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掌上珠4
星夜察覺到了季文的目光，臉上的笑好像更甜蜜了，杏仁眼彎成月牙的形狀，酒窩好像盛着蜂蜜，他重複了剛才的問題：“你好，請問你是季文嗎？”
季文終于有了動作，在看見星夜手腕的胎記後，他蹲下身，十分專注的與星夜對視：“我是季文，聽說你找我？”
星夜臉上的期待變成驚喜，季文可以明顯感覺到小孩似乎很想抱抱他，但是不知掉為什麽停住了，他似乎想到了什麽，面色變得認真起來，情緒似乎也帶有一絲忐忑與不确定：“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對你說，你可能會覺得有點驚訝，但是我打聽過了，這件事你可以去醫院驗證真假。”
季文心下有些明白星夜要說的是什麽事，他不動聲色的點頭，目光緊盯着星夜，盡管穿着打扮似乎與這裏格格不入，但是和他對話的小少年卻落落大方，一雙漂亮的杏仁眼此時如彎月一般，裏面亮晶晶的如落滿星河。如果這真的是他的兒子的話，季文淡淡想，似乎成長得比他想象的要好。
星夜沒有立刻說下去，他首先跑到季臨身邊，将軟嫩的小手塞到季臨的手裏，随後星夜帶着兩人一同到季文面前，星夜張張嘴，季文猜測應該是想要叫爸爸，但是最終星夜也沒有叫出聲：“您先坐下。”
季文順着星夜的話坐在沙發上，星夜這才開始說話，他把之前對季臨說的話加工了一番，補充了一些細節告訴季文，包括但不限于，他和季臨是雙胞胎，李媽先是将自己的兒子和季臨對調，随後害怕事情暴露抱走星夜回到老家。
這番話所透露的信息量太大，饒是季文聽完後心裏也久久不能平靜。這件事如果是真的，那就太惡劣了，他們季家簡直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但是究竟是不是真的，還需要驗證。
“你說的，等我驗證之後才能确定。”震驚過後，季文迅速做下決定，他要親自驗證三個孩子的DNA：“你說抱走你們的人叫什麽名字？”
“李強，李翠容。”說起這兩個名字，星夜眉間閃過一絲懼怕，他小聲道：“你不會把我們送回去吧，他們對我們很兇的。”
季文看着只是提起名字就有些害怕的星夜，還有旁邊沉默不言，也許也是他兒子的小孩，心裏湧上一股憤怒，如果星夜說的是真的，那他們這些年精心養着李媽的兒子，錦衣玉食，讓他做季家無憂無慮的小少爺，而自己的兒子卻被他們帶去偏遠的地方飽受虐待，他一定不會放過這一家人！
至于季白......季文想到從小養到大的小兒子，自從星夜被偷走後大家對他都很好，衆星捧月，他表面嚴格，內心也是寵着的，結果現在卻知道有可能寵錯了人。
還是等結果出來再說吧。
季文迅速做下決定，他讓季安回家，随後帶着星夜與季臨去了一趟醫院，再安排兩人住在了離公司不遠處的酒店，并安排了保镖在隔壁保護兩人。
“結果明天下午就會出來。”季文本來還想多說些什麽，比如他們知不知道欺騙他的後果，到了現在季文心裏也不知道他究竟希望星夜說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回家的路上，季文又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季白，他有些頭疼的揉了揉額頭。
而在豪華酒店頂層套房中柔軟的床/上，星夜趴着，面朝窗戶，這個酒店很高，在頂層可以看見這個城市大部分的景色，包括不遠處可以算是北城地标性建築的季氏企業大廈。
“哥哥，這裏真漂亮。”最漂亮的就是城市燈火通明之下熱鬧的人煙。星夜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在藍星沉睡後的無數個夜晚，星夜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去各種酒店的頂層，隔着大大的飄窗看沉寂的城市。
星夜最讨厭孤獨，但是他也最能忍受孤獨，那時他好像成了藍星獨一無二的王，一切都對他打開了大門，他可以看很多之前想看的書，去一些之前想去但是不能去的地方，但是毫無生氣的藍星還是讓孤獨一天又一天的沉重壓在星夜的心頭。直到伏玉的到來。
伏玉現在在哪裏？星夜也不知道，一個宇宙裏有無數個星系，一個星系有無數個星球，伏玉他來得神秘，離開的也突然，星夜根本不知道他會在哪裏。但是這會兒星夜突然有些想他了。
