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瘋子

“如果不是她, 我爸媽怎麽會死?!”周彬怒聲咆哮,其聲回響在空闊的廢水廠裏,遠遠傳開。

莊一如不為所動, 看着他的眼神仍舊冰寒:“你明知道那是事故, 不是她的錯,憑什麽将事故的罪責硬扣在她身上?”

“事故?”周彬氣得渾身發抖,一張臉漲成绛紫色, 雙眼圓睜,神态瘋狂, “如果不是她在我爸媽走之前說了那種話, 如果不是她這個災星天天到我家來,我爸媽怎麽會那麽倒黴就碰上事故了!”

莊一如聞言,眼裏總算有了些波動,她知道周彬對陸竹生的恨來源何處了。

周彬家裏出事之前,陸竹生做了個噩夢, 她夢見周彬父母死于車禍事故, 是在去出公差的路上。

她那時夢醒之後也猶豫了很久,想着要不要将這件事說出來。因有前車之鑒,她對說出自己夢裏見到的東西這一點心懷恐懼, 她不說的話沒人知道她做了這個夢,說出來卻有可能招致非議。

後來聽說叔叔阿姨要出公差,陸竹生實在擔心,就把這件事告訴周彬,讓他回去提醒叔叔阿姨路上小心, 卻沒想一番好意到了周彬這裏,卻成了十惡不赦的罪孽。

“她害死的人不夠多嗎?!她媽怎麽死的?她姑又是怎麽死的?!”一疊聲的質問,透着毫無保留的憎恨和惡意,暴跳如雷地指責,“都是她的錯!她就不該活!”

莊一如冷冽的眼神中透出嫌惡,為男人的無差別的攻擊以及言語上的失态感到惡心。

她來這裏不是要聽周彬扭曲發瘋的控訴,對于這樣的瘋子,無論她說什麽,他也不會聽,與其在這裏浪費時間,不如早些解決了,還能抽點時間回去陪陸竹生。

一想到陸竹生,莊一如的眼神便不由自主地柔緩了些,她斜眸瞥着周彬,道:“讓鬼煞出來吧。”

可周彬像魔障似的,不管不顧繼續怒罵,眼睛布滿血絲,瞪着莊一如身後空氣,模樣猙獰地質詢:“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麽過的?!我那叔一家他媽的就是一窩子強盜!你以為他們為什麽要帶我走?他們只不過是瞅着我爸媽那點賠償金!”

“他們打我!罵我!糟踐我!把我當成讨食的牲口!然後你猜怎麽着?”周彬忽然咧嘴一笑,“他們全死了!煤氣洩漏引起火災,一家人都燒死了!”

莊一如沒想到還能意外聽到這樣的真相,頓時倒吸一口冷氣,周彬這個瘋子簡直不配為人。

“韓芸芸呢?韓芸芸又是怎麽回事?”趁着周彬發瘋之際,莊一如試圖弄清韓芸芸事件的真相。

如果說周彬憎恨陸竹生尚還有跡可循,陷害叔叔一家也是因果報應,那與無辜的韓芸芸又有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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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芸芸?”周彬搖了搖頭,好像恢複了一些理智,看了莊一如一眼,嗤笑一聲,“那個女人真的賤!我追了她一年,她故作清高,說什麽學業重要,不想談戀愛,結果你知道真相是什麽?她居然喜歡陸竹生!只是因為陸竹生幫過她!陸竹生可真他媽有本事!男的也就算了,連女的也不放過!”

說着,他哈哈地笑起來:“我讓人給她遞消息,說陸竹生在哪間客房,她居然真的去了!這個女人怎麽那麽蠢吶?”

韓芸芸被灌了很多酒,喝醉了,但是聽到陸竹生的名字,沒多想就去了那個酒店的房間。

然後他就順理成章地強迫了韓芸芸,當着陸竹生的面!

他在陸竹生喝的酒裏下了藥,趁着陸竹生昏迷不醒辦完事,又故意留了照片,他威脅韓芸芸,如果敢把這件事說出去,那他就對陸竹生也做同樣的事情。

“韓芸芸那個賤女人竟然肯把這件事瞞下來!為了陸竹生?憑什麽?!憑什麽是她!”周彬眼睛裏淌下淚來,一雙眼睛瞪得像燒紅的烙鐵,“她的日記裏寫滿了她對陸竹生的喜歡,還有她的愧疚,她覺得她髒了配不上陸竹生,我呸!呵,我偏不如她的意!我黑了她的電腦,把上面的東西全改了!”

