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趙嫣然推着自行車走在路上,傍晚的微風吹拂她的長發和裙擺,連帶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鑽入鼻尖。

夕陽餘晖下,地上的影子伴随車輪滾動的細微摩擦聲,緩緩前行。

好一片歲月靜好、個鬼!

趙嫣然快要氣死了!

她握着自行車的手指有指腹因用力而發白,車轱辘聲吱吱嘎嘎令人心煩意亂。

在趙嫣然的想象中,陸汣會載着她穿過人群熙攘的鬧市,穿過落葉紛飛的林蔭大道。

她的手攬着陸汣勁瘦的腰肢,感受他後背傳來的灼熱體溫。

而陸汣亦能感受到女孩子纖細柔軟的指尖還有晚風送到鼻尖若有若無的馨香。

騎車累了,陸汣會推着車,他們肩并肩走着,地上的影子交織在一起,偶爾手碰到一起,羞澀地相視一笑。

為了夢想中的場景,趙嫣然還特地洗了頭發,噴了香水!

趙嫣然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離她足足幾十米遠的陸汣還有莫名其妙冒出來的電燈泡阮阮。

肢體接觸沒戲,至于香水味,狗鼻子隔這麽遠都聞不到!

這時耳麥裏傳來陸汣的聲音:“別回頭,表現得自然點,不能讓對方看出來。還有你自行車把手歪了。”

趙嫣然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氣,她嚴重懷疑在陸汣眼中自行車都比她有存在感!

路燈後面,阮阮冒出腦袋往趙嫣然的方向看,被陸汣一手按回去,“小心暴露。”

阮阮拽住陸汣的袖子拖着人往前走,“不是,她好像在加速,我快看不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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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汣探頭一看,趙嫣然推着自行車蹭蹭蹭走得極快,眼看身影要消失在拐角處。

“趙嫣然,走慢點。”陸汣按住耳麥說。

趙嫣然聽見走得更快了。

陸汣摘下耳麥上下打量,嘴裏嘀咕着耳麥壞了?

阮阮急急忙忙拽住陸汣的袖子,拖着人就往前跑。

她怕趙嫣然遇到危險。

趙嫣然憑借一股意氣悶頭走了一長串路,眼看前面要拐到熟悉的小巷,她略帶遲疑地放慢腳步。

事情和她的想象大相徑庭,再說還多一個人跟着...

趙嫣然思索幾秒,打定主意拐彎走另一條路繞過小巷。

倚在牆邊抽煙的小混混眼尖,注意到穿着熊高校服的趙嫣然。

黃毛混混踩滅煙頭,招呼兩個扣手指的小弟,“來活了,走!”

阮阮和陸汣遠遠就瞧見,三個吊兒郎當的小混混攔在趙嫣然面前,把她的自行車推倒在地,将她團團圍住。

!!!

阮阮和陸汣對視一眼,頓時心領神會。

沖啊!

“你們...”趙嫣然皺了皺眉。

接下來要說的話被黃毛的慘叫聲所掩蓋,黑色書包從天而降砸到黃毛頭上,裏面的課本噼裏啪啦掉了一地。

“大哥!”

“大哥!”

兩個小弟慌慌張張去扶黃毛。

黃毛罵罵咧咧站起來,甩開兩個小弟,滿臉怒氣,“哪個鼈孫暗算老子!”

有跟手指點了點黃毛的後背,黃毛不耐煩回頭,阮阮沖她露出一個甜甜的笑。

黃毛摸着下巴不懷好意地打量着阮阮,嘴裏嘀咕,“怎麽又來一女的...”

趙嫣然語氣有些慌張,“你們住手!”

阮阮越過黃毛遞給趙嫣然一個安心的眼神。

小姑娘臉上挂着真摯地笑,似乎無所畏懼,趙嫣然一愣。

阮阮伸手搭在黃毛肩膀上,黃毛輕飄飄掃了一眼,絲毫戒心未起,依舊笑嘻嘻的。

然而下一秒黃毛驚恐地發現自己被阮阮單手輕輕一按,居然在原地無法動彈,他嘗試掙紮,卻被阮阮壓制得掙紮不得。

兩拳放倒兩個小弟的陸汣,活動着拳頭走過來。

黃毛腳使勁往後蹬,無濟于事,他無法擺脫阮阮的束縛,只能眼睜睜看着一記拳頭朝自己面門襲來。

默契滿分。

陸汣毫不吝啬誇獎阮阮,“幹得不錯!”

他想得沒錯,阮阮這張無辜的臉太适合讓敵人放松警惕了。

阮阮謹記師父的誇獎大法,彩虹屁吹起來毫無心理負擔,“老大,你好厲害,英勇過人,人屆第一!”

兩人還在商業互吹,趙嫣然傻站在原地,愣愣望着地上捂着臉慘叫的三個小混混。

陸汣橫眉瞪着地上三人,“以後還敢不敢騷擾女生?”

三個小混混連連擺手。

“再讓我發現你們騷擾女生,見一次打一次。”陸汣說。

“見一次打一次。”阮阮從陸汣身後冒出腦袋尖,跟着揮了揮拳頭。

“嫣然嫣然,壞人被我們打跑了,你放心吧!”

三個小混混跑掉以後,阮阮笑嘻嘻道。

陸汣把趙嫣然的自行車扶起來,打量幾眼,略有些可惜,“車漆蹭掉一點。”

趙嫣然今晚心情大起大落,堪比坐過山車,一股郁氣盤旋在胸口,在聽見陸汣的話後憋悶之氣更上一層。

她氣呼呼對着陸汣說:“送你了!”

