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59)
度。
特瑞西和赫敏做的,就是整合、加速這兩種魔法過程。
用特殊的、高魔導性的原紙上,畫出需要的魔法陣,再在魔法陣上,疊加煉成陣。畫好陣圖的原紙,就是紙偶。
用魔力激活的紙偶,各種陣圖會依次生效,最終達到巫師設定的效果。
整個過程很像麻瓜的集成電路板,不過巫師的“電路板”,“運算”出的結果,是各種魔法制品。
特瑞西和赫敏的第一個紙偶,用的是一張二十平方米的原紙,畫了三百多個陣圖,制成品是一個玩具鴨子——摸一下就會嘎嘎叫的那種。
而且制成之後,原紙立刻因為不能承受高強度、高密度的魔力流動崩潰了,連同制成的玩具鴨,一起被炸到了梅林的世界,還把南塔的塔頂都炸塌了一塊兒。
塔頂的洞現在還留着,赫敏沒有修補。
極薄的承載材料、輔以集成的各種陣圖,雖然前景目前還在實驗階段,但是這種技術絕對有劃時代意義。
第一次實驗留下的洞,被赫敏當成紀念新技術誕生的遺跡,保留了。
這幾年,特瑞西和赫敏一直在研究改進紙偶的性能。之前,特瑞西和哈利在戈德裏克山谷使用的,可以模拟出昆蟲形狀的紙偶,也是實驗的中間産物。
這次阿茲卡班行動,是可以模拟人形的紙偶,第一次投入實際應用。
赫敏把這種模拟人形的紙偶,簡單粗暴的命名為“自動煉成人偶”,被哈利和特瑞西嫌棄不夠酷。兩個人私底下,為自己手裏的兩百多個紙偶,取了一個另外一個的名字——“超能特攻隊”。
因為用魔法陣加煉金術做出來的人偶,本來就比從前的煉金人偶更靈活、可抵抗的魔咒更多、自主活動能力更出色。這第一批兩百個紙偶,又全都按照冥想空間對阿茲卡班的模拟,仔細設計過行動路線和戰鬥模式。
稱是他們是“特攻隊”,一點也沒誇張。
而現在,特瑞西要做的,就是改變幾個紙偶預設的行動路線,讓他們攜帶魔力激發劑,潛伏在西區,時間一到,把藥劑散發到空氣中。
特瑞西一層層打開折紙,原紙完全展開後有一英寸見方,密密麻麻地畫滿各種微型魔法陣和煉成陣。
他仔細推敲幾遍紙偶的行動過程,大概需要更改自動定位、自動捕捉人體活動等幾個主要功能;模拟展開用不上,得屏蔽;還要添加一個遙控自爆的功能。
特瑞西拿出魔力激發劑,小心翼翼地将白紙浸濕。然後把高強度的魔力流,壓縮到發絲一樣細,用魔杖引導着,一點點改動紙上密密麻麻的線條。
用這種方式,特瑞西開始慢慢地塗塗寫寫。
白紙上的第一層修改完後,每折一次,又是一層新的圖層。
特瑞西的備用魔杖,不如原來的順手。第一只紙偶,都已經折到了最後一層,可惜在要切下一點紙屑,用來遙控自爆的時候,他的手細微的抖了一下,紙偶報廢了。
幸好特瑞西做了防禦措施,紙偶爆裂後的碎紙片沒有傷到他。倒是外面的盧修斯被吓了一跳——他手裏的書,剛好被一片穿射牆面的紙屑,斜切成上下兩半。要是再偏幾厘米,還能再帶落他半個大拇指。
他往廚房地方向看了看,最終沒有去打擾特瑞西,而是默默地把手裏的半截書扔進垃圾桶,重新從書架上拿出一本。
細致地修改工作,持續到第二天早上。特瑞西終于做出五只修改完成的紙偶。
他把紙偶從廚房的小窗上放出去。疊成小方塊的紙偶,一激活,立刻從四個角伸出四條節肢動物一樣的細腿。然後順着窗戶縫,沿着建築的外牆爬竄。
活動起來的紙偶,像幾只雪白的蜘蛛,眨眼的時間,就爬入牆縫間不見了。
