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墨北忙擡腳。
軟軟糯糯的聲音，墨南一聽就再熟悉不過了，知道是誰。
他忙俯身伸手，想将被埋在草叢中的小狐貍抱出來。
然，下一刻卻冒出一個小人頭來。
被墨北踩了一腳的靈谷，從草叢中爬了出來。
一直小手上還留着一個大腳印，紅通通的。
靈谷睡的正香。卻冷不丁被人踩醒，此刻頭腦還是有些迷糊。
可在看到面前的人後，神色滞住，怔怔看着墨南時，頭腦登時清明了起來，“南哥哥。”
因為過于歡喜，靈谷這一聲喊得脆生生的響，定是驚動了不遠處的楚連華。
楚連華忙轉頭看去，手中的白光隐現，做發生意外救靈谷之式。
孰料，看到靈谷正坐在地上，悠閑的哼哼着小調。
原來是虛驚一場。
像是感覺到楚連華正在望着他，靈谷轉過頭來，朝楚連華微笑着擺擺手。
楚連華清雅一笑，繼續捉魚。
見楚連華不再注意這邊，靈谷看去身邊的樹上。
墨南和墨北隐在上面，二人飛身落在了靈谷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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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還未從震驚中回身，二人一聲不吭，目光一瞬不瞬盯着靈谷俊秀的小臉，一遍一遍的審視。
靈谷把聲音壓的很低，“南哥哥，北哥哥，我是靈谷啊。”說着，站了起來，晃晃悠悠的在二人眼前轉了一圈，“我化形成人啦！”
轉了一圈後，忙又坐在了地上，沒辦法靈谷這個小蠢蠢化形成人後連站都站不穩。
墨南終于從震驚中回神，旋即搖頭喃喃：“不是，雖然樣貌極像，但身量年齡氣韻都不像！不是他。”
聽墨南說這話，靈谷很快便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南哥哥說的是朱顏，我長的很像他吧。”靈谷目光亮閃閃，引以為傲的道：“他是我本家的哥哥，仙尊說我和朱顏上仙是有血緣關系的，我們是親人，他是我哥哥，所以我才長的像他。”
墨北站在一旁，不發一言，手中緊緊握着短刀。
墨南目光瞥了一眼墨北手中的短刀，他沒有時間去分析靈谷為什麽長的與朱顏如此相像，二人到底有沒有血脈關系。
此刻，墨南微斂眉宇，神色凝重問道：“靈谷，你何時準備殺楚連華？”
一臉興奮的靈谷登時蔫了下去，低下頭，不敢去看墨南。
他不想殺仙尊，下不去手。
墨南看透靈谷的心思，無奈的嘆息了一聲，蹲下身體，雙手搭在靈谷瘦弱的小肩頭，聲音中帶着憂慮，與對靈谷的關心，“靈谷不能心軟，如此，你自己就會沒命的。”略頓，“難道你是想讓魔尊對你大失所望嗎？”
墨南也是迫于無奈，他只想讓靈谷好生的活着。
靈谷眼圈發熱，癟了癟嘴，忍着沒有哭出來。
須臾，一把鋒利刀刃抵上靈谷白皙的脖頸上。
靈谷當即被吓的一趔趄。
“墨北住手。”墨南急道。
墨北仍舊将短刀抵在靈谷脖頸上，只要手稍稍一用力，靈谷便身首異處了。
“你若是不殺楚連華，我便殺了你。”
墨北用最簡單粗暴，又是最得用的辦法在逼着靈谷。
靈谷被吓的小臉煞白。
墨北刀就抵在靈谷脖頸上，墨南也不敢輕舉妄動，生怕靈谷當真是被墨北一刀抹了脖子。
“靈谷，快答應他，會把楚連華殺了。”着重又補了句，“你那麽喜歡魔尊，他是你的師尊，又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一定不會讓他失望的。”
這是靈谷最大的弱點。
靈谷眼淚珠子噼裏啪啦往下掉，“我殺，我殺就是啦。”
墨北把刀撤了回來，站在一旁不再做聲。
墨南蹲在靈谷面前，為他抹掉臉上的眼淚，寬慰道：“人活着，就會有許多的無可奈何，身不由己，所以凡事都要看開，想開，往好的方面去想，待你完成任務，便可以回到魔尊身邊了。”
靈谷點頭，悶悶的“嗯”了聲音。
二人在這裏逗留時間長了，怕被楚連華發現，随後便離開了。
靈谷還是像狐貍一般的趴在草地上。呆呆的，呆呆的，望着在河水中忙碌的人。
看了一會，靈谷将嘴中的一個小毒囊拿了出來，攥在手心中。
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
