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阮阮前幾天才和周女士通過電話, 電話裏撒謊說自己在青鸾市。

陸汣肯定以為她在青鸾山照顧爺爺呢,如果教陸汣在熊貓園發現她,她的謊言就露餡了。

一時之間她可解釋不清楚。

阮阮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四處張望躲藏的地方。

灌木叢太矮, 四周沒有別的岔路口,爬到樹上也不行。

李月正和阮阮說起懶懶的情況, 轉臉見阮阮突然變得躁動不安, 疑惑地問:“你怎麽了?”

他要過來了!

阮阮頭皮一陣一陣發麻。

她雙手迅速擋在臉前面,匆匆跟李月說了聲回見,轉身就往回來時的路疾奔。

望着一溜煙跑出去老遠的阮阮, 李月摸不着頭腦。

另一邊園長和陸汣沿着小徑走過來,見李月站在路中央, 園長笑眯眯問道:“小李, 站着做什麽?”

李月摸着臉笑笑, 驀地視線落在園長身旁的陌生臉龐。

她眼前一亮,又是一小帥哥。

園長跟李月介紹陸汣:“這是陸汣, 來做社會實踐的,在熊貓園裏待幾天。”

陸汣越過李月看向一路狂奔的可疑身影,慢慢眯起眸子。

他和園長打了聲招呼,雙腳發力,身形如風,繞過李月循着小徑追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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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月只覺耳畔生風,還沒來及自己打量陸汣的臉龐, 陸汣就從她身側跑過去, 轉眼沒了蹤影。

留下李月和園長面面相觑。

難道他們認識?

李月心裏泛起嘀咕, 俊男靓女,一個跑一個追, 她可以腦補一整本青春傷痛文學。

阮阮可不懂什麽風花雪月,她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絕不能讓陸汣逮到,野獸的直覺告訴她如果被捉住,後果不會是她期盼的。

長發随風胡亂拍打臉頰,阮阮一邊往兩邊攏頭發一邊跑,也不分辨方向,有岔路口就轉,見房子就鑽。

阮阮是長跑冠軍,陸汣也不遑讓,偶爾阮阮轉彎時餘光能瞄到陸汣的衣擺。

如果此時有俯視視角,能看到兩個小黑點在熊貓園的各個岔路口鑽來鑽去。

圍牆裏面,高高的木架子上,熊貓停下吃竹的動作,眼眸中掠過一前一後兩個身影,緩慢地眨眨眼。

奇怪的人類。

阮阮跑了一陣,還是沒能完全甩開陸汣。

附近有一棟建築,阮阮看見一樓有扇窗子半開着,她扒着窗臺,翻身跳進去,反手關掉窗戶,與外部隔絕。

她捂着胸口激烈躍動的心髒,擦擦腦門浮起的薄汗,視線随意掃過房間的擺設。

這好像是某個人的辦公室,有沙發櫥櫃辦公桌。

桌子上有序擺放着貼着不同标簽的文件夾。

阮阮取出一次性紙杯,靠在飲水機旁邊連灌好幾杯水,清涼的液體讓阮阮舒服地喟嘆一聲。

眼神掠過房間唯一一扇門,她拍拍腦門,驚覺應該先把門鎖上,免得陸汣找過來。

阮阮随手把水杯放在飲水機上面,才走到門邊,就聽見走廊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阮阮吓得一個激靈,腳步聲越來越近,她幹脆鑽進辦公桌旁邊的立式櫃底層。

一前一後的腳步聲,兩個人走進辦公室。

座椅的輪子摩擦地面,有人坐在辦公桌後面。

皮沙發與衣服接觸發生摩擦聲,有人坐在沙發上。

疑惑的男聲傳入耳中,“我把紙杯放在這裏了嗎?”

不是陸汣。

阮阮松了口氣,一時之間不方便出來,尋思等着他們走掉再出來。

櫃子裏空間狹小,阮阮擠在文件堆裏挪動不開手腳。

她想了想,變回熊貓團子的模樣,手小腿小身體小,空間瞬間充裕起來。

櫃子外的兩個人開始說話,剛開始阮阮沒有留意聽,無聊地盯着櫃子頂部,直到聽到懶懶師姐的名字。

“下個月,最晚下個月能把熊貓送過來嗎?”

“不用下個月,我估摸着下周就可以。懶懶有傷害飼養員的前科,留在熊貓園萬一再出點事誰擔待着,還不如租出去。園長那老頭子最怕惹事,我給他出這麽個好法子,他感謝我還來不及。”

“動物園資質審查這方面,還勞您費心。一點心意,不成敬意。”

“好說好說。”男人語氣中帶着不分明的笑意。

“合同我都帶過來了,您看這”

筆蓋擰動,随後是紙張翻動的聲音。

“十年租期,兩千萬?有點低了吧。”

手指叩動桌面的聲音,男人在思考。

“這是明面上給園裏的,您那份我單獨備着呢。”

“這個數。”男人比了個手勢。

“這”對方有些遲疑。

“想租大熊貓人能從a市排到b市,更何況我租給你們的可是母熊貓,一窩生倆崽,利滾利,無窮盡啊。躺着賺錢的機會,你不要,多的是人搶。”

“您說得是。”

見對方妥協,男人滿意地笑了。

筆尖在紙張劃動,男人簽下名字。

刺啦啦。

熊爪在櫃門內側留下一長溜劃痕。

刺耳的聲音使得男人皺起眉頭,“什麽動靜?”