特瑞西知道紙偶的自動定位功能,會讓它們自己找到預定位置,當下松了一口氣。
要是有時間,他還可以通過赫敏想點其他辦法,彌補這次倉促入獄的錯漏。但是唐文先生的處決迫在眉睫,沒有時間留給他們了。不管還有多少漏洞,他和哈利都要硬着頭皮上。
當特瑞西神情恍惚、面色委頓、搖搖晃晃地從盧修斯的單人囚室做出來時,看守進一步肯定了對他遭遇的猜測。
不過看守人對他,可沒什麽多餘的同情心。像特瑞西這樣又沒背景又沒錢的小人物,理所當然地被扔進了底層囚室。
被推進囚室的時候,特瑞西直接趴在地上起不來了。制作紙偶不僅需要高度集中的精力、長時間的魔力精控,而且還需要高強度的魔力壓強。赫敏一次做上兩個,就必須服用輔助藥劑。特瑞西要好一點,但是三個已經是極限了。
而修改紙偶的陣圖,比重新制作還更困難。輔助的魔力補充藥劑、榮養藥劑……統統在入獄時被收走了,特瑞西牙咬改出五個紙偶,已經嚴重魔力透支。
魔力透支的感覺非常難受。
巫師們已經習慣了體內的魔力流動,就像血管裏一直有血液流動、滋潤。魔力透支,就像被人抽幹了血,随之而來的,就是嚴重脫力、疼痛和眩暈感。
特瑞西已經很習慣,魔力透支帶來的身體不适了,但他永遠難以适應的,是魔力透支後,再也感覺不到魔法波動。不能調動魔法、不能感受魔法,甚至不能肯定,下次舉起魔杖的時候,還能不能再次釋放魔法……就像從巫師變成了麻瓜。
每到這個時候,特瑞西總覺得很害怕。
如果他真的就此變成麻瓜,那哈利一個人在巫師界,怎麽辦?
不過還好,這之前的魔力透支,仗着他年輕健康,又有藥劑輔助,一覺之後,很快就能恢複。
他暗自祈禱這次也是。
同囚室的人,見特瑞西爬不起來,過來扶他。特瑞西握住其中一雙手,眩暈中看見,那雙手腕內側,有一個黑色的圖案——圓形、三角形和豎線。
他心中一凜,費力擡頭一看,居然是金妮。
“你怎麽了?”金妮問他。
“我……有點不舒服,得睡一覺。”特瑞西回答,但他并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沒有發出聲音,“如果我睡到中午還沒醒,請一定叫醒我。”
說完,特瑞西陷入了黑暗。
當特瑞西再次睜眼的時候,是金妮把他叫醒了吃午飯。
特瑞西人還委頓着,不過感到魔力已經恢複了一點,身體的不适也少了很多。金妮幫他領了一份飯,面包有點烤焦了,上面蓋的豬排也很油膩。不過作為的牢飯,特瑞西認為這還過得去。這裏是東區,不知道西區的人,有沒有這種待遇。
特瑞西嚼着幹巴巴地面包,看着金妮,想起了昏睡之前,看到金妮手腕上的标記。他有點懷疑那是他神志不清地幻覺。
這樣想着,特瑞西的視線不自覺的落到金妮手腕上。長袍擋住了視線,也不知那裏到底有沒有畫着什麽。
“怎麽?”金妮敏感地發覺特瑞西在看她,她的視線順着特瑞西的,最後也落到了自己手腕上。
“你在找這個?”金妮大方地把衣袖拉起來,伸過去給特瑞西看。那裏真的有那個圖案——圓形、三角形和豎線,和波特家族預言裏畫的一模一樣。
“咳咳咳咳。”因為金妮豪爽坦誠地态度,這個标記直愣愣地戳在特瑞西眼皮底下,倒把他激的被面包屑嗆到了。
“沒事吧?”金妮拍拍他的背。
特瑞西艱難地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同時小聲嘀咕:“見了鬼了,真是,難道預言還會成真?”