天空清朗，靈谷的心卻很沉重。
曾經那個無憂無慮的小狐貍，從靈狐谷出來後有了心事，有了煩惱苦楚，同時也在漸漸的成長。
“谷兒累了？”楚連華望着趴在地上的靈谷。
靈谷想事情太入神，都沒有發現楚連華走了過來。
他從地上爬了起來，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肚子，“餓的有些沒力氣。”
楚連華目光落在靈谷泛紅的眼尾。
他哭過。
靈谷注意力在楚連華手中拎的一條大魚上，他舔了舔嘴唇，明顯是饞了，然後小心翼翼的問向楚連華，“仙尊，我可以吃那條魚了嗎？”仙尊對我那麽好，我卻……
“可以。”楚連華望進靈谷眼底掩飾不住的悲傷。
靈谷手腳并用，跪行到楚連華腳邊，要去吃那條魚。
對了，他是要把魚兒生吃了。
可楚連華不能讓靈谷生吃，他現在已經不是狐貍，身體機能也有了轉變，生吃魚會讓他生病。
“谷兒，魚需要烹饪熟了吃。”楚連華将跪爬在他膝下的靈谷扶着站了起來。
靈谷身體站立不穩，只好依在楚連華肩上，“我聽仙尊的話。”
仙尊若是被他殺了，以後都不能再聽仙尊的話了。
靈谷已經真心的将楚連華當成了自己的親人。
楚連華怕靈谷餓的難受，“我們就在這裏将魚烤熟吧！”
說完，他把靈谷攔腰抱起，放坐在一塊青石上。
随後将魚處理了一番，生了火，用他的寶劍将魚蹿起，支在活架上烤了起來。
雖然楚連華從未做過這種事情，但坐起來卻一點都不顯生疏笨拙，有條不紊的。
靈谷抱着膝蓋，在一旁靜靜的等着。
同時手心始終攥着那個小毒囊。
“仙尊，你是多大修成仙人的？”靈谷想用聊天克制自己內心的緊張惶恐。
楚連華轉動着火架上的魚，“出生就是仙人了。”
“嗯？”靈谷眼中盈滿好奇，問道：“不是要修煉成仙嗎？”
楚連華神情如月光般柔和，對靈谷清淺一笑，“走了捷徑，我母仙和父仙是仙人，我出身便是仙人了。”
靈谷驚訝的小嘴張成了“0”形，“原來這樣也可以啊！”
“也不全是。”楚連華道：“他們是需要金仙以上的修為，結合後，生下的孩子，方才會不用修習仙骨。”
這一襲話，讓靈谷長了不少見識，他又問道：“那仙尊的父母現下也在仙派中嗎？”
靈谷很羨慕有父母陪伴的小孩。
楚連華向火堆中添了幾根木柴，“我三歲時，他們在一場與魔族的戰争中雙雙戰死。”
“抱歉。”靈谷十分歉意，“提及到了仙尊的傷心事。”
“不礙事。”楚連華道：“除了神族，五界生靈都會生老病死，避不開輪回。”
靈谷想了想又問道：“那當時仙尊那麽小，怎麽辦啊？”
楚連華輕輕捏了捏烤到“滋滋”冒油的魚，“是師尊将我養大的。”
指腹被燙紅，只是為了看魚肉熟沒熟透，沒辦法楚連華自出身那一刻就是一名不食人間煙火的上仙，對于這些生活事情，生疏的很。
楚連華提及起來師尊，靈谷便想起了夜幽冥，并且記得的都是夜幽冥的好，“有師尊很好。”
說完，靈谷也學着楚連華伸手去摸火架上的烤魚，卻忙被楚連華阻止，他道：“小心燙到。”
靈谷微微一愣，旋即反手将楚連華的手捧在手中，去看他的指腹，“仙尊你被燙到了。”
說完，靈谷低頭就把楚連華那只被燙傷的手指含着嘴中，吮.吸了起來。
還是幼齡時，他也被燙傷過，那時他把燙傷的手指放到嘴中吮.吸，然後就不那麽灼疼了。
靈谷如此想着，可對面的楚連華卻像被點了火似的，氣息明顯淩亂，呼吸也變得粗重了。
“已經好了。”楚連華忙把手指收了回來。
但泛着水光的手指，讓楚連華喉結發緊，從未有過的口感舌燥。
他從儲物袋中拿出兩個杯子，放到了身旁的一塊青石上，又拿出水袋來，為二人倒了兩杯水。
旋即楚連華端起杯子，飲下一整杯的水。
靈谷以為楚連華坐在火堆旁被烤的口渴了，他如此想是因為自己被烤渴了，遂也一口氣喝下一整杯水。
喝完水，繼續與楚連華聊天：“仙尊的師尊一定很強大，他在仙派中吧？。”
楚連華手指上的水光漸漸風幹，不着痕跡的嘆息了一聲，但不忘細心回答靈谷的話語，“師尊幾百年前便飛升到了九重天上。”
“哇！”靈谷眼眸圓睜，很是羨慕，“九重天上的仙，是仙人的最高境界，他們最後就可以變成至高無上的神啦！”
同時也會與下修界斷了聯系，不再過問一切事情。
說完，靈谷端詳起了楚連華，面前之人，神色沉靜，不虛華，聖潔不染纖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