随後自顧自跑到熱鬧的街區打了輛車走掉。

“感覺她不大高興嘞?”阮阮說。

“怎麽可能?我們幫她抓到騷擾者,她肯定特別高興。”陸汣指着趙嫣然丢下的自行車,“這就是證據。”

“不過咱們做好事不圖錢,車子不能收,明天帶學校去還給她。”陸汣補充道。

阮阮被說服了。

“走!哥帶你兜風。”陸汣拍了拍車後座,示意阮阮上來。

阮阮第一次坐自行車,她有些笨拙地抓住陸汣的衣擺坐到後座,手上力氣沒個輕重差點把陸汣從車上薅下來。

好在陸汣及時單腳着地穩住身形。

一番折騰,阮阮終于坐穩,陸汣搖了搖車鈴,帶着阮阮晃晃悠悠朝主路方向騎去。

阮阮抓着陸汣的衣擺,眼睛亮晶晶的,緊張又好奇。

“會騎車嗎?”

阮阮搖搖頭,意識到陸汣看不見自己的動作,又默默補了一句,“不會。”

“那你可真笨啊...”

陸汣的聲音融進晚風中。

“阮阮,阮阮!”

阮阮課間趴在桌上補眠,李之雅推着她的胳膊在耳邊叫她。

阮阮迷迷糊糊擡起臉,眼眸蓄着困頓的霧氣。

昨天晚上她和陸汣回去後,被眼尖的周女士發現衣服上蹭的灰。

阮阮經不住盤問,道出實情,兩個人被周女士拉着數落一晚上,還被罰寫一千字的認錯書。

阮阮寫到好晚才睡覺,強撐着上完半堂課,實在抵擋不住困意睡完下半堂課。

“怎麽了?”阮阮有氣無力道。

李之雅叽叽喳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學校秋季運動會要開始了,我們一起報名好不好...”

“好好好...”阮阮一個勁點頭,上下眼睫毛直打架。

“阮阮你最好了。”李之雅笑容甜蜜。

阮阮秀氣地打了個哈欠,接着睡。

昏昏沉沉大半天,到了下午阮阮才想起陸汣囑托的事情,把自行車還給趙嫣然。

趙嫣然是藝術生,學校有專門分給藝術生的教學樓。

阮阮穿過熊貓花園,去趙嫣然的教室找她。

熊貓花園裏有各種姿勢奇特的熊貓雕塑,連垃圾桶都是熊貓形狀的。

熊貓張開的大嘴就是垃圾的投放口。

阮阮一向拒絕往這種垃圾桶裏丢垃圾,太奇怪了,仿佛自己吃了一嘴巴垃圾。

這時正是學校的午休時間,路上沒有什麽人。

走到花園一片小竹林附近時,阮阮耳朵抖了抖,她聽見一些奇怪的動靜。

阮阮往竹林裏走了幾步,青翠的竹葉遮映下露出的面龐無比熟悉,正是阮阮要找的趙嫣然。

趙嫣然正在和人打電話,情緒看起來很激動。

“錢都給你們了,你們還想怎麽樣?”

阮阮猶豫着想往回走,手機聽筒傳出來的耳熟聲音讓阮阮愣住。

她耳朵比人類靈敏,即使距離稍遠些她臼恃広也能聽到。

這不是昨天的小混混嗎?

他們居然還敢來糾纏趙嫣然!

小混混的語氣嚣張得很,“老子兄弟幾個白挨一頓揍啊!醫藥費得你出,這一身傷少說得休養個十天半個月,誤工費營養費也不是小數目。”

“就這點傷,你們當我好騙嗎?”趙嫣然不屑道。

“大小姐,有句話說得好,請神容易送神難。當初可是你先找上我們的,要是我過不舒坦,你也別想舒坦。你說說你的老師同學還有你心心念念的小白臉,他們要是知道你雇人演戲會怎麽想?”

“你威脅我?”趙嫣然眼中閃過慌亂。

“大小姐,你好好想想吧!十萬塊,一分都不能少。”

那邊掐斷電話,變暗的手機屏幕映出一張惶然無措的美麗面龐。

趙嫣然歸根究底只是十幾歲的女生,小混混的話像一塊重石壓在她的心頭,她沒想到因為自己的輕率決定帶來如此嚴重的後果。

她只是想讓那些人擺擺架勢,吓唬吓唬人就假裝被陸汣打跑。而她和陸汣有了共患難的經歷感情說不定能升溫。

怎麽會變成這樣?

所有的想象落了空,她惹了一身腥甩不掉。

眼淚一滴一滴落在屏幕上。

趙嫣然在無人的竹林深處哭花了眼,淚眼模糊中一張紙巾遞到眼前。

趙嫣然心髒在這一瞬仿佛被人狠狠攥着,無法呼吸的窒息感席卷。

有人聽見了?會是誰?他會說出去嗎?

這個向來驕傲的女孩子在這一瞬間甚至不敢擡頭,死死盯着地面,逃避着即将到來的或許更糟糕的命運。

阮阮見趙嫣然身體繃緊,如同叢林中警惕的小獸。

她在心裏默默嘆了口氣,不管趙嫣然出于何種緣由向她和陸汣撒謊,最終這場騙局中她是唯一咽下苦果的人。

她看得出趙嫣然的本意不在于傷害他人。

阮阮蹲下身,緩緩抱住趙嫣然,她的眼睛染着日光的暖意,“別怕,我會幫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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