“什麽?”金妮沒聽清楚。
“我是說,以前沒見你這麽酷啊,這個魔法刺青你什麽時候弄的?”
“這是阿茲卡班西區的特産,進去的人都會被施加這個印記。”金妮點點手腕上的印記,“跟牛屁股上的烙印似的。”
特瑞西愣了一下:“我從沒聽說過……”
“西區的主要守衛是攝魂怪,堅守的食死徒只在外圍。”說着,金妮打了一個冷戰,頓了頓才繼續道,“西區裏面的消息,确實很少流傳出來。”
特瑞西有些窒息。雖然知道國內戰亂,但和哈利畢竟沒有親歷過。現在,看見昔日同窗,聽她慢慢地講自己的遭遇,特瑞西才真正的感到,戰争确實已經改變了太多。
“食死徒也不願意我和其他人多接觸,把我單獨關押在這裏。要不是最近食死徒內部動蕩,又有大批的人進來,東區牢房吃緊,你也不會和我關在一起。”金妮有些神色黯然。
“我能看看那個标記嗎?”特瑞西問。不是不知道這樣很冒昧,但是他必須确定,這個标記,會不會對魔力激發劑的作用有影響。
金妮果然有些不願意,不過猶豫幾秒後,她還是把手腕遞了過來,但是也小聲嘀咕着:“這有什麽好看的,給忠心的食死徒弄黑魔标記、給反對者弄監獄标記……都是黑魔王沒品位的奇怪嗜好。”
特瑞西一邊研究印記的暗紋,一邊和金妮說着話:“你是純血,怎麽會被關到西區去?”
“哦,我寫了點兒歌,黑魔王不太喜歡的類型。”金妮故作輕松地聳聳肩,“來抓我的,是貝拉特裏克斯。我沖那個瘋女人吐口水來着,她就是把我塞進西區了。”
“酷!”特瑞西放開金妮的手,沖他豎起大拇指。他确定這只是一個簡單的刺青,沒有黑魔标記那樣複雜的魔法回路。
不過,世界上那麽多符號,怎麽伏地魔偏偏選擇這個?特瑞西記得,哈利說過,除了在他的家族日記上,他還在斯萊特林的地下城看到過這個記號。
那伏地魔又是在哪兒看到這個記號的呢?
“說起來,我記得你和哈利,戰争一開始就離開英國了。你怎麽現在回來了?”金妮問。
“我……”特瑞西覺得這個問題有點刺痛,“我們不是逃走。”
“我知道。”金妮說。特瑞西看着她的眼睛,裏面沒有輕視和嘲弄。
特瑞西一笑:“現在回來,當然是因為時候到了。”說完,他忽然面色微變,往窗外看過去。
金妮奇怪地跟着看過去,并沒有發現什麽異常:“有什麽東西嗎?”
“時候到了啊……”特瑞西喃喃地說。
金妮看不見,但是特瑞西能看見,窗外巨大而耀眼的紅色魔法煙花,特殊的魔法光線,把整間囚室都印成紅色了——那是哈利和他的特殊信號彈。
煙花排出一行字,特瑞西盯着看,直到煙花熄滅,那行字是——“準備好了嗎?”
特瑞西心底都快哭出來了,貓撓一樣地焦急:“我倒是準備好了,但是怎麽告訴你啊,兄弟……”
他掏出衣包裏的五片小紙屑,這些紙屑可以引爆已經就位的紙偶,把魔力激發劑散發到西區。
他得告訴哈利,魔力激發劑已經就位,而且他必須在接下來,和哈利行動時間一致。
金妮看特瑞西先拿出幾片紙屑,然後就一直盯着,開始發呆,奇怪地問:“這是什麽?”
