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這一聲不大,但驚動了認真走步中的靈谷。

“師尊回來啦。”說話間,靈谷一路小跑到了夜幽冥跟前,眉眼彎彎,笑眯眯的瞧着夜幽冥。

剛剛那份朱顏的美好,在夜幽冥眼中頓時土崩瓦解。

此時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小臉還帶着嬰兒肥,青澀的小憨憨。

還總是那副讨好的模樣瞧着他。

朱顏從不這樣。

夜幽冥頭痛的按着眉骨,一言未發的從靈谷身邊走過,向着內間卧室走去。

靈谷一愣,忙跟在他身側,“師尊我可以把路走好了。”靈谷神色單純,眼睛清亮,又強調道:“很穩的,不會再摔倒啦!”

夜幽冥面色陰郁的垂下眼眸,看去自己的鞋面。

黑色的絲綢鞋面上印着好幾個腳印。

是了,都是靈谷給踩的。

如此也證明了他走路的确很穩,即便踩着人家腳面走路,也沒有因為不平穩而摔跟頭。

可見是下了一番的努力。

但可是也不能像是沒長眼的一個勁踩着人家的腳走路。

夜幽冥雖然不說話,但神色已經顯現出了他又被身邊這只蠢狐貍給氣到了。

靈谷也不是一點都不會察言觀色,尤其此刻他順着夜幽冥的目光,一路看到了他的鞋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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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知後覺的反應到了自己适才走路,為什麽擱了好幾下腳了。

“哎呀,對不起師尊,我不是故意的。”

剛剛靈谷急着跟着夜幽冥,向他彙報自己的成功,便沒注意到自己的腳下。

“我這就把師尊的鞋子擦幹淨啦。”

說着,靈谷已經蹲下身去,徒手去為夜幽冥擦鞋。

可是黑色染上了灰塵,很不好弄,靈谷用小手蹭了兩下都沒有擦去。

被他踩上的鞋印就像頑皮的小孩子一般,趴在上邊說什麽都不下來。

“呸~”靈谷吐上了一口唾沫,打算弄濕了,再去蹭,這樣會把那頑固的鞋印弄掉。

然,這可把夜幽冥嫌棄的不得了,額頭上的小青筋都突突的直跳,“你在做什麽?”

說話間,像是避瘟疫一般,躲開靈谷大老遠的,生怕靈谷再吐他第二口。

“我在為師尊擦鞋啊!”靈谷回答:“吐上口水,會擦得幹淨一些的。”

到底離不開畜生的本質,髒。夜幽冥無奈至極,“別跟着本座。”

說完,要去休息。

卻聽靈谷又道:“師尊我餓了。”靈谷可憐巴巴的揉着肚子,望着夜幽冥,“走路浪費體力,老早就餓了。”

夜幽冥懲罰靈谷每天只能吃一頓飯,可已經到了晚上,靈谷一頓飯還沒有吃到。

少年又是貪食,愛餓的年紀,原本早晨可以美餐一頓,吃到烤雞和野兔,孰料被夜幽冥抓了回來,一直做體力運到到此刻。

不能将小畜生餓死了,遂夜幽冥吩咐了仆人去為靈谷準備晚飯。

靈谷老老實實在坐在桌邊,等着他的晚餐。

夜幽冥沒有去歇息,半靠在了長椅上,手中翻看着一本書卷,但目光卻若有似無的瞟着靈谷。

看靈谷,像是一種習慣,時不時的就想看看。

靈谷垂眸瞅着自己粉紅色的蓬蓬裙子,皺了皺眉頭。

他不喜歡穿女孩子的衣裳,可是他沒有其它的衣裳更換,唯一的一件男款衣裳也落在了魔女那裏,可是師尊不讓他跟魔女玩,他也不敢去取。

想着,靈谷擡眸看去夜幽冥。

夜幽冥一襲黑色暗紋華袍,長發輕逸,眉眼淡淡間似罩了一層薄霧輕霜,稍帶着幾分慵懶,靠在長椅上正垂眸看着手中的書卷。

沉靜中透着優雅。

靈谷看直了。

夜幽冥不着痕跡的蹙了下眉,顯然是知道靈谷在看他,并且還看的非常入神。

這只淫狐,居然如此大膽子的在觊觎他。

夜幽冥心中在考慮着要不要進內間,避開那只好色,在觊觎他的淫狐時,那只淫狐開口說了話,感嘆道:“真好看。”

“師尊的那件衣裳真好看。”

夜幽冥嘴角微抽,這半晌居然是在看他的衣裳。

靈谷起身湊到夜幽冥面前,擡起小手去摸他衣裳,“手感都這麽好,”擡眸笑眯眯瞅他,“師尊,你也給我一件呗!”

