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生日快樂

高考結束拉響的禮炮，意味着千萬人擠過了獨木橋，18歲成為法定意義上的完全行為民事能力人，可以就此開啓充滿無限可能的精彩人生。而從另一個角度說，也意味着千萬人加入了熬夜大軍，開始探索無限可能的後半夜生活。

仿佛大學生的标準配置不是新手機和筆記本電腦，而是怎麽壓也壓不下去的黑眼圈，和熬夜一時爽上課火葬場的金剛心。

項小雨她們寝室偶爾養生，普遍惜命，一般會在十二點前睡覺。

當然也有例外時候。

比如，當時針分針秒鐘同時歸零，來到8月12日的0點。

項小雨的手機就開始停不下來地振動，是“從前有個魔仙堡”群宋媛和許諾在給項小雨慶生。

【宋song】（專屬紅包：給全天下最可愛的小雨）

【諾諾】（專屬紅包：生日快樂）

【宋song】希望我們小雨能夠保持可愛，更加幸福【宋song】所有的好運都會偏愛你，降臨到你的身上【諾諾】小雨生日快樂！

【諾諾】等開學回來再把聚餐補上，我給你做你喜歡的可樂雞翅大概五分鐘過後，項小雨領了紅包，敲着鍵盤回複。

【雨天】謝謝兩位小仙女的祝福

【雨天】新的一歲也會更愛你們！（愛心）

那頭的宋媛不買賬了。

【宋song】過了零點這麽久才說話，肯定是跟別人慶祝去了【諾諾】（看戲的柴犬臉）

【宋song】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啊項小雨見瞞是瞞不過去了，幹脆裝傻不回了，對着已經進行十幾分鐘語音通話的那端的‘別人’說：“剛才沒顧上回宋媛她們，現在在群裏□□我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劉子烨也笑了笑，非常自然地承認：“我拿的盆，我來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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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子烨是在零點前五分鐘打的電話，所以毋庸置疑地成為了第一個跟項小雨說“生日快樂”的人。

只是也不知道劉子烨是從哪裏找來的煙花燃放的音效，非常喜感地用作電話的背景音，給她唱了首生日快樂歌。歌詞裏中文、英文、韓文、日語以及項小雨沒聽出來的其他語種，都唱了一遍。

項小雨對着窗外夜半的萬家燈火，配合着煙花騰空爆炸的音樂，想象五顏六色的煙火綻放在空中，想象着劉子烨就在自己身邊溫柔地看着自己，閉起眼睛許完願望，不禁就笑了起來。

那頭的劉子烨唱完歌，關掉了煙花音效，随口問項小雨：“許了什麽願望？”

項小雨沉吟了一下，非常認真地回答：“我的願望是，世界和平。”

劉子烨也非常配合地表示贊揚：“不錯，确實是個宏偉的願望。”

劉子烨看向桌子上擺放着的禮品袋，那是他前幾天剛剛收到的，因為快遞盒有些破損，他自己又親手包裝了一遍：“生日禮物等開學了，我再拿給你。”

“不用啦，”項小雨也沒有客氣的意思，“我收祝福就好啦，不收禮物，也不缺什麽。”

劉子烨之前幾次想要問項小雨要地址給她寄禮物，都被她各種岔開話題逃避回答。問賀傑也問不出個所以然，說是現在住哪兒的确是不清楚。劉子烨只能作罷，把禮物的地址填到學校。

劉子烨語氣有些生硬：“開學找我別忘了，就這樣定了。”

項小雨執拗不過，就想着先糊弄下來，具體等開學再說，但還是有些好奇地問：“你為什麽這麽看重送生日禮物這件事啊？”

“老大跟我說的。”

“老大？”項小雨想起了就是那個在便利店門口喊劉子烨的，人特別老實可靠，脾氣也很好被開玩笑從不急眼，總是在中間調和，“他跟你說的一定要送禮物嗎？”

“他跟女朋友很多年了，過生日這塊兒也有血淚教訓，總結出的經驗就都告訴了我。”劉子烨斟酌着語句，看着手邊之前跟老大聊天時記下的筆記，開始思考需要把老大出賣到什麽程度。

老大哥多年風霜、含淚總結、傾情傳授、感動世界的《女友生日求生指南》1. 一定要零點送祝福，可以早到，但是遲到絕對完蛋，再多理你一句都是出于禮貌而不是因為愛。

2. 送蛋糕可以（人像/實物拍照技巧見附錄），但是拍完照留念後，請自覺承擔吃掉絕大部分蛋糕的任務，因為奶油會發胖，而浪費糧食可恥。

3. 送花可以選擇鮮花或者幹花，幹花束可以用來裝飾，鮮花可能會用來泡腳，請提前做好心理準備。如果沒有做好事前調查，遇上花粉過敏或鼻炎患者，在此為兄弟默哀三分鐘。

4. 不要相信女生“我什麽都不缺”、“別送禮物”的推辭，她确實什麽都不缺，如果你沒有送，她也确實不缺你這個男朋友。不管送什麽總歸都是心意，除了某寶裏寫着“最佳女友”的水晶大拇指獎杯（本人痛心經歷，望後人引以為戒）。

