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長亭馬道,黃沙漫天。
馬蹄聲和車輪聲在古道上響起。
燕國在北方,越往燕國走,地境就越荒涼。
前方的護衛隊騎着馬,護送着馬隊中的一輛馬車,或者說是押送那輛馬車。
馬車裏,坐着的正是此次戰敗國商國的太子商淵,他即将被押送前往燕國當人質,以求得兩國短暫的戰事和平。
而這位商國太子商淵,便是剛剛下凡來渡劫的鳳王鳳伏。
除了他坐在馬車裏,其餘随從和婢女都跟随在車隊後面徒步行走着,他們還穿着商國時的宮裝,但四五天風餐露宿和趕路過去,這些侍從婢女們都筋疲力竭,又渴又餓,導致車隊行軍的速度也越來越慢了。
來自燕國的幾位軍将腰間別着大刀,手裏握着鞭子,坐在高頭大馬上,看見有偷懶的便一鞭子揮下去,喝罵道:“給老子走快點!耽誤了進城時間老子宰了你們!”
雖然是以戰事平息為質子,但作為戰勝方,燕國完全可以高高在上,随意提要求,割地進貢,甚至以一國儲君為人質。
這些奴婢平時都是在商國國都伺候太子的,平時哪裏受過這樣的苛待,但今時今日,商國已然落敗,就連他們的國主都只能用自己的兒子換取一時茍且偷生,他們這些當奴婢的,又怎麽敢反抗。
商淵聽着馬車外燕國将士的打罵斥喝聲,神情微沉,一手輕輕掀開側臉,入目便是一個燕國高壯的将士揮着鞭子打在那個臉上有着巴掌大紅色胎記的婢女身上。
婢女低着頭,雙手抱着身子,被皮鞭扇得渾身一縮,手臂和後肩的衣裳布料頃刻就破出幾條殘口,露出染血的皮膚,觸目驚心。
商淵薄唇微抿,冷冽的眸子看向那揮鞭子燕兵:“你是打算将她們都打死了,自己來服侍孤?”
燕國士兵勒馬轉身,看着馬車簾裏露出的商淵面無表情的臉,不屑地笑了幾聲,對手下道:“來人,把這婢女送進商太子馬車,伺候伺候他。“
随即,燕兵隊裏便響起一陣意味不明的哄笑聲。
蘇己被不由分說推進了馬車,跌倒在車板上,壓到身上的鞭子傷口,頓時疼得她龇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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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身上落到一張薄毯,覆在她身上。
蘇己擡頭一看,與商太子冷漠的眸子撞到一處,心裏不由咯噔一下,這人目光如此犀利,可千萬不要被他識破了身份才好啊。
“多謝殿下。”她低下頭,将毯子從身上扯了下來折起來又還給商淵,喏喏道:“奴婢不敢用,會弄髒殿下的東西。”
商淵握着一軸竹簡看着,聞言沒什麽表情:“給你你就拿着,案格下有藥,自己處理下傷口,待在馬車裏別出聲就行,孤喜靜。”
“是,殿下。”蘇己不再推脫,她身上的傷是得馬上處理才行,否則若是被感染了,在這落後的古代很容易引起發炎和破傷風,而且她又不能使用法力,在妖界的那些靈藥也沒法帶到這裏來。
大丈夫能屈能伸吧,誰叫她這麽倒黴,下凡尋個狐貍尾巴竟然還能遇上鳳伏這家夥呢。
而且他還偏偏成了商朝後人。
族長狐彌所,當初她們九尾狐族的老祖宗妲己被姜太虛斬下狐尾後,便将那狐尾化作發絲種在商國國主的血脈裏,這樣,商朝後人便永遠不會被狐妖魅惑勾引。
可保大商王朝六百年根基不倒。
如今,六百年過去了,果然,商朝開始腐朽潰爛,臉北邊一個燕國都能打敗它,要求商朝以堂堂太子為質。
商朝國主已經年老體衰,沒幾年可活的了。
在沒見到這位太子殿下前,蘇己在脖子都快埋進棺材的老國主和年輕俊美的太子之間,毅然選擇了太子。
她想,就算要她去勾引男人讓他心甘情願把自己的頭發剪下來還給她,也總要挑一個看得順眼的是不。面對一個行将朽木的老頭子,蘇己可沒有這麽重口味。
然而,等她以宮女身份潛伏到東宮,見到那位傳說中有沒有強且還慘的太子商淵時,也是整個人都驚呆了。
什麽商淵,這不就是鳳王鳳伏麽?