“號角,”特瑞西注視着她,認真地說,“推翻伏地魔的號角。但是我怎麽能告訴外面的人,我已經準備大幹一場了?”
金妮聽出他話中有話,先是有些驚訝,然後平靜下來,眼神中流露出堅貞和不屈:“把號角吹響就行了。”
特瑞西垂下眼睛,心想,他要是這時候把紙偶引爆,那才是真沒戲了。
“吹響號角啊……”特瑞西擡起眼睛,直視金妮,“金妮,你不是唱了很多歌嗎?哪首最受歡迎?”
“我寫的歌裏……”金妮略一思考,“我把《芒果派》翻譯成英文了,這個應該是我傳唱最廣的歌。”
“能唱給我聽嗎?”特瑞西說。
“現在?”金妮驚訝地問。
特瑞西緩慢點頭:“現在。”
金妮爽朗一笑,污黑的臉龐和髒兮兮的紅發,都壓制不住她笑容的光彩,整個人爆發出耀眼的活力和生機:“好的。”
“我愛吃芒果派,
很多酥皮加一點果肉是我的最愛。”
當金妮的歌聲響起的時候,正是阿茲卡班的飯點上,監管沒那麽嚴。聽到金妮歌聲的人,都愣了一下,大多數都放下了午飯,靜靜聽。
“坐在院子裏看孩子們玩耍,
哼着不成曲的小調。
看見妻子和老母親把被子抱出來晾曬,
再吃上一點芒果派。”
守衛的人已經注意到金妮,走過來大聲呵斥:“唱什麽?!不準說話!”
說着,威脅地拿出魔杖,指着金妮。但金妮沒理會他,繼續唱着:
“如果你也愛這樣的日子,
和我一起高唱芒果派。
願凡快樂在大不列颠永不衰敗,
自由才是唯一的主宰。”
“給我閉嘴!——鑽心剜骨!”守衛惱羞成怒,金妮被一個鑽心咒擊中倒下。
特瑞西抱緊了她,感到她因為劇痛,全身的骨頭都在顫抖,但她沒有呼痛。她咬出血的牙縫裏,沒有發出一點呻|吟。
“這就是不聽話的下——”
金妮沒讓守衛說完,猛地擡頭,她的眼睛利燃燒着一種決絕地信念。再開口,依然用因為尚未結束的劇痛而變調的聲音,接着歌曲被打斷的地方唱着:
“英雄的犧牲讓我們能保有自己的摯愛,
當然還有永恒的芒果派!”
歌曲的結束和開頭是同樣的歌詞,特瑞西開始和金妮一起合唱。
“我愛吃芒果派,
很多酥皮加一點果肉是我的最愛。”
“你們這群……”守衛再次舉起魔杖,同一瞬間。整個東區監獄,不同的角落裏,傳出了幾個同樣的聲音,和金妮、特瑞西合唱着:
“坐在院子裏看孩子們玩耍,
哼着不成曲的小調。
看見妻子和老母親把被子抱出來晾曬,
再吃上一點芒果派。”
守衛回頭,惡狠狠地看着底層監獄在唱歌的人,厲聲威脅:“再不停下來,今天的晚飯就取消。”
回應他的是更大、更多的人,加入了這場合唱。
關在這裏的人,有各種各樣的原因,但是他們确實都是為了保護各自的親人和曾經美好的往昔,做出過自己的抗争。
“如果你也愛這樣的日子,
和我一起高唱芒果派。”
唱歌的人已經都站了起來,走到鐵栅欄邊上。從阿茲卡班建立,這座一直被黑暗殘暴氣息統治的監牢,第一次響起了歌聲。
“願凡快樂在大不列颠永不衰敗,
自由才是唯一的主宰。”