5. 生日祝福的文字自己寫！自己寫！自己寫！越長的小作文顯得越真誠！都是讀書人咱不能搞抄襲那一套，萬一截圖發朋友圈被戳穿了，你不尴尬誰尴尬。

面對項小雨單純好奇的追問“他都跟你說什麽了？”，劉子烨看着手頭這些內容，倒有些不知該從何說起，最後抓住句關鍵。

“他說給別人慶祝生日得非常用心，不管送什麽禮物都是心意。”

“哦。”項小雨應了一聲，總覺得這句大實話裏充斥着一些詭異的細節。

……

項小雨睡得晚，起得也晚了些，但項媽難得沒有進來掀被子叫她起床，而是放任她多賴了會兒。

等到項小雨出房門，項爸項媽就從兩邊竄了出來，高喊：“寶貝女兒生日快樂！”

項小雨也抱住兩人撒嬌：“謝謝爸爸媽媽！”

坐在餐桌前的時候，項小雨仰着頭期待地問：“今天做什麽好吃的？”

項媽把熱好的牛奶面包放到她面前，和煦地說：“食材都準備好了，就等你了。”

項小雨愣住了：“等我？”

片刻後項小雨穿上了圍裙，閱讀完電飯煲蛋糕做法，按照說明小心地把雞蛋的蛋黃和蛋清分離，把蛋黃加入面粉攪拌均勻後，開始用筷子打發蛋清。

打到第十五分鐘的時候，筷子還是沒有立住。

項小雨肌肉酸痛，開始精神恍惚，直覺得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就是來受苦的。連生日蛋糕都得壽星自己來做。

所幸最後的成品出來看起來非常可口，蛋糕膨脹起來的高度剛剛好，口感綿密柔軟，微微發甜。

晚餐的菜色是真的頗為豐盛，項爸興致上來還開了瓶酒，給項媽項小雨都倒了點。

見項小雨拿杯子的手退縮了一下想拒絕，項爸還補了句：“都十九歲了，在外面跟別人喝不是很安全，在家裏跟爸爸媽媽可以喝點，也測測你酒量能到哪種程度。”

項小雨在鼓勵下喝了口，覺得味道澀澀的，并不好喝。但還是硬着頭皮把杯子裏的幹了，低頭去吃菜。

飯後項小雨和項媽下樓，跟着音樂跳了會兒廣場舞，算是項媽口中的“新的一歲體驗新生活”。

回到家裏又被項爸逮住，就着盤花生米又灌了幾杯酒下肚。

夏日裏的酒喝進肚子裏冰冰涼涼的，解暑但也易醉。

度數并不很高，可她喝的有些急，又有些多，頭漸漸有些發暈。

最後回到房間的時候，倒是有點醉意上頭，倒在被窩裏思緒飄遠了又飄回來，飄遠了又飄回來。

好像依稀聽到耳邊有鈴聲，有點熟悉，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

找到聲音源頭，習慣性地右滑接通。

“喂？小雨。”

項小雨聽了出來，頗為驚喜：“咦？是劉子烨的聲音。”

項小雨翻了個身，把音量鍵開得大了點，想聽得更清楚。可惜對面沒有再說話，陷入死寂。

她十分委屈地開口：“你怎麽給我打電話，還不說話呀？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有乖乖等你的電話！對哦，你看到我發給你的蛋糕照片了嗎，是不是做得賣相特別好，特別有……嗝……天賦！”

劉子烨聽出她狀态不對：“你喝酒了？”

對面的回複非常篤定，拖着長音，偶爾還在自顧自地笑着：“沒有！我酒量很好的，不可能醉！”

劉子烨有些頭疼，看來她是真的喝多了。不過在家裏應該不會出什麽事，原本要說的話只能日後再說，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哄她乖乖睡覺。

“被子蓋上了嗎？”

項小雨翻了身，把身下的被子卷到身上，乖巧回答：“蓋上了。”

“燈呢？”

項小雨往周圍檢查了下：“早就關上了，只留了盞小夜燈。”

“那快點睡覺。”

“好！”

那頭沒了其他聲音，只有她平穩的呼吸聲。

劉子烨剛想等個幾分鐘，等确認她真的睡熟了，再挂斷電話，誰想的那頭剛剛還在假裝睡覺的乖寶寶項小雨，卻在昏暗的房間裏睜開眼睛，聲音因為酒勁而有些啞，與平時相比多了幾分小性感。

“劉子烨？”

“我在。”

“劉子烨！”

他笑了笑，聽出她漸漸加強語氣裏的依賴：“嗯，我在。”

“劉子烨，我有沒有說過，我喜歡你啊。”

項小雨像是在确認什麽，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意識略微的模糊。因為有些害羞把頭埋在枕頭裏，悶聲笑起來。

“是那種，第一眼看見就喜歡的喜歡。”

“很喜歡，很喜歡。”

劉子烨愣了很久才回過神來，下意識松開手裏的玻璃杯，手指太過用力導致關節都有些發白。完全沒有預料到會在今天這樣的日子裏，以這樣的方式，聽到她的真心。

劉子烨剛想回答，卻發現那頭傳來比之前更重的呼吸聲。

這次是真的睡熟了。

有些好笑地揉亂了自己的短發，劉子烨靠在椅背上，嘆了口氣，笑了笑，又嘆了口氣。萬千思緒，他第一次理不清，也不想理清，最後的一切都化為口頭的一句。

“傻瓜，告白這種事要讓男生來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