莊一如原以為周彬是為他父母的死遷怒于陸竹生,現在才知道,原來是為嫉妒發了瘋。

她同情這個叫韓芸芸的女孩兒,從頭到尾,韓芸芸沒做錯過任何事,全因周彬這個惡心的人渣扭曲的占有欲才遭受了這場不明不白的災難。

還有那位年輕的警官,也在這場禍事中受到牽連。

一個人所經受的痛苦不該成為他傷害別人的理由,周彬如此,吳樹宇也同樣如此。

陸竹生成長的環境比周彬險惡不知多少倍,可善良的女孩兒從始至終保持着她的良善,這便是人與人之間最大的不同。

像周彬這樣的人,他是沒有心的,也不會反省,因為他自以為處在一個受害者的位置,偏激地指責所有讓他感到痛苦的人,也從來不認為自己有錯。

如果不是他精心策劃的局暴露了,他還會繼續去禍害更多毫無防備的人。

這種人,必須由法律制裁。

莊一如将揣在兜裏的手機拿出來,結束錄音,并将語音文件發送給樂玄久。鬧了這麽久,該結束了。

“你知不知道韓芸芸跳樓之前做過流産?”莊一如的聲音明明沒有起伏,但聽在耳朵裏,卻隐約有些發顫。

周彬果然愣住了,他兩眼驀地睜大,蒼白幹裂的嘴唇顫抖着,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莊一如朝他走過去,抓起他的衣領,将他整個人提起來,而後冷漠地凝視着他的眼睛:“你記住你今天說的每一句話,等到了法庭上,這些東西,要一條一條地清算。”

她松了手,周彬像個破麻袋似的癱在地上,背後陰風攢動,莊一如掌心一旋,手術刀被她握在手中,呲啦一聲響,黑影轉瞬即逝。

莊一如警惕地眯起眼睛,環顧四周,癱在她身側的周彬通紅的雙眼卻在此時半睜開。

他嘴角無聲勾起邪惡殘忍的冷笑,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彈簧刀,一刀朝莊一如紮下去。

“!”莊一如發現周彬偷襲的時候已經晚了,那把刀刺進她的小腿,血頃刻間染紅了她的褲腿。

周彬偏着頭站起來,笑容扭曲猙獰,渾身冒着黑氣。

莊一如咬牙切齒,就在剛才那一瞬間,鬼煞控制了周彬,是鬼煞借用周彬的身體偷襲了她。

“十年不見,大人您不僅戰鬥意識薄弱,身體素能下降,洞察力消失,就連最基本的警惕心都沒有了,一個廢物都能讓您受傷。”被鬼煞控制的周彬嘴角一咧,模樣癡憨,口水都流了下來。

莊一如冷着臉後退兩步,小腿處傳來撕裂的疼痛,但她面不改色,仍冷冷地瞪着鬼煞:“我也沒想到,以前威名赫赫的鬼煞,現在變成了一個手段下作,處處使陰招的邪魔。”

“周彬”咧嘴笑了:“威名值多少錢?能換來什麽?”

什麽也不是,除了無休止的戰争,無休止的厮殺,他想要的反而什麽都得不到。

莊一如垂了眉眼,沒有回答。的确威名什麽也不是。

她深吸一口氣,再擡眸時,目光已重新變得深邃冷漠:“你到底想幹什麽?如果你恨我,想殺我,那你盡管來,別再拐彎抹角,繼續下去不過增加罪孽而已,你該知道,你犯下的惡,遲早會變成業報反饋在你自己身上!”

他曾經是莊一如的夥伴,自然了解這個世界的規則,他不可能不懂自己的行為實際上是在自取滅亡。

每一件惡事都會成為業力,就算莊一如死了,也會誕生下一個陰司官,做的惡事越多,被鎮壓的時候就會越痛苦。

這些,他都知道。

可笑的是莊一如一直以為他恨她。

鬼煞冷冷笑了,不做解釋,他的眼睛黑洞洞的,像藏了兩蓬幽幽的火光。

“蘇家要養血魂,急缺一個高品質的魂核,葉牧歌抓走的那兩只小鬼身上都刻了魂印,你猜這會兒,你養的那只小鬼怎麽樣了?”他知道對于莊一如而言,怎樣的傷害才是最有效的。

莊一如一張臉唰的褪盡血色,沒想到鬼煞在這裏等着她!

她二話不說,轉身即走,她和鬼煞之間的恩怨可以以後再結,但是陸竹生不能受到傷害!她無論如何不能讓蘇家的人和陸竹生直接接觸!陸竹生不可能是蘇家那些妖魔鬼怪的對手!

哪怕有葉牧歌護着,陸竹生若遇蘇家人直接遭遇,仍然兇多吉少!

鬼煞眼裏劃過一抹精芒,他精心設計那麽久,就是為了分開莊一如和陸竹生,現在滿盤棋子都占了上風,他又怎麽可能放莊一如離開?

得玩到盡興才行。

莊一如剛邁步,周彬那張扭曲的臉就擋在她面前。

鬼煞手裏攥着另外一把彈簧刀,刀刃比着莊一如的喉嚨,咧着嘴一副笑嘻嘻的樣子:“陰司大人,我沒說您可以走,您今天就得在這兒跟我耗着。”

莊一如面無表情,手腕一翻,手術刀泛起銀光,随即她身形一閃,手裏刀鋒揮向鬼煞,動作幹淨利落,帶着一往無前的蓬勃殺意。

鬼煞這一次真正激怒了她。

作者有話要說:  近來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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