那長相,眼神,氣勢,還有說話的語氣,皺眉的習慣,無一不告訴蘇己,這人絕壁就是鳳伏。
他化成灰蘇己都能認得出來他。
思來想去蘇己明白了,既然自己可能為了恢複修為找回尾巴下到人界來,那鳳伏也是極有可能因為什麽原因下凡來渡劫了。
現在,就看誰的演技更好,能騙過對方了。
這不就巧了麽,蘇己可是從上輩子就是演員出身的呢。
論演技,鳳伏那個面癱怎麽可能比得過她呢。
蘇己忍不住在心裏得意地暢笑起來,我的尾巴啊尾巴,你就等着乖乖交還到我手裏吧。
她見商太子說完話就沉侵在自己的閱讀中,當真一點兒也不關注她,便上前拿起案格前的傷藥,揭開塞子聞了聞,分辨出都是一些止血化瘀的簡單跌打藥。
蘇己拿着藥瓶,側身退下肩上被鞭子打得已然破爛的衣裙,露出半截白淨嫩滑的肩胛和脖頸,将及腰的黑發撩到另一邊肩膀,側首回來,抖了一些藥粉在傷口上。
但因為側着身,又是反手,她的動作并不順暢,藥粉撒了些在地板上。
商淵的眼神一直都在竹簡中,只是餘光仍舊那這一幕納入了眼底。
這女人的脖頸非常修長,肩頸線條優美,黑發如瀑,剛好擋住臉上紅色胎記那一邊,另一邊完美精致的側臉就這樣側過來。
眼睫既濃密又纖長,像兩只蝴蝶羽翼輕輕停在她的眼睛。
實在是像極了狐族那女人。
商淵不由皺了皺眉。
但那宮女馬上誠惶誠恐地跪倒在地,為自己撒了藥粉而求饒:”奴婢笨手笨腳,殿下恕罪。“
商淵眉峰又慢慢平展,不動聲色将眸光重新投回竹簡上,沉聲道:”無事,以後不要動不動就下跪。“
蘇己心裏暗暗一笑,但面上仍舊是那般低眉垂眼的怯弱模樣:“奴婢多謝殿下。”
車隊繼續往前行進,有了剛才商淵出聲,燕國士兵好歹也收斂了一些,不再肆意打罵跟随太子出行的宮女內侍。
反正這些奴婢到了燕國後,都會被替換掉。
燕國國主是不會允許商國質子身邊還跟着一大群可能是細作暗探的奴婢的。
此行,商國老國主為了怕自己兒子去到燕國後受欺負,給他派來十幾名婢女,十幾名內侍,五十名護衛,按照商朝的體制規模,這已經算是最寒酸的了。
可在燕國眼裏,這簡直無異于公然挑釁。
一個只是去為質的太子,竟然還這麽前呼後擁,簡直是不把他們燕國放在眼裏。
所以才有了這群押送的燕國将士不滿打罵的場景,一路上,已經有兩名帶着傷長途跋涉最終倒下的宮女,奄奄一息的宮女就這樣被仍在了路邊的驿站,是死是活沒人管,人心惶惶的時候,大家都自顧不暇,也沒人管得了兩個宮女的死活。
商淵坐在馬車中,看着車外飽受戰亂的城鎮,百姓窮苦,大地瘡痍,人界比起妖界來,簡直就像一個煉獄。
妖界成百上千年才會有一個王,而人間王朝,也許三個月就能換個朝代。
商淵對這一切,就像一個旁觀者般,冷漠地注視着。
人間有人間的更替規制,不必他出手幹預。
他需要做的,僅僅是渡劫完畢,回到妖界抵禦魔族的侵犯。
“殿下,您喝水嗎?”蘇己跪坐在墊子上,雙手恭敬地舉着茶杯,垂着頭,用那張有胎記的側臉對着商太子。
“不用。”商淵回過神來,冷冷掃了宮女一眼,再次提醒:“孤說過,你待着就好,不要出聲,否則就出去。”
蘇己可不想下馬車,下了馬車她又得徒步趕路,還要面對那群燕軍的毒打,于是她乖乖閉嘴,将自己縮到角落,閉上眼睛睡了起來。
這幾天她被迫跟着大部隊急行趕路,沒有睡過一晚上覺,現在在馬車的晃動中,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她實在是太累了。
确認這名宮女睡着後,商淵才緩緩将視線移從竹簡中移開,落到她身上。
從她眉宇唇角,到身形發絲,一一仔細地審視,打量。
盡管仍舊疑窦,可當他的目光定格在宮女臉上那道遮去她大半張左臉的紅色胎記時,陷入了沉思。
當蘇己醒過來時,天色已經進入夜晚。