“好像在櫃子裏。”

兩人看向櫃子,目露驚慌:“誰?誰在裏面,快出來!”

男人小心翼翼湊近,緊閉的櫃門猛地被撞開,櫃門反彈磕在額頭上。

他慘叫一聲,捂着額頭,眼前嗖得一下閃過一道影子。

“什麽玩意?”

“是熊貓!”

副園長扶着牆壁顫顫巍巍站起來,額頭紅了一片。

他上前一步,阮阮蹲在辦公桌上,朝他揮了揮尖利的爪牙。

副園長腳步凝滞了一秒。

阮阮抓起桌上的合同,推開窗戶,躍出窗外。

噗通掉進陸汣懷裏。

陸汣穩穩接住熊貓團子,手指熟練地照着她的蓬蓬臉揉了一把,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好巧噢!”

阮阮身體一僵,緩緩擡頭,笑得露出一口白牙的人不是陸汣還能是誰!

他什麽時候來的???

一直蹲在窗戶底下等她???

“喂!小子,過來!”

副園長從窗外探出頭,看見陸汣懷裏抱着熊貓,熊貓懷裏抱着合同,大喊道。

陸汣低頭對阮阮眨眨眼,“看來我們要換個地方,抓緊了!”

陸汣用扣住阮阮後腦勺,阮阮腦袋倚靠在陸汣肩膀上,視線裏副園長氣急敗壞的臉越來越小。

風将她細長的毛發吹得蓬松鼓起,阮阮的眼眸圓潤明亮,她擡起抓着合同的熊爪,遠遠朝副園長揮了揮。

再見了您!

耳畔風聲呼嘯,茂密的林木取代水泥鋼筋的樓房。

奔跑的感覺無比美妙,林風宛若一張無形的大手包裹全身,阮阮靠在陸汣肩上眼眸亮,嘴唇無意識高高揚起。

她伸爪拍拍陸汣的肩膀,跑快點,再跑快點!

好有意思啊!

不知何時陸汣漸漸放慢腳步,阮阮疑惑擡頭,正對上陸汣似笑非笑的表情。

“開心嗎?”

阮阮耳朵抖了抖,嘴巴微微張着,整只熊懵在當場。

心跳鑽到嗓子眼裏,阮阮艱難地咽了咽口水。

陸汣在她後面那麽久,難道他發現什麽了?

在阮阮忐忑的心情中,陸汣慢慢開口,語氣漫不經心,“小家夥,問你個事,看見一個黑頭發的小姑娘了嗎,剛才好像看見她往樓裏跑。”

阮阮頭搖成撥浪鼓。

為了使自己的話更具可信度,兩只熊爪都用上,瘋狂搖擺。

陸汣暗自發笑,笨阮阮,哪有正經熊貓能聽懂人話,破綻百出。

幸好他為人善良,不忍心拆穿這種拙劣的把戲。

陸汣煞有其事點點頭,臉上一副遺憾的表情,“跟丢了,好可惜。”

阮阮心中竊喜,她連忙熊爪捂着嘴,一雙眼眸睜得圓溜溜的,防止自己控制不住發出笑聲。

陸汣真好糊弄,是她想太多,以後可以放寬心了。

陸汣兩指捏住阮阮的熊耳朵,反複揉搓,一邊自言自語:“她的背影好像是認識的人,可惜沒能看到正臉。”

阮阮滴溜溜轉了轉眼珠,極其暖心地張開臂膀,給陸汣一個安慰的熊抱。

可她忘記自己耳朵還在陸汣手裏攥着,阮阮往前,陸汣拽着耳朵不放,相反的作用力之下,阮阮的耳朵被迫拉長拉長拉長。

清晰的通感通過神經傳遞給大腦,阮阮猝不及防,蓬蓬臉皺作一團。

陸汣毫無愧疚感地繼續揉搓阮阮的熊耳朵,“揉揉就不疼了。”

熟悉的快樂,又回來了!

阮阮任由陸汣揉搓一番,柔順的熊毛變得蓬松淩亂,活像臺風天出門之後的模樣。

她壓平自己頭頂翹起的熊毛,身體來回扭動,想從陸汣懷裏跳下來。

她還有正事要做。

壞蛋人類居然想賣掉懶懶師姐,她要趕快通知藍師兄。

到手的熊貓陸汣怎麽能輕易撒手。

陸汣見阮阮急得炸毛,又見她手裏抓着合同不放,開口問道:“這是什麽,我能看看嗎?”

阮阮愣了愣,仔細想想也不是不可以。

陸汣順利從阮阮手裏取走合同文件。

紙張嘩啦啦作響,陸汣坐在樹下,沒一會看完合同的內容。

他擡起頭,沉吟道:“他們想把熊貓懶懶租給曲山動物園。”

阮阮點頭。

“你不想懶懶去曲山動物園,為什麽?”陸汣看着阮阮,“這裏是動物園,那裏也是動物園,只要有吃有喝有地方住,哪個動物園有區別嗎?”

阮阮眨眨眼,看起來有些呆,過了幾秒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差點讓陸汣繞進去。

這怎麽能一樣呢!

直覺告訴阮阮,懶懶師姐如果去了曲山動物園,事情會變得很糟糕,很糟糕。

她現在是熊貓形态,沒辦法跟陸汣解釋,她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個頭不大的熊貓團子耷拉着耳朵,一邊薅着臉上的熊毛,一邊原地來回打轉。

陸汣說:“說不出來,不如演示給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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