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到底是誰折磨誰

第7章 到底是誰折磨誰

“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小喜子跌跌撞撞的跑進來,“撲通”一聲跪在青石板上。

“皇後娘娘!快去看看吧!皇上要砍游大人的頭!”

陸季棠正在練字,一聽李雲谏要砍游方京的頭,趕緊擱下筆。

“在哪呢?”

“在鑒書閣呢,皇上盛怒,馮公公讓我趕緊來喊您。”

陸季棠匆匆往鑒書閣走,心裏疑惑,李雲谏盛怒?為什麽這麽生氣?怕不是他一定要給添寶上玉牒被游方京制止的緣故?

還沒進鑒書閣的門,陸季棠就聽見屋裏頭傳來一聲清脆的摔碗聲。

“游方京!朕每年給浒洲撥千石木炭,萬數棉衣,你跟朕說,這些東西都去哪了?”

陸季棠腳步一頓。

“皇上,皇後娘娘來了。”馮公公瞧見陸季棠到了門口,提醒殿裏的兩個人。

李雲谏朝門口望去,心裏又鬧騰着要發脾氣。

“這麽冷的天連件外衣都不穿!小馮子,去把朕那件狐皮大襖拿過來給他披上!”

得了李雲谏的大襖,陸季棠也沒暖和到哪裏去,這天一天比一天冷,從身子裏頭就凍透了,外頭穿的再厚也白搭。

“師兄你來的剛好,讓游方京好好看看你的傷,朕倒想問問,這木炭和棉衣到底讓誰用了去。”

面對李雲谏的質問,游方京表現的不卑不亢,跪在地上也把腰板挺得直直的。

“皇上,朝廷撥去浒洲的木炭和棉衣都經由我手轉遞給浒洲刺史劉鶴樓,一筆一字都登記在冊,至于皇上說的……”

游方京說着轉頭看向陸季棠,緩緩開口,“罪隸營屬奴籍,是沒有資格點火炭,穿棉衣的,這一點您心裏都清楚吧?皇後娘娘。”

這一句皇後娘娘也喊得不情不願,實在是因為李雲谏偷着成婚,等滿朝文武已經知道的時候,已經是許多天後了。

這幾日大家不是沒有上谏過,全被李雲谏狠狠斥責了一番。

陸季棠沒想到因為他手上的傷,李雲谏會這麽生氣,雖然之前游方京就跟他一直不對付,但是他說的并沒有錯。

“皇上,”陸季棠也跪下去,“游大人說的沒錯,罪隸營沒有木炭和棉衣的份例,邊關戰事吃緊,這些東西自然要緊着将士們用。”

李雲谏胸膛不斷起伏,滿腦子都只有一句話,罪隸營屬奴籍,是沒有資格點火炭,穿棉衣的。

建元尚且天寒地凍,那遠在北方的浒洲該有多冷?沒有木炭和棉衣要怎麽活?

游方京還嫌李雲谏受得打擊不大,又跟上一句。

“臣記得當時似乎是皇上親自下旨,将皇後娘娘歸入罪隸營的。”

三年前李雲谏要讓陸季棠走,随手給他指了個最遠的浒洲,在游方京問他要将陸季棠安排在何處的時候,李雲谏還囑咐了一句,“只要不上戰場就行。”

陸季棠一介文弱書生,拿不得刀槍棍棒的。

游方京說了兩個地方,“罪隸營,司農司。”

李雲谏随口挑了個罪隸營,陸季棠就歸入罪隸營受了三年苦。

這事怪不得游方京,怪只怪李雲谏當年沒好好讀書,又匆匆登上皇位,連罪隸營是什麽地方都不知道。

“滾!都滾!”李雲谏轉過身去不敢看陸季棠現在的表情,他從沒向陸季棠低過頭,從小到大都是陸季棠寵着他,順着他,萬沒有他主動認錯的時候。

陸季棠拍拍腿從地上站起來,還沒轉身,又聽見李雲谏說道:“師兄……留一下。”

他嘆一口氣,停下了腳步。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李雲谏才調整好自己的情緒轉過身來。

“師兄為什麽不說?”

李雲谏向陸季棠慢慢逼近。

陸季棠一愣:“什麽?”

李雲谏步步緊逼:“師兄明明知道罪隸營是什麽地方,為什麽不說?”

如果當初陸季棠跟自己低個頭,跟自己求個饒,李雲谏說什麽都要把他留在身邊。

他是氣急了才會把陸季棠發放到邊疆去,陸季棠剛走他就後悔了,但是堂堂一國之君怎麽能出爾反爾?李雲谏給浒洲撥木炭,發棉衣,是平日裏的三倍還多,他自以為陸季棠就算被自己發放到浒洲,也不缺吃不缺穿……

沒想到陸季棠一樣都沒用上。

“其實沒你想象的那樣難熬,第二年我就脫了奴籍,做了教書先生,有木炭,有棉衣,只不過這凍瘡一旦染上,年年都犯,一直好不利索。”

說着,陸季棠的雙手往衣袖裏縮了縮,那一道道疤痕看着太傷人眼,更傷人心。

李雲谏不讓他躲,抓着陸季棠的手細細摩挲每一寸皮膚,張了張口。

“你後悔麽?”