就算再趕路,那群燕軍到了晚上也還是要休息的,而且也要給馬匹喂料,補充幹糧和水。
于是,這晚便停在了商國與燕國的一個交界城池。
等明日過了這座城池,就抵達燕國境內了。
商淵,這位商國太子,也就會正式成為燕國的階下囚了。
進入驿站,燕軍明顯比一路上的警惕放松許多,雖然這裏還是商國境內,但這座邊界城池,現在幾乎已經落到了燕國手裏,在這裏的許多行腳商人和馬隊,都是從商國過來的。
所以他們大搖大擺,完全當行走在自己國土上一般。
驿站大堂此刻已全被這群燕軍包了下來,大聲呼喝着店家上酒上菜。
商淵和他的随行親衛坐在大堂角落一桌,仍舊四名燕兵看守。
“這裏是燕商邊境,商太子,我們勸你別打什麽鬼主意,若是你敢跑。”那燕軍領将冷酷一笑:“你們商國國主收到的消息可能就是你橫死邊界,白發人送黑發了。”
商淵慢條斯理夾起盤中一碟青菜放進嘴裏,沒有理會那燕軍領将的警告。
“哼,都事到如今了,階下囚一個,還在這兒跟老子擺太子的譜兒。”對方冷笑一聲,“等到了燕國,有你受的。”
那燕軍将領非常看不慣商淵這副泰山崩于面前也面不改色的清高樣,一路上,總是想盡辦法找茬,就是想搓搓他的傲氣。
但商淵從容不迫,不管燕軍是在飲食上故意苛待他,還是在趕路時故意鞭打他的随從,亦或是故意讓他住那種下裏巴人住在驿站大通鋪,商淵都面不改色,從未露出懼怕或是惶恐的身前。
這讓那燕軍統領覺得自己的拳頭揮到一團空氣上,愈發看不慣他那副清冷高傲的樣子。
只是燕國國君下令,一定要抓活的商朝太子回國,否則依這領将的野蠻,早就在路上尋個由頭一刀砍了這太子腦袋。
護在商淵身邊的幾個親衛都面色鐵青,可是在随行前,他們就被勒令不許攜帶兵器進入燕國,沒有了兵器,他們便打不過那些本就身強體壯的北方燕兵,面對一路上燕兵的□□,他們也只能咬牙隐忍。
但他們不能忍的是,這燕軍領将三番五次對太子出言不遜,且處處故意針對。
就先走,那群粗魯的燕兵桌上擺的是大魚大肉,而他們太子面前,只有兩盤炒得發黃的菜葉子,和兩個饅頭。
讓堂堂一過太子吃這些,簡直是恥辱。
但商淵面不改色,夾起盤子裏的發黃菜葉,優雅地送進口中,仿佛他吃的不是枯黃菜葉,而是吃的什麽珍馐佳肴。
“殿下!您怎麽能吃這些。”親衛憤恨道。
商淵道:“為何不吃,你們也吃一些吧,趕了這麽久的路,不管什麽東西,吃一些恢複體力總是好的。”
親衛兵們吃饅頭下野菜沒什麽,只是他們羞愧,自己無法保護太子殿下,讓他也只能吃些。
幾個親衛回過頭去,默默抹着眼淚。
這就是戰敗國所要受的恥辱嗎。
商淵心裏很清楚,這一切,都是他來到人界所需要經歷的修行,不管是身體上的折磨,還是心裏上的折磨,這是他的劫。
倘若臉一點皮肉之苦的折磨都沒有,那他的劫難未免太容易了些,所以他接受這一切非常從容。
蘇己作為最低等的婢女,是沒有資格坐在桌上吃飯的,到了驿站後,她跟着商淵從馬車下來,就被安排到偏房,跟同行的一群宮女一起,一人領到兩個窩窩頭和半碗米湯,這就是她們的晚飯。
蘇己餓得前胸貼後背,抱着兩個幹巴巴的窩窩頭也啃得狼吞虎咽,變成人類的身體後,她才知道,五谷雜糧對人是多麽的重要。
什麽叫一頓不吃餓得慌,闊別已久的這種身體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饑餓感,叫蘇己低血糖一般雙手發抖,更何況,她已經三頓沒吃了。
“念念,你慢點吃,別噎着了。”同行的宮女見狀,連忙給蘇己拍着背。
“我,實在是……太餓了。”蘇己咽下最後一口窩窩頭後,咒道:“那群燕軍太不是人了,竟然叫咱們徒步趕路大半日不準歇息,也不給口水喝,驢也不算這麽使喚的吧!”