這是一場無與倫比的合唱。當整個東區的守衛們都行動起來,試圖用暴力控制局面時,所有人又聽到了從遠方傳來同樣的歌聲。
——西區的人,在和他們一起唱。
在這一刻,守衛的暴力和謾罵已經消失了。整個阿茲卡班只能聽見,向往自由的人發出的聲音。
特瑞西在抱住金妮的時候,接着金妮身體的掩護,把手伸進了自己的“水桶腰”,摸到了備用魔杖。
金妮察覺了他的動作,先被他把手伸進自己肚子裏吓了一跳,然後很快反應過來。她依舊神色不變的唱歌,身體輕微地變化了角度,更好的掩護住特瑞西。
特瑞西借着這點掩護,用魔杖對着自己的喉嚨,施了一個無聲咒。
這是赫敏為了特殊情況設計的,擴音咒的變形咒語。不會加大音量,但是可以把聲音送得更遠。
特瑞西的聲音,在衆人的合唱中。一點也不引人注意,在稍遠一點的地方,聽起來就會比較突出。
不過也只是比較突出而已,普通人聽不出什麽問題。
但在魔法學徒訓練的時候,狄克特發覺哈利聽覺的靈敏度很好,注重培養過他這方面的天賦。普通人聽不出區別,但哈利卻能很容易的分辨出來。
特瑞西當然在唱《芒果派》,不過走調很嚴重。一些單詞咬得很緊,但是咬緊的詞組間,卻拖得很長——他在向哈利發送一種鼓語,每一個詞,代表一聲鼓點,這是魔法協會使用的加密方法之一。
鼓語裏真正的內容是:“信號彈遺失,激發劑已就位。一切按模拟步驟,行動開始後五分鐘,引爆激發劑。”
當唱到第三遍的時候,特瑞西再次看到了耀眼的煙火,內容是——“收到,什麽時候行動?”
特瑞西的回應是——“下一次我唱完‘自己的摯愛’,同時放出人偶。”
煙火立刻回應——“明白。”
特瑞西摸到了藏起的紙偶。這時,幾乎所有的人都已經走到了鐵栅欄邊上,特瑞西也扶着金妮站起來。金妮走到了栅欄邊,但特瑞西并沒有,而是靠近了窗邊。
“自由才是唯一的主宰,”特瑞西繼續哼唱,“英雄的犧牲讓我們能保有自己的摯愛。”
在唱完這句的時候,特瑞西将手中紙偶同時激活,扔出窗外。
于此同時,窗外的煙火也再度亮起——
——“三呼勝利吧!”
特瑞西笑着走向金妮,扶住還有些虛弱的姑娘。
“好了?”金妮停下唱歌小聲問。
特瑞西微微颔首,表示肯定。
金妮的神色頓時有些萎靡:“我還以為你是要帶着我們沖出去之類的……只是這樣?”
“已經開始了。”特瑞西握住金妮的手,加重了兩分,眼裏神彩熠熠,“耐心,是美德。”
☆、129星火燎原
阿茲卡班歌聲響成一片,監獄負責人一看情況控制不住,所幸下令不去管了。
唱唱歌,能出什麽事?等他們嗓子唱啞了,自然就停了。
這樣想着,留守東區的看守們,又退回了各自的崗位。
不過,這次他們失算了。
在阿茲卡班的歌聲正聲勢浩大的時候,萊斯特蘭奇夫婦突然來訪。
兩人都是食死徒裏,權勢滔天的人物。由其貝拉特裏克斯·萊斯特蘭奇,更是食死徒裏最得黑暗公爵信任的人之一。她時不時會這裏來阿茲卡班,親自審問一下曾經的同僚,給他們一些不太好的回憶。
誰知道,會讓她趕上這種時候?