說着,靈谷有些嫌棄的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蓬蓬裙,“徒兒不想穿這個,想穿師尊那樣的衣裳。”

今日一整天,夜幽冥時常都會感覺到頭痛,此刻他按着眉心,揉着,“本座的衣裳你穿不得。”

說着,夜幽冥紅瞳帶着輕蔑,瞥了一眼靈谷的個頭,“你與本座的身量相差太懸殊,你穿不得。”

靈谷剛想說改小一大圈,他就可以穿了,仆人将晚餐端了上來。

靈谷餓了,遂去桌旁吃晚餐了。

然,當人看到桌子上擺的晚餐時,卻皺起了眉頭,嘟嘴道:“這是什麽呢?”

一旁,夜幽冥望着桌上那碗水煮面條,慢悠悠的說道:“是面,怎麽不想吃嗎?”不想吃就沒的吃。

夜幽冥可不似楚連華,楚連華是養好靈谷,夜幽冥是養活靈谷就成,不會去在意靈谷太多。

靈谷垂眸盯着碗中清湯寡水,沒有絲毫油腥的面,“吃。”

靈谷那麽聽夜幽冥的話,今日又被夜幽冥沒少罰,遂有些怕夜幽冥,哪裏會去違背。

說完,靈谷目光又移到桌面的筷子上。

他不會用。

但靈谷被熱粥燙過一次,有了記性,沒有去徒手抓氤氲着熱氣的面條。

可是他不會用筷子。

之前吃東西都是大叔喂他。

靈谷擡眼,又看去了夜幽冥。

正對上夜幽冥的紅瞳,夜幽冥一直在注意靈谷的小動作,也不避諱的問道:“你一會瞅瞅這,看看那的,要做什麽?”

“師尊你喂我吃吧!徒兒不會用筷子。”

夜幽冥并沒有因為靈谷的話語而感受吃驚了。

此刻,他波瀾不驚的望着靈谷,這已經不是小畜生第一次提出這種荒唐無禮,又非分之想的要求了。

“能吃就自己吃,不能吃就不要吃了。”

夜幽冥将冰冰涼涼的一句話輕飄飄的甩了過來。

靈谷到是學會識趣了,不再吱聲。

擡手小手,把一雙筷子攥子手中,到面碗戳了好一會,結果一根面條也沒夾到。

然後他幹脆将手中的筷子放下,端起面碗,小嘴湊了過去。

面已經不燙了,但湯汁面條入嘴的那一刻,只見靈谷,吐~

好難吃吖。

要比仙派飯堂中的餐食還要難吃。

靈谷把面碗放到桌子上,然後推開,距離自己大老遠的。

見此一幕,夜幽冥并沒有做言,他只想着,餓一餓這個小畜生,他便不敢再挑食了。

随後夜幽冥吩咐仆人将面碗撤了下去。

他從長椅上起身,準備去休息,又想起了靈谷還在他的寝宮中。

靈谷被他處罰,只能睡一個時辰,遂夜幽冥不可能讓靈谷那麽早睡了。

為了謹防靈谷貓到那個旮旯胡同偷睡去,遂夜幽冥道:“把本座的寝宮裏裏外外的都收拾了。”

夜幽冥感覺靈谷還未脫離野性,所以想把靈谷馴服好。

“是,師尊。”靈谷看過仆人是怎麽打掃衛生的。

遂找來一快抹布,開始擦拭東西。

夜幽冥有些困意,便到床榻上休息去了。

就在他迷迷糊糊欲要入睡時,陡然一道清脆的響聲,将他震的當即困意全無。

“怎麽了?”