後悔做的那些事嗎?背叛他,戲耍他,看着他肝膽俱裂,看着他痛不欲生。

然後去邊疆吹一身傷回來,再讓他痛徹心扉,讓他亂箭攢心。

到底是誰在折磨誰?

三年前李雲谏是恨極了陸季棠的,朝夕相處的人,互通心意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匪夷所思的事,這讓李雲谏的驕傲一落千丈。

若是問陸季棠後悔麽,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沒有等到陸季棠的回複,李雲谏牽強一笑,從小桌上拿過玉肌膏來,親手給他塗上。

盯着乳白色的藥膏慢慢融化,陸季棠才輕聲開口。

“現在說過去的事,就只能拘泥于過去,過去并不好,皇上不如向前看。”

李雲谏動容點頭,又小心翼翼開口問他:“師兄,我們還像從前一樣好嗎?”

我不怪你背叛,你也別怪我心狠,你現在還在我身邊,我依然喜歡你。

陸季棠仔細揣摩過李雲谏的表情,最後展顏一笑,主動喊他,“允安。”

時隔三年,李雲谏再次聽到了陸季棠這一聲稱呼。

陸季棠又握了握他的手,“允安,不要想太多,我們現在的關系,已經是最好的了。”

李雲谏松了一口氣,把人按在書桌上親熱了一番,直到陸季棠喘不上氣來,才把人放走。

從鑒書閣走出來,迎面正碰上抱着食盒的娴妃,陸季棠知禮的低下眼睛不去看她。

“臣妾見過皇後娘娘。”娴妃大大方方的行禮,陸季棠眼神飄忽的點點頭。

“燕妃來找皇上嗎?”

一句話出去,小喜子臉上突然變得一言難盡。

娴妃也愣了好一會兒,确定陸季棠不是故意的,才開口道:“皇後娘娘,臣妾封號娴妃,宮裏頭……似乎沒有燕妃……”

“……”

陸季棠拿出處變不驚的本事來,微微點頭,露出尴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改口道:

“娴妃是來找皇上嗎?”

娴妃稍稍打開食盒,給陸季棠看了一眼,“臣妾聽說皇上在鑒書閣,就炖了些參湯送來。”

陸季棠了然的點點頭,知道了她來的真正目的,無非是李雲谏吆喝着要砍游方京的腦袋,娴妃一聽,急急忙忙要來救她父親一命。

他閃開一條路給娴妃,讓她進去,娴妃又行了一禮才敢動步。

陸季棠帶着小喜子離開,剛出鑒書閣的門,小喜子不滿的嘟囔起來,“從來都是嫔妃給皇後娘娘讓路的,哪裏有皇後娘娘給嫔妃讓路的道理?皇後娘娘下次可不要先讓路了。”

正在走神的陸季棠沒聽清小喜子說什麽,他最近一直這樣,要麽記不得人記不得事,要麽別人說什麽事時,他總是在想些別的,至于想什麽,過後又忘得一幹二淨。

“皇後娘娘要往哪去?”小喜子突然拽住人,擔心的看了他一眼。

陸季棠這才發現他不知不覺走到了宮門口,再往前走就是宮衛司了。

他立在皚皚雪中,單薄的身體如一棵青松一般,杵了一會兒,陸季棠嘆了口氣。

“我想吃醬肘子了。”

說到醬肘子又嘆了口氣,“回吧,太乏了,我得歇息歇息。”

小喜子聽說他想吃醬肘子,立馬把這事揣進了心裏頭,不就是醬肘子嗎?宮裏頭什麽沒有啊?

回了杜梨宮頭一件事,就是吩咐膳房趕緊搞一盆醬肘子上來,膳房的大廚子還特意打問了一下是哪個宮要醬肘子,得知是皇後娘娘要吃,本來要下一個肘子的手頓了頓,硬生生下了五個。

滿滿一大盆醬肘子端上來時,陸季棠瞪了那盆半天。

“這盆……是不是皇上書桌上那養魚的盆?”

“……”本以為會得到陸季棠表揚的小喜子的笑一下子僵在臉上。

“回皇後娘娘,這盆就是……就是用來盛湯的,膳房的王禦廚聽說是您點的,所以多做了些。”

男子畢竟和女子飯量不同,陸季棠吃五個醬肘子應該是沒問題的。

“這……我一個人也吃不下,小喜子,你去把添寶叫來,順便把涯神醫也一起喊來吧,咱們一起吃,就不會浪費了,你得快些去,要不然涼了就不好吃了。”

作者有話說:

小陸:只要我改口夠快,尴尬就追不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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