貝拉跨入阿茲卡班的一瞬間,臉僵硬得像澆了一層鐵,一點表情也沒有。守在門口的看守們,戰戰兢兢地不敢擡頭。阿茲卡班囚犯的歌聲,十英裏外都能聽到。看守們生怕這個惡名在外的瘋狂女人,會因為阿茲卡班明顯的秩序混亂,送他們一打惡咒。
貝拉臉色雖然難看,不過并沒有為難看守,只是冷冷地下令,讓他們帶路進去。門口的兩個看守,除了負責囚犯入獄、出獄的文件交接,還兼着看管收繳物品的職責--囚犯的魔杖、随身的違禁物品,都在進監獄的第一大廳裏放着--貝拉夫婦來阿茲卡班不是第一次了,從前也沒讓他們帶路。
只是看守聽見貝拉語氣冷厲,阿茲卡班的囚犯又正在鬧事,以為貝拉這是氣頭上那他們發作,便一句話都不敢多說,乖乖領路了。
兩個看守,一個帶着貝拉·萊斯特蘭奇,一個帶着羅道夫斯·萊斯特蘭奇,分別轉進了東、西囚區。
在他們離開後,大廳兩面牆上,從牆縫鑽出來無數細小白紙屑。紙屑爬上放收繳物品的高架子,像是有磁鐵吸引一般,很快就密密麻麻的紙屑,都集中到放了魔杖的架子上……
特瑞西在囚室裏,默默算計着時間。灑出紙偶三分鐘後,在囚區震耳欲聾的歌聲裏,“貝拉”如期而至。
特瑞西嘴角不可抑制地勾起三十度,标準的特瑞西式笑容。
一群看守跟着“貝拉”,點頭哈腰,但只有特瑞西明白,支撐這個“貝拉”活動的,不是血液、肌肉,而是循環轉動高強度魔力流。
那個軀體的殼子裏,跳動的“心髒”,只是一片畫滿陣圖的原紙。
“把鑰匙拿出來,把門打開。”貝拉命令。
“這……”負責鑰匙的人疑惑了,這個不合情理。
“打開門。”貝拉冷冰冰地重複,“你是想讓我收拾他們之前,先收拾你?”
“打開哪一個?”看守遲疑地問。
“挨個挨個地打開。”貝拉拔出了魔杖,指着拿鑰匙的看守。活動間,衣袖露出了黑魔标記。黑魔标記上的黑蛇吐着信子,為貝拉毫無感情的命令,增加了一分致命的威脅:“全打開。主人的秘密命令,這裏的人,一個不留。”
所有人都冒出冷汗。
既然是黑暗公爵的命令,那誰還敢多話?
反正監獄東區,在犯人的食物裏添加了壓制魔力的魔藥,這些囚犯天天喝阿茲卡班提供的水、食物,早就手無縛雞之力了。即使要被貝拉意義屠殺,他們也無力反抗。
于是看守拿出了鑰匙。
為了方便管理,打開阿茲卡班所有囚室門的鑰匙,都是同一把。
但這把本身鑰匙很特殊--它的主要功能不是開鎖,而是自動記錄,每天第一個接觸它的人的魔法波動。
只有使用鑰匙的人的魔法波動符合記錄,牢門上的魔法鎖才會打開。
鑰匙每天在不同的人手上流轉,外面的人,因為記錄的魔法波動不一樣,即使能偷到鑰匙也無法使用。
在看守打開第一扇門的時候,一片紙屑輕輕地落在他的肩膀上。因為氣氛太緊張,看守沒有注意到。
第一扇門打開了,裏面關押着六個人,其中有一個是小孩。
幾個成年人把小孩護在身後,所有人都等着貝拉的行動。
但是貝拉只是站在原地。
開門地看守試探地問:“已經打開了……您看?”
