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起航

三天整頓後，首批被允許登上戰艦的人群，獲得暫時離開戰場的資格。而沒有被選中的，則或是哭爹罵娘，或是苦苦哀求，或是心灰意冷，或是默默等待……方餘隔着戰艦上巨大的觀望口，能看見不少人密密麻麻的擠在下方，望向進入戰艦內的幸運者們，眼裏有着羨慕和不甘。

“我們應該留下……”一個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方餘回過頭，一名身穿簡單服飾的金發少年正同他比肩而立，站在一臂距離處，看着底下的人們低聲喃喃道，眼裏有種悲天憐人的意味。

“席恩，別這樣。”一名金色長發的女子攬過青年的肩膀，臉上帶着幾分無奈和寵溺，“第二批戰艦不會需要等太久，大家都會沒事的。”

這個基地彙合了許多地方聚集過來的人群，無論是何種族，是何身份，都可以提交表格争取登艦資格，金發青年顯然來自其他的隊伍之中，他嘆了口氣，搖搖頭，卻是将目光看向了方餘，“原以為會讓女人、老人和孩子先登艦，這些外族的行事規則卻是和我們不同。”

方餘：“……”他能說什麽，點點頭讓後從門口蹦下去，随便拖一個女人或是小孩扔上來麽……然後隔着觀望窗對家人揮揮手？不，還要把父親給拉下來，他還不算年老。

席恩發現這名陌生的青年對自己的話毫無反應，沉默不語的停留片刻後，竟是轉身離去，不禁微微皺了皺眉，此時恰好有幾名高等蟲族經過觀望窗，應是将這番話都聽了進去，席拉站在弟弟身邊，看着方餘的背影突然說了句，“抱歉，我弟弟他……沒有其他意思，不過是見你也是第一批離開的人，想要互相探讨罷了，他這個小書呆子，總是以交流感想來交朋友。”

“能者登之，這是無奈之舉，我知道。”那名金發少年的聲音随之響起，“只是覺得，或許能有更好的方式罷了。”

方餘沒有停下回頭，他客氣的擡起手在半空中揮了揮，示意自己并不在意，然後邁步均勻的走遠了。

高等種族的隊列中，有人停下了腳步。

席恩掃了眼領頭的那位将官，不複剛才一臉認真并略帶笑意的面容，而是神情冷漠的收回目光，繼續打量窗外，席拉站在旁邊，手放在少年的肩膀上，顯得有幾分無奈的搖搖頭，似乎對弟弟的說法并不理解。

一般情況下，外人總會有所疑問，比如脾氣好的，會思索所謂更好的方式，是指哪一種，脾氣差的，會直接說那你為何不下去……無論哪一種，都是一個交流的開端。

希伯恩回頭看了眼下屬，瑟爾迅速出列，客氣而疏離的提醒道，“戰艦即将起航，震動過程中請勿在此停留。”

說罷，也不管這兩名人類是何反應，蟲族隊列就這樣徑直離去，遇見還有靠着觀望窗的乘客，瑟爾不需要再費力氣開口，正常人類見到全副武裝的它們，早就遠遠的躲回房間中去，嫌少還有喜歡站在原地，自言自語的家夥。

“……我以為那個黑發的人類會搭幾句話。”羅斯走在隊伍的末端，過了半響後還是忍不住開口，聲音極小，确保前方的将領沒有注意到自己開小差。

“他做了正确的事情。”瑟爾冷冷的說了一句。第一批登艦的成員已經盡可能考慮到這一點，但不可能全部都要一群老幼病殘上來，至少得有一定數量的青壯年，且其餘人員最好都有一技之長，若第二批、第三批無法順利抵達，難道要靠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第一批在新土地上重新開墾文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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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盟不會好心的派來一群壯漢做苦力，凡事都得靠各個種族自己弄妥，畢竟像人類這樣水平的族群，數不勝數，想要得到特殊對待，就要拿出一定的價值。

聽說曾經在高等蟲族和天伽族還未決裂時，兩族同前地球文明達成了友好互助的協議，這個名為人類的種族，曾經崛起了很長一段時間，後面由于新一任蟲帝……如果那位足以稱之為蟲帝而不是暴君，他擅自撕毀協議，與天伽族結下了不解之仇，繼而對地球文明進行過毀滅性的打擊，造成了技術退步到原始階段，那句人類的俗語怎麽說……一朝回到解放前。

羅斯贊同這一點，許多乘客都找了各式各樣的方法，不知是打算引起注意、套近乎、拉仇恨，還是有別的什麽目的，另外的人未曾試圖靠上來，是因為沒有這樣的膽量，而那名叫方餘的年輕人類不一樣，他的雙眸明亮而清澈，偶爾會閃過擔憂、喜悅、疑慮，或是其他的情緒，唯獨沒有恐懼。

即便和希伯恩将領面對面直視。

高等蟲族歡迎強者，他們崇尚物競天擇，适者生存的原則，而且鼓勵勇敢機智的戰士，但絕不喜歡任何愚蠢的成員，自作聰明的尤為讓人厭倦，戰争進行中，沒有誰願意把時間花費在這些事情之上。

戰艦起航，初始時劇烈的震動足以讓人幾欲嘔吐，事實上，不少人已經在各自的艙位裏，将這個想法付諸實踐。

等突破大氣層，進入漫無邊際的宇宙之中，當星球變成了一個湛藍的寶石，在視野中越來越渺小後，震動才開始慢慢平複，但多數人依舊覺得自己在上下颠簸，這種感覺持續的時間會比實際上發生的震動，更加長久一些，所以嘔吐聲依舊繼續。

方餘走到離自己艙門最近的那個觀望窗處，看了眼漆黑的窗外，順着長長的過道，根據指示路标，走到廚房之中，戰艦上的廚師在忙碌着，不管什麽地方，食物總是保證生存的第一要素，不吃東西可活不了多久，但把一些罐頭丢進器皿中集體加熱後，再逐一分發下去……

“嘿，人類，你來做什麽？”一名年長的外族人朝那名進門就站在原地的黑發青年喊道。他快要忙完了，眼前許是一個肚子餓得受不了的乘客，看在對方長得還算順眼乖巧的份上，他不介意給這個外貌上和自己孫子差不多大的人類，一份最新鮮的罐頭……剛出爐的。

方餘默然，熱罐頭需要增加人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