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陸氏孤子,季棠絕筆

第19章 陸氏孤子,季棠絕筆

已經猜到李雲谏腦子裏裝了些什麽,陸季棠微微一笑,無情道:“咱們去龍虎池。”

說完,先李雲谏一步往外走着,走了幾步發現李雲谏還愣在原地,又回去催促。

“快些吧,再晚些,就沒有地方了。”

陸季棠說的沒錯,龍虎池大,水比其他池子裏的都要燙,所以大家寧願擠着也要泡這個池子,兩個人還沒走到地方,就聽見裏頭吵吵嚷嚷,這個點,池子應當是已經滿了。

嬌矜高貴的黎王殿下黑着臉不願意往裏走,他擔心陸季棠擔心了一天,好不容易把心放回肚子裏,很想跟陸季棠獨處一會兒,就算不做些什麽,也不要跟一群大男人泡同一個池子。

陸季棠被他拽着就要走,誰料還沒轉身就跟韓直撞了個滿懷。

“漏師弟!雲谏!裏們怎麽來泡龍虎池了?”

韓直渾身脫得精光,脖子上挂了條布巾,看的李雲谏眉心一跳,下意識就擡起手将陸季棠的雙眼蒙住了。

陸季棠:“......”

“哦!我想起來了!可是清泉池今日不開放?快同我一起進去吧,剛剛看還有些位置。”

大咧咧的拍了拍自己的腦門,韓直一手一個,将兩個人拉着進了屋裏。

原本鬧哄哄的學生們看見打頭進來的李雲谏,一下子都閉了嘴,挨個見禮:“黎王殿下。”

大家心裏都犯嘀咕,這祖宗往日裏都是去清泉池的,怎麽突然來龍虎池了?

透過霧氣又看見這位祖宗的臉色黑的明顯,學生們生怕自己觸了黴頭,一個個的都老實坐在池子裏頭。

待看見跟在李雲谏後頭進來的陸季棠和韓直,又紛紛松了一口氣。

“韓師兄!”“陸師兄!”

學生們欣喜的喊人,他們心裏是怕李雲谏,但是只要陸季棠也在,總能管得住這祖宗的。

看見陸季棠帶着笑意挨個打過招呼,然後就要站在池子旁脫衣裳,李雲谏實在受不了了,硬拉着人進了裏屋。

正要下池子的韓直一愣,想了一會兒才想明白:雲谏這是害羞了。

被李雲谏拽着走進裏屋,兩人互相望了好一會兒之後,陸季棠才發現自己手腕還被李雲谏握着,又連忙甩開。

“又不是沒跟大家一起泡過池子,做什麽這麽矯情?”

說這話的時候,陸季棠本來生的白嫩的耳垂都紅的透透的。

陸季棠說完,李雲谏也不講話,整個裏屋靜的連呼吸聲都十分明顯。

靜靜等了一會兒,才聽見李雲谏吭哧吭哧向他保證:“師兄,我不對你做什麽,咱們去清泉池泡吧。”

陸季棠堅定自我,紋絲不動,但是從耳朵蔓延到臉上的紅意出賣了他。

在裏屋待了半天,兩個人磨磨蹭蹭出來,還是跟大家擠在一起泡了池子,只是這泡池子的人越來越少,最後除了他們倆,就只剩個韓直。

看着泡的正起勁的韓直,李雲谏急的怒火燒心。

“韓師兄,你什麽時候泡完?”

韓直沒回話。

“韓師兄!”

韓直回他一聲響亮的鼾聲。

“... ...”

還沒等韓直睡醒,陸季棠就說自己洗好了,也不等李雲谏,回了自己房裏。

回到房間的陸季棠翻箱倒櫃找出了自己平日舍不得用的五雲簽,用鎮紙将邊緣固定好,抹平了紙上的皺褶,拿起墨條研墨,研了一會兒又想到了什麽,把墨條擱下,走到床頭的小櫃前頭,拿出來一個小巧的盒子。

小盒子十分精致,開口上有個小小的機關,只聽見“咔噠”一聲,陸季棠從裏頭拿出一小塊香點了起來。

沐浴了,也焚香了,陸季棠自覺沒有忘掉什麽,心裏點點頭,提筆落下。

“陸氏孤子,季棠絕筆:

經年廿歲有一,承蒙師傅教導,蒙受皇恩浩蕩,空有一身學識和一顆赤膽忠心,雖還未入仕,但朝堂之上風雲疊起,遙川不敢獨善其身,願以一己之力使塵埃落定,只遺憾未能奉獻一生;太常少卿嫡長子周密、國子祭酒次子劉望林、明威将軍嫡長子劉輩才,均為建元仕子中佼佼者,可堪重用......”