貝拉依然沒有動。
看守的人都開始覺得有些不對勁。東區守衛的負責人終于遲鈍地想起來,從前貝拉來阿茲卡班,多半是提前計劃好、有預約的,要是有突發情況,也會拿走申請表,事後把手續補齊。
想到這裏,負責人打了一個寒戰。食死徒是伏地魔手下的精銳力量,黑魔标記是伏地魔為忠心又有能力的屬下的嘉獎,不是每一個人都有的。
在留守阿茲卡班的人裏,有很多是投靠伏地魔的牆頭草,又沒什麽利用價值,被塞過來,混口飯吃的。真正忠心又用得上的人,伏地魔也不會讓他們守着阿茲卡班了。
這些看守人員裏面,只有少數的看守是有黑魔标記的食死徒,而且他們大多數被分派在西區的外圍。
東區的看守裏,擁有黑魔标記的,只有東區的總負責人。
而這時,東區的負責人,已經把手摸到了黑魔标記上。他是因為看見貝拉和羅道夫斯手上的黑魔标記——複方湯劑模拟不出黑魔标記這樣高深的魔法印記——才放心讓他們進入關押區的。但是……誰又敢保證,眼前的貝拉,沒有背叛黑暗公爵呢?
貝拉的行為太反常了。
一時間,看守和貝拉,都沒有動作。只有阿茲卡班囚犯的歌聲,越發響亮。
五秒、十秒、二十秒……看守們背心都冒出了細密的冷汗——眼前這個不動也不說話的貝拉,絕對有問題。
所有的看守,都緩慢而隐蔽地摸到自己的魔杖。
在極度緊張的氛圍裏,東區的負責人忽然吸吸鼻子,他似乎聞到了一股異香。
沒有等他進一步确認,東區向外的通道口,傳來幾聲慘叫。再仔細一聽,不僅是慘叫,還有爆炸和魔咒的呼嘯聲——外面發生了打鬥。因為囚犯的歌聲太大,激戰的聲音都已經近在咫尺了,才被關押區裏面的人察覺。
東區負責人立刻明白,這是出事了:“快去看看,發生了什麽!”
離出口最近的兩個人,收到指示,回身往出口疾走。還沒走出兩步,一個守制服長袍的人,倒着從出口飛出來,倒地後去勢不減,翻滾了幾圈,人沒爬起來。
東區負責人立刻圍上去,把人摟起來。那人嘴角鮮血直流,受傷不輕。
“出了什麽事?!”負責人問。
“有很多、貝拉特裏克斯——”那人含糊地說,話沒說完又被血沫嗆住,再吐不出一個完整的詞。
東區負責人心底一沉:“什麽叫‘很多’、‘貝拉特裏克斯’?”
回應他的,是從入口走進來的——貝拉特裏克斯。
一個、兩個——
一群“貝拉特裏克斯”從入口走進來。她們行動劃一,表情僵硬,像一群被施了咒語活動起來的石頭雕像。更讓東區負責人恐懼的是,她們每個人的手裏,都拿着一把魔杖。
東區負責人立刻把手放到黑魔标記上,準備報警——但是太遲了。他只來得及擡起手腕,然後被他身後的貝拉,石化成了一尊石像。
“貝拉特裏克斯”們,還在源源不斷地從出口通道,進入西區。在押的人們終于注意到了這混亂,開始騷動起來。
歌聲散了,關押區外的混戰聲,終于傳進了關押區。爆炸聲先是遠遠地悶響,然後越來越近,離關押區最近的一次爆炸,劇烈得似乎整個東區都為震動顫抖。
這時候,每個人都明白了——阿茲卡班出大事了。
第一批跟着“貝拉”進入東區的看守們,這時才回神一般,抓起魔杖,和堵在通道出口“貝拉”們開始火并,想往外沖。
拿着鑰匙的看守,也迅速收起鑰匙,拔出魔杖,打算加入戰鬥。當他把鑰匙挂在腰間時,卻感到有一只手,捏住了他的手腕。
他下意識地回頭,卻看見一副吓得他靈魂出竅的景象。
一個人,正握着他的手腕——但那不是一個真正的“人”,而是一個團耀眼的藍光。
這團藍光從他肩膀浮起來,散發出無數條細密的、看似混亂的魔力流。這些魔力細流因為極高的魔力壓強,在空氣中也散發着藍色的熒光,看起來就像魔力,在空中畫出了無數線條。
這些魔力的光線,勾畫出了一個人的形狀。而正是這個虛拟的人形,拉住了他的手腕。
高強度的魔力流動,讓拿鑰匙的看守感到無比危險的危險。但是他不能挪動分毫,甚至不能移開視線。
他就這麽眼睜睜的看着,虛拟出的人形,線條一點點變緊密、細節越來越真實、手指上長出指甲、頭發一縷縷分開、顴骨更突出、睫毛從眼皮裏伸出來。然後,這個“人”腳上生出了一雙靴子,身上披上了食死徒的黑袍,擋住了他大部分的身體,和那個像心髒一樣,輸送着魔力的光團。
在它脖子和四肢外露的地方,魔力為它覆蓋上皮膚。最後,它終于長出一張完美的、冷硬的、毫無表情的臉——
——它,變成了一個貝拉。
“我的天。”看守震驚之後,喃喃自語道,“神明就是這麽創造巫師的嗎?”