“噓,你小聲點念念。”宮女緊張地轉頭看了看偏殿房門,捂住蘇己嘴巴,“若是被那些燕軍聽見了,咱們可就沒命活了。”
“怕什麽,咱們可是太子殿下的貼身宮女。”蘇己知曉了商太子的真實身份後,就從沒擔心過他會如大家猜想的那樣,會橫死在燕國皇宮。
“唉,如今咱們殿下也是自身難保了。”
幾個宮女臉上都顯出愁容。
“等到了燕國宮城,咱們恐怕就要被充進罪奴司,或是随便賞賜給哪個燕軍人做奴,根本沒有機會伺候在殿下身邊了。”
蘇己側目:“不是只要跟着太子殿下去燕國的,都能跟随殿下一道在質子宮嗎?”
“那燕國國主哪會那麽好心,他肯定巴不得咱們太子身邊沒一個親近的人。”
蘇己心道糟糕,看了即便跟着商太子去了燕國,也不一定能跟在他身邊,那她的大計還怎麽實現,不行,她得想個辦法才好。
晚上,蘇己跟七八個宮女一起躺在驿站大通鋪裏,這大通鋪底下就是馬廄,晚上馬蚊子特別多,宮女們都仍不了這種折磨,坐起來不停滴趕蚊子。
只有蘇己,用破爛的棉被将自己裹成了一個粽子,睡得很香。
但到了半夜,卻有一個護衛來到偏房外頭:”白日那個叫蘇念的奴婢,殿下找你。“
蘇己被人從睡夢中推醒,她懵懵懂懂睜開眼,問:“怎麽了,這麽快就要出發了嗎?”
“不是,是太子殿下召你過去伺候。”一個婢女用羨慕地眼神看着她。
太子商淵,長得豐神俊朗,長身玉樹,在東宮伺候的宮女,哪個不曾幻想過自己能被太子看重,哪怕只是做個暖床婢,也願意。
現在已經子時,殿下卻召蘇念過去,不是要幸她,還能是什麽。
蘇己挑挑眉,起身收拾片刻,便掀開門簾跟着那親衛走了出去。
燕軍為了方便看守,給商淵住的房間在二頭走廊盡頭。
見到蘇己出現,廂房們口看守的那兩名燕兵果然露出渾濁的笑容,看着蘇己的時候,視線在她腰和屁股打轉。
蘇己皺眉,忍着那種惡心的感覺,垂頭叩門,在得到裏面男人的應聲後,推門進去,将門外兩個惡心燕兵的意|淫眼神隔絕在外。
等她拿回修為,定要好好教訓這群不把女人當人看的燕兵,不懂什麽叫娘生的惡臭男人。
“殿下,您找我?”
走進房間後,蘇己也不亂看,只本分地低着頭。
商淵坐在床榻前,此時他已然洗漱完,穿着一襲白色的亵衣,墨發散放下來,垂在肩頭。
他好像很喜歡看書,不管白天還是晚上,手邊随時随地都擺着一卷竹簡。
不過他這副樣子,蘇己心裏打鼓,難不成真是叫她過來……伺候的??
不會吧,在妖界時鳳伏看起來是個很禁欲冷清的男人诶,難不成到了人間,還不需要她怎麽勾引,他就自動送上門來了?