季臨洗完澡出來，穿上季文讓人給他們買的新衣服，衣服很好看，柔軟精致，只是有些小，而同樣的尺碼星夜穿上去卻有些大，季臨猜是按照和他們同齡的季白的尺寸買的。
季臨捏着衣服的袖子，想到給他們衣服的那位保镖，他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只是按照雇主的吩咐辦事，在季臨有意探問下對季白滿口誇贊，受到所有人寵愛的季家小少爺，在學校也極為受歡迎，聽上去就很優秀，也似乎的确很有被人喜歡的條件。
而他和星夜為了照顧李周本來就延遲了上學時間，盡管他因為星夜而和星夜一起提前學完了小學的課程，還在來之前因為提前參加縣一中入學考試拿了第一名而拿到獎金，但是和從小在北城，在季家長大的季白，應該還是有不小的差距。
季臨不擔心自己，他只擔心星夜，星夜似乎......在自己面前一直對季白表現出了毫不掩飾的讨厭，并且一直說等自己回去一定會讓季白當回李周的哥哥的，可是季白這麽受寵這麽優秀，即使季家知道真相，也許也不會把季白送回去。
“哥哥？”陷入沉思之中的季臨回過神來，原來星夜不知何時換了個姿勢面對他盤腿坐在床/上。
“哥哥是在害怕嗎？”星夜喜悅的情緒平緩下來，目光帶着擔憂。
季臨搖頭，他還有星夜要保護，怎麽會又怎麽能産生害怕的情緒？星夜這麽單純，他要好好保護他的星夜。
季臨遲疑了一會，坐到星夜身邊。
星夜立刻蹭上來，拉起季臨的右手，好像那是什麽十分好玩的東西，随後他聽見季臨道：“星夜......也許季白不會被趕走。”
季白當然不會被趕走，但他與季臨就像是坐在了命運的跷跷板上，季白升得越高，季臨就跌得越深。
“哥哥真笨！”星夜做了個鬼臉，精致的笑臉擠成一團逗笑了季臨：“剛才我都聽見了，季白好像很厲害，爸爸媽媽又那麽喜歡他，當然不舍得讓他走啦。”
“可是，季白不會想自己真正的爸爸媽媽嗎？”星夜把偷聽說得十分自然，頂着季臨的直白的指責目光也不羞愧，理直氣壯的繼續分析：“到時候季白也許就自己走啦。”
迎着星夜純澈的目光，季臨一頓，心裏再次決定一定要保護好不是人心險惡的單純的小星夜。
而星夜也在心裏發誓，一定會打敗惡龍季白，拯救可憐的灰王子季臨哥哥。
各自都覺得自己保護了對方的兩個小孩相擁着睡了過去。
————————————
第二天
結果出來後，季文把自己關在辦公室靜坐了一小時。
唯二知道真相的季安，靜靜地坐在昨天星夜坐的地方，如果不是季文讓他不要沖動，現在季安一定已經去了酒店，比起季文的複雜的情緒，季安心裏更多的是找回星夜的喜悅。
但是季安也知道，季文此時更介懷的是季白的身份，因為星夜的丢失，一直對子女嚴格要求的父親，這些年對季白一直頗為寬容，盡管表面嚴肅，但是會放下公事陪季白一起參加親子活動，對于大家長季文來說已經是十分疼愛兒子的表現了。
結果到頭來，這卻不是自己的兒子，甚至不是自己的兒子也就罷了，竟然是李媽這個罪魁禍首的兒子。
辦公室的門打開，季文踏着沉重的步子走了出來，盡管他表面上一派平靜，但季安敏銳的發現父親一向挺直的脊背似乎有些彎曲。
“走吧。”季文淡淡道。
季安知道季文應該已經有了決定，他沉默的跟了上去。
“那我可以叫你爸爸了對不對。”星夜認真的詢問
從季文的角度看，只覺得這樣乖巧又小心翼翼的星夜可憐又可愛，他伸手揉了揉小少年的頭：“當然。”
“爸爸！”星夜清脆的叫了一聲，随後自然而然的張開手臂，期待的看着季文。
季文愣了一下才明白星夜的意思，他猶豫了一下，蹲身将星夜抱起來，随後便感覺臉頰一熱，感受到那一點濡/濕，季文只覺得心底一軟，而星夜的下一句話卻讓季文險些紅了眼眶：“之前就看到別的小孩有爸爸抱着，我超羨慕的，現在我不用羨慕了，因為我也有了。”
季文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猛然湧上的酸楚，張嘴想說什麽，卻感到星夜小心的蹭了蹭他的臉，手摟着他的脖子湊近他的耳朵道：“好啦爸爸，你把我放下來，現在輪到哥哥啦。”
季文順着星夜的話講目光投向季臨，比起星夜得知結果後自然的撒嬌和親近，這個出生不久便被換走的兒子看起來就冷漠多了，對于他帶來的消息好像也沒什麽很明顯的反應，甚至在星夜熱情的撲上來時，他還能想到詢問季安的身份。對于這個好像無形之中有距離感的兒子，季文有點不知道要如何對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