夜幽冥起身下床,走去了外間。

此刻,靈谷正蹲在地上,撿着摔碎了的一只玉花瓶。

見夜幽冥來了,忙解釋道:“擦花瓶時,沒拿穩,掉到地上碎了。”

夜幽冥望着地上被摔的粉碎的花瓶,那是他壽辰時,妖皇送他的,随便一枝枯木插進去,都可以瞬間新生,但也沒什麽用處,罷了。

夜幽冥不想與靈谷計較摔碎花瓶的事情。

“把瓷器碎片好生的收拾了。”

說完,夜幽冥坐在桌邊,飲起了茶水。

靈谷把地上的瓷器碎片收拾幹淨後,繼續擦拭的東西。

“啪嗒”一聲,一鼎香爐又被靈谷碰掉,摔在地面上。

不過,這次香爐并沒有碎,但漢白玉地面卻被砸碎了一塊。

靈谷忙虛心向夜幽冥承認錯誤,“徒兒什麽都做不好,師尊懲罰我吧!”

說着,靈谷幹脆跪在了夜幽冥面前,小臉上都是自責歉意之色,可憐巴巴的瞧着夜幽冥。

夜幽冥向來都是吃軟不吃硬,他輕輕嘆息一聲,“繼續做事吧!”

他倒要看看,他究竟能笨到什麽程度。

靈谷起身,把香爐從地上撿了起來,放到書架上,但袖子瞬間就把一支玉筆帶到了地上“啪嗒”一聲,摔斷了。

靈谷都要哭出來了。

夜幽冥深吸了一口氣,“你把寝宮的地面擦了。”

擦個地面可沒有東西被他摔了。

結果夜幽冥還是低估了靈谷破壞能力。

夜幽冥只是喝了一盞茶的功夫,只能“嗙”的一道響聲傳來。

角落的花架子竟然被靈谷撞翻倒地,幾盆花的重力,讓地面的漢白玉炸開了好幾塊。

靈谷擦地的方法,是推着抹布跑,遂一個不留神,便撞到了花架上,被額頭撞的生痛。

這會正坐在地上,嘶嘶哈哈的,被疼的淚花都出來了。

“靈谷!”夜幽冥被氣的喊出靈谷的大名,望着一日內就被靈破壞的面目全非的漢白玉地面,“你……你過來讓本座看看你額頭上的傷口。”

靈谷把額頭撞破了,此刻已經留下血來。

師尊在我關心呢!靈谷心窩登時暖融融起來,忙聽話的跑去夜幽冥的面前,把額頭擡給夜幽冥看。

夜幽冥微攏眉心,撥開他額前的碎發,去檢查傷口,然後輕輕籲了一口氣,“還好,傷口不深。”

不能破相。

原來夜幽冥在乎的是這張與朱顏一模一樣的面容。

但靈谷并不知道,他心中對夜幽冥只有感動。

也難怪不知情的靈谷會如此的感動。

堂堂的魔尊,此刻正在小心翼翼的為一只小狐貍處理傷口,将最好傷藥拿出了給他用。

“師尊對徒兒真好,徒兒一定好生的孝敬師尊。”

若是能把心掏出來給夜幽冥,靈谷一定會毫無猶豫的把心給夜幽冥。

夜幽冥再次确認靈谷的傷口不會發炎破相後,将藥盒收了起來。

“到牆邊罰站去。”

夜幽冥感覺只有靈谷安靜不動時,才是安全的,也不能再搞破壞了。

嚴師出高徒,這句話是老狐貍對靈谷講過的,靈谷把這句話安在了夜幽冥身上。

總之現在靈谷心中都是夜幽冥對他的好。

遂此刻靈谷乖順聽話的到牆跟站着去了。

夜幽冥被靈谷折騰的暫時還無困意。

遂便像個教導主任一般的正襟危坐在那裏,不怒自威着。

時間慢慢過去,此刻已經将近午夜,靈谷是又餓又累又困,連連打着哈欠。

不過,一見夜幽冥盯着他,靈谷打到一半的哈欠硬生生給憋了回去,揉了揉困倦的眼睛,繼續乖順的站着。

靈谷身體不比同齡人好,遂此刻小臉蒼白,噙着倦容。

夜幽冥可在乎這張臉。

“去休息吧!”

靈谷都快喜極而泣了,“謝謝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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