新生的“貝拉”左右偏偏頭,像是在适應她的新身體。然後,她把鑰匙從看守手中奪了下來。看守回過神,向“貝拉”發射了幾個咒語,不過都沒有起效。
貝拉強硬地掰斷了他的手,奪過鑰匙,然後扯着他的肩膀,把他甩到一旁。它的力氣非常大,看守撞到牆面後肋骨絕對已經斷了——他沒能再爬起來。
貝拉也沒有乘勝追擊,它不需要這個看守了。它是這次行動中的特殊人偶,它并沒有戰鬥功能,而是專門設計被用來,複制巫師的魔法波動的。
貝拉拿着鑰匙,走到牢門前,插入鑰匙,輕輕一扭。門鎖上的魔法,确認了使用者的魔法波動符合,囚室的門順利打開。
特殊的“貝拉”人偶,依次打開了牢門,但裏面的囚犯卻不敢亂動。只能緊張地注視着,囚室外,貝拉軍團和看守們的血戰。
事實上,說是血戰有些不合适——貝拉軍團會使用的魔法很少,偶爾可以釋放一團火焰,或者射出一段冰棱。但貝拉軍團的優勢在于,一般的咒語,對于它們并不起作用。
一些強力咒語,例如不可饒恕咒,才能傷害到它們。
同時,看守們也不敢放手攻擊——因為當“貝拉”承受不住攻擊魔法的力量時,就會崩潰自爆。
這正是之前的人們聽到的,巨大爆炸聲的來源。
第一個崩潰的貝拉,被十幾個死咒擊中後立刻自爆,在地面留下了一個超過五米的寬、五米深的大坑。附近囚室的鐵栅欄,也在爆炸的沖擊下,變形彎曲了。
攻擊它的看守,無一幸免,統統化成了爆炸中的灰燼。
這樣一來,形勢就有些微妙。貝拉軍團不能戰勝守衛的巫師,但是留守的巫師被它們纏住,也不敢往外強攻。
雙方僵持起來。
囚犯們卻有些不知所措——因為飯菜裏抑制魔力的藥物,他們沒有魔力。即使門打開了又怎麽樣?貝拉軍團不能戰勝看守者,他們也根本逃不出去。
同在監牢裏的特瑞西卻明白,這樣的僵持不會太久——因為紙偶的核心原紙,承受能力是有限的,這些紙偶,或遲或早都會自爆,最長撐不過十分鐘。
特瑞西拿出二手魔杖,試了試自己的魔力恢複程度。
金妮見外面的戰鬥陷入僵持,而特瑞西除了之前,捏爆了幾張碎紙片、往空氣中撒了一瓶,有奇異香味的魔藥後,就遲遲沒有動作。她略有些焦急:“你還有什麽招數嗎?我看這樣下去不太妙,食死徒早晚會知道這裏出了大事,等馳援的人來了,我們可就都困死了。”
“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