下,但是能夠擺脫眼下這種尴尬的氛圍,還是跑的一個比一個快。
安平人高馬大的跟着她們一塊過去就太不合适了。
安寧特地讓顏夕苑把安平帶到了那群公子哥那邊去。
安平到底是不合群,遠遠的就能看見他一個人沉默的跟在人群的最後面。
“唉,我也只能幫你到這了,能不能得到就看你自己了。”安寧心裏默默地嘆了口氣。
安寧原本以為侯府六進的深宅已經算是奢侈了,等到了馴馬的地方之後,立馬覺得還是太過大驚小怪了。
他們所在的場地與其說是平原,倒不如說是草原。
剛長出來的嫩綠的野草從腳下一直延伸到視野的盡頭,雖然只有沒腳踝那麽高,遠遠達不到古詩中“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的境界,但看上去還是頗為震撼,讓人心胸為之開闊。
等他們都準備好後,馬場的馬夫終于牽着一批渾身雪白的高頭大馬走到了場中央。
縱然是不懂馬的安寧,也不由得眼前為之一亮。
馴馬場上的白馬比她想象中的高大的太多了,即便不站在它跟前,也能感受到一種壓迫感。而站在他們對面的公子哥則立馬爆出一陣驚呼,在最前面的人立即躍躍欲試。
馬夫說了幾句馬的特點和注意事項之後,便被迫不及待要一展身手的公子哥們給趕了出去。
果然如安寧所料,那一群只會吃喝玩樂的草包,在馬場中央給他們提供了足夠的笑話,卻連馬背都沒有碰到一下。
好不容易有一個人騎到了馬背上,還沒等他得意的笑出聲來,馬揚起前蹄将他掀翻在地上。
他不服氣,起身又拉住了缰繩,卻不知道馬怎麽的就驚了,響亮的嘶鳴了一聲,奮起四蹄朝着她們所在的涼棚奔來,馬場好幾個馬夫都沒攔得住。
方才還在看熱鬧的小姐們頓時被吓得花容失色!
反應快的早已經經尖叫着躲開了,還有幾個在原地瑟瑟發抖。安寧跑了幾步,又不放心地回頭去看顏夕苑。
心裏頓時一緊!
她果然如原書中說的那樣,吓得呆若木雞,直愣愣的看着離她越來越近的白馬,一點反應也沒有。
安寧沒顧上多想,一咬牙,又轉身跑了回去,拉住她的手就要往一邊跑。
出乎意料的是竟然沒有拉動!
也許是顏夕苑太過緊張了,當安寧去拉她的時候,她不但不配合,竟然還下意識的和安寧較起勁兒來,死死地定在原地不動。
馬離她們越來越近!
眼下的情況,要不然安寧丢下她自個兒跑開,要不然可能她們倆就要一起遭殃了。
“趕緊跑呀!”
安寧不顧形象的沖她大吼,企圖把她叫醒。
就在這時,馬已經跑到了她們的跟前,陽光下馬頭的陰影直接罩在她們的頭頂上,安寧甚至能夠感覺到馬呼哧呼哧的喘息。
她狠了狠心,一瞬間,幾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氣,說什麽也要把顏夕苑往旁邊拉一把。
可還沒等她使出力氣來,突然,眼前的馬發出了一聲低啞的嘶鳴,然後是“撲通”的一聲,什麽東西倒在了地上,震得她們腳底的草地一顫。
她大着膽子睜開眼睛一看,剛才還氣勢洶洶的白馬,此時整個貼地躺着,而跨坐在馬肚子上的安平,依舊冷着一張臉,一絲波動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