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花自飄零水自流5
次日，深秋的清晨當微風吹過耳畔時，似乎已經感受到了陣陣涼意，沐塵是很喜愛秋天的，自古言秋悲寂寥。
“哼”沐塵自嘲的笑了，都說秋天萬物凋零，而我卻在秋天而生，真是諷刺。
沐塵悠然自得的走到熟悉的庭院，荷塘中已無半點荷花的氣息，只有一群群不知愁滋味的魚兒，游來游去。
此時院子很是寂靜，一眼望去空無一人，沐塵緩緩的走過一棵大樹旁，回想起三百年前曾悠閑的躺在樹枝上乘涼。
這棵樹好似感覺到了什麽，好幾根似胳膊粗的樹枝盤在一起，形成一個吊籃，剛好夠沐塵坐下。
她站在樹下沉思了很久，父親雖然從小對她很縱容，但沐塵仔細回憶，也記不起來有什麽美好的瞬間，她知道自己并不是父親的女兒，她只是歸墟孕育的魔物而已。
她慢慢走到石凳上坐下，回想起窮奇小的時候，臉上肉嘟嘟很可愛，沐塵笑了起來，笑着笑着又露出了一絲愁容，問着自己，為什麽可愛的窮奇現在的眼神會如此冷漠呢？
在她很小的時候，落影就一直在她身邊，每當她失敗了、傷心了的時候，落影都會笑着安慰她，哪怕她覺得天都要塌了，只要看到落影溫柔的微笑，心情就能瞬間豁然開朗。
每當她修煉飛升了、煉藥成功了，第一時間都會告訴落影，換來落影的贊許；每當她被人嘲笑了、惹怒了，也只有落影才敢勸阻她，讓她平息憤怒。
她是自私的，任何女人多看落影幾眼，多和落影說幾句話她都會生氣；她也是可憐的，父親告訴她，她的使命就是保護山海城，所有人都是虛僞的對她尊敬，只有落影，才會真正的對她好。
也許，連落影都不是。
三百年前，她知道自己與山海妖神的淵源，這三百年她查了很多關于山海妖神的事，她猜落影将自己當成別人的替身，才會不厭其煩的對她好。
她想起曾經常常出現的那一個夢，一個戴着幽冥手鏈的女人滿臉失望的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人。
這個人就是落影，可是夢裏看不到落影的表情，是欣喜、是悔恨還是絕望。
沐塵眉頭緊鎖，還是扮荀草的時候最輕松，沒有身份就沒有責任，沒有責任就沒有煩惱。
她輕輕摸着自己的手腕，這一切的答案，估計只有找回了幽冥手鏈才會知道吧！
“咔嚓..咔嚓..”
一陣好像木頭斷裂的聲音傳來。
沐塵聞聲看去，只見一個外形及其像狗的小靈獸，毛很長，四條腿像熊掌卻沒有爪子，還長着翅膀，擾了沐塵清淨的它毫無愧疚之意，只是在一旁專心制止的在荷塘邊啃着骨頭。
“撲通”
沐塵毫不留情的将手輕輕一揮，小東西掉進了荷塘裏。
小靈獸在水裏一起一落好似不會游泳。
“大膽奴婢，竟敢将少将大人養的靈獸推進水裏。”
說罷，此人喚來一群仆人将水中的靈獸救起，沐塵早也不悅，很是厭煩這種狗仗人勢的下人。
此人見沐塵沒有理睬，得理不饒人的命令仆人将沐塵拿下，插着腰走到沐塵面前。
“說你呢，你還敢坐在這...”
此人看上去不過二十左右，卻一副老媽子的架勢，沐塵搖了搖頭，怎麽自己離開之後城主府會留下這種人。
半晌，仆人并沒有聽從她的吩咐，都神色驚慌的躲着那個像狗一樣的小靈獸，只見小靈獸四處亂跑，突然跑到沐塵腳邊趴在地上，頭蹭了蹭沐塵的衣裙，一副很乖巧的模樣。
此人見了很是生氣，對着那群驚慌的仆人大喊：“還不将這個女的拿下。”
沐塵撐着額頭嘆了一口氣，本想在這安靜一會兒，卻碰見這麽個吵鬧的女人，伸手駕馭了一顆饅頭大小的石頭，“咻”一聲，飛到了這女人的口中。
“砰”
力度可能有點大，女人往後倒下摔在了地上。
沐塵無奈的嘟囔：“真是瞎了，我哪裏想看上去像奴婢了。”
“是啊，不長眼的東西，都給我滾。”
一身黑衣，一陣殺氣，窮奇眼神兇狠的對着這群仆人說道。
仆人們恐慌的一邊退下，一邊彎腰行禮，齊聲說道：“少将大人息怒，少将大人息怒...”
窮奇調整了自己的神情，知道自己覺得眼神溫和了許多，這才看向沐塵。
“她死了。”
沐塵輕撫額頭，裝作沒聽見的樣子，心想着，這女人怎麽這麽弱。
窮奇似乎猜到了沐塵的想法，慢慢的走到沐塵身邊的石凳坐下，輕輕踢了踢趴在沐塵腳邊的靈獸。
這靈獸搖了搖身子，就像是被撓了癢癢，也不理會自己的主人窮奇，只是像沐塵這邊挪了挪。
窮奇伸腿做出一副要使勁踢它的樣子，卻還是收了回來，對沐塵說：“它就是混沌，非常欺善怕惡，它有眼睛卻看不見，有兩只耳朵卻無法聽見，能通人性，如果遇到柔弱高尚的人，混沌便會大肆施暴，如果遇到惡人，渾沌便會聽從他的指揮...”
窮奇欲言又止，盯着沐塵片刻，說道：“看它現在這個樣子...”
“啪”
窮奇話都還沒說完，沐塵一巴掌重重的拍在了窮奇的頭上。
窮奇垂下眼眸，樣子十分委屈說：“我只是就事論事。”
沐塵見他這副模樣，心又軟了下來，輕輕摸了摸他的頭，帶了一絲絲愧疚的說道：“好啦，我是惡人，是惡人，行了吧！”
窮奇抓着沐塵的手腕，一本正經的說道：“你不要這麽說你自己，在我眼裏，你比誰都好。”
沐塵怔住，神情有些暗淡，這世上哪有什麽善和惡，人們判斷這個的時候不都站在自己的立場評論的嗎？有利于自己的就是善，不利于自己的都是惡。
為了利益，別人也許會假裝善，若是你将這份善當做真心，回報了更多的善，這就是利用。
當有一天你發現自己只是被利用的時候，你也會變成惡人，還會變得更加恐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