陸季棠把所有事都安排了一遍,想到李雲谏時,筆尖停在離那五雲簽一寸的地方頓了很久,最後還是沒有落下筆。

***

宣旨的太監第二日就上了帝師府,聽見陸季棠要入濯鋒殿時,韓直攥着沙包大的拳頭差點将人捶倒在地。

“裏再講一遍!把裏聖旨給老紙瞧瞧!”

韓直這時已經入仕,在禁衛軍當值,老太監不敢惹他,顫顫巍巍的将手裏的聖旨遞了過去。

一個字一個字的看完聖旨,韓直強忍着不将聖旨撕碎,一把揪住老太監的衣領子要挾。

“裏!馬上把這上頭換成我!”

學生們生怕韓直被治個以下犯上,趕緊上前把韓直拉開,放走了老太監。

聽了這個消息,帝師府的一衆學生也紛紛嘩然,還有三日濯鋒殿便要開了,陸季棠居然一絲消息都沒有透露出來,今早上在飯堂看見他時,還是平時笑眯眯的樣子。

帝師府不管年紀大的還是年紀小的,都在議論陸季棠。

“陸師兄要去濯鋒殿了,聽說一同去的還有太子身邊的褚大人和滕王身邊的達蒙。”

“那除了咱們陸師兄,全都是武将,這下陸師兄要折在裏頭了。”

“陸師兄現在肯定難受極了,他不是同黎王殿下從小一起長大的麽?黎王殿下能眼睜睜看着咱陸師兄進去送死?”

諸如此類議論的話,陸季棠都沒聽見,從這天起,他就開始閉門不出,誰也不見,連李雲谏都湊不到跟前。

三天後,陸季棠穿戴整齊,平時愛散在耳後的頭發都整齊的梳進了發冠裏頭,等待濯鋒殿的太監來接。

在偏殿等了一會兒,陸季棠聽見窗被敲響,料想應當是人來了,于是站起身來撣了撣衣擺,從容朝外頭走去。

誰知他一只腳剛邁出大門,脖子上就遭了一下,整個人眼前一黑,失了意識。

再醒過來的時候,陸季棠聽見韓直大着舌頭在自己耳邊一通亂喊。

“漏師弟!裏怎地還在這裏!裏可是逃回來的?漏師弟——”

陸季棠睜開眼睛,稍稍動了動腦袋,就感覺脖子像斷了似的疼。

“韓師兄......”

脖子不敢動,陸季棠只好轉動眼珠子四處瞧了瞧,看見熟悉的裝飾,才清醒過來,自己居然還在帝師府的偏殿裏。

他昏過去之前,是在這裏等濯鋒殿來接人的,誰會在那個時候打昏了他?

幾乎是第一時間,陸季棠就想到了李雲谏。

“韓師兄,雲谏呢?”

韓直一愣:“今天一天都沒瞧見他了。”

聽到韓直說的,陸季棠急的狠狠抓住他的袖子追問。

“現在什麽時辰了?”

“已經申時了。”

申時,距午時入殿已經過去兩個時辰了。

陸季棠狠狠閉了閉眼睛,一把推開韓直,顧不得自己頭還暈着,踉踉跄跄往外跑去,也不知是腿軟腳軟還是頭暈所致,一下子摔倒在地。

從後頭追上來的韓直也意識到不對勁了,口無遮攔的将那個大膽的猜測說了出來。

“可是雲谏替裏進了濯鋒殿?”

陸季棠哆嗦着嘴唇說不出話來,但是眼神裏的恐慌告訴了韓直答案。

他不敢想李雲谏是怎麽假裝自己進了殿,也不敢想已經過去的這兩個時辰裏,李雲谏在殿裏頭怎樣了。

甚至不敢想,他還活着嗎?

作者有話說:

濯鋒殿內,氣氛一度将至冰點,四人同時端坐東南西北四向,借着殿中昏暗的燈光,李雲谏舉起手裏的利器,拇指在光滑的外表上輕輕磨蹭了一番,然後志在必得的輕輕一推。

“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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