就在蘇己心裏胡思亂想時,商淵擡手沖她招了招:“過來。“
蘇己莫名吞了吞口水,一步一挪地挪了過去。
她停在商淵面前三步處,便不肯再往前了,心裏湧起一股複雜,如果商淵在凡間真是個色批,那她是該順水推舟,還是欲拒還迎呢。
“再過來點。”商淵又說,他的語氣聽起來沒什麽異常,但因為蘇己自己心裏有鬼,而且又離得這麽近,他低沉醇雅的嗓音敲打在蘇己耳膜中,總覺得後背有根羽毛在撓她一般,癢癢的。
“殿,殿下?”蘇己演技與真實感受同時迸發,臉蛋浮上一層粉色的羞紅。
“門外有人監聽。"商淵見她磨磨蹭蹭,将她拉到跟前嚴肅道。
蘇己不明所以,愣愣點頭:“我來的時候看到了,外面有兩個燕兵把守。”
“你現在裝作被孤寵幸,等到了燕國宮城,孤會盡量留下幾個機靈可靠的随侍與朝中暗密探持聯絡,到時候若你們被分散,要見機行事。”
蘇己松了口氣,哦,原來叫她來是為了掩人耳目啊。
吓得她以為自己今晚真要獻身給他了呢。
“殿下放心,奴婢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的,也請殿下務必保重禦體。”蘇己當即表态。
“嗯,好,你去那兒吧。”商淵下巴朝門口屏風處擡了擡。
蘇己再次莫名,用疑問地眼神看着他。
商淵皺眉:“孤又不會真的寵幸你。”
“你只需裝個樣子,出點聲音避過門外的監聽即可。”
蘇己都驚呆了,這男人是怎麽用一本正經的語氣和神色說出這種難以啓齒的要求的。
讓她出點聲音來裝樣子???
但商淵說完這些,便重新撿起他手邊那卷竹簡看了起來,絲毫不管蘇己此時此刻的尴尬局面。
“……”蘇己握了握拳,好你個商太子,合着你是在這兒整我呢。
出聲就出聲,作為一名專業的演員,誰怕誰呢,別說只是出個聲兒了,如果情節需要,就算讓她拍必要的裸露親熱戲份,她也不是沒有嘗試過。
反正演員一旦進入角色後,做什麽說什麽想什麽都不是自己了。
忘我就行,這叫為藝術犧牲,是偉大的。
蘇己轉身,對着緊閉的廂房大門,清了清嗓子,做好準備。
“哎呀,殿下,您輕點!”這聲音嬌啼婉轉,含水輕柔,讓人一聽能酥掉半邊骨頭。
商淵握着竹簡的手一頓。
“啊哈……不要,殿下,嘤……”蘇己閉着眼,反正一通瞎喊。
只要情緒到位,語氣引人遐想,目的就達成了。
商淵臉上飛快閃過一絲不自然,面皮倏然繃得緊緊的,側身往裏背了背。
“啊,奴婢疼……那裏不可以!”
蘇己已經投入進去了,創作靈感十足,聲音一波接一波地放送出來,甚至能從她的聲音起伏裏聽出這整個畫面以及發生的過程。
門外的兩個燕兵聽到裏頭傳出的女人聲音,頓時雙眼冒出綠光,扒着門縫将耳朵貼上去,還是不是發出隐晦地嘿嘿嘿的笑聲。
而房內的商淵,清冷俊逸的整張臉都浮上不自在地暗紅,他皺眉,眼神帶着淩厲地盯了一眼門口的宮女。
只見她閑适地閉上眼,嘴裏卻不停發出那些不堪入耳的聲音。
他只是叫她裝個樣子敷衍敷衍罷了,她有必要裝得這麽活靈活現嗎。
就好像……
就好像他真的把她怎麽了似的。
“夠了。”他沉聲低喝一聲。
蘇己正愁怎麽收尾,聽到商淵這一生磁性的低吼,她立馬轉過身來,用那雙含情泛媚的眸子望着商淵:“啊啊啊,殿下,奴婢要死了。”
商淵臉色一黑:“……”
門外扒門偷聽的兩個燕兵集體倒抽一口涼氣,想不到這商朝太子看起來病歪歪的,這方面還挺厲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