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愛的對面】
【第十章】【愛的對面】
周六的時候，周子媛去看了一趟葉錦。
準确說是去看了一趟藍岚。
藍毅不在的時候兩個女人毫無顧忌。趁藍岚不在兩個人唇槍舌戰硝煙味道簡直嗆死人。
就差抄起菜刀對着彼此砍下去了。
當然，兩個人不是這種沖動的人，雖然……雖然葉錦不讨厭周子媛，周子媛也不再想要和藍毅維持婚姻關系。
但這種事情怎麽能告訴葉錦呢？代表自己讓步了？從而葉錦更加嚣張，到時候孩子都抱不回來自己就等着哭吧！
葉錦滿面笑容地給她們做了飯，這時候是晚上下班，葉錦看着這個不出意外就是未來上司的女人笑得花兒朵朵開。
周子媛夾起一筷子土豆絲。
“鹹了。”其實那土豆絲鹹淡适中非常好吃，她不想承認……
葉錦挑了眉，倒了一杯水，重重地磕在桌子上。
周子媛也挑眉，然後氣定神閑地喝了水，藍岚抱着小飯碗扒飯，偷偷露出一條縫兒來看着倆人。
周子媛大抵是覺得這樣有些無趣又幼稚，便不再找茬，低着頭乖乖吃飯，葉錦的廚藝不錯，這是她心裏的客觀評價，當然不會輕易說出口去讓葉錦尾巴翹得比天高。
狐貍精也懂得要拴住一個男人就要拴住一個男人的胃啊……如此想着，葉錦的手機響了。
葉錦就坐在周子媛旁邊，狀似随意地瞥了一眼來電，當即小臉兒煞白。
周子媛也瞧見了葉錦的模樣，不由得好奇起來，什麽能讓狐貍精臉蛋兒白成這樣……瞥了一眼來電，何亦璇。
很普通的一個名字啊，葉錦怎麽能吓成那樣……
難不成有什麽瓜葛……？她心裏的粉紅色泡泡一下子就冒了出來，八卦之心不可無……
葉錦卻不肯接，她的手機一直振動着，從桌子上緩緩挪動，到了桌邊眼看就要掉下去，葉錦還是那副被鬼抓了的驚慌面孔，周子媛怕那手機摔下去砸到藍岚，便探過手把手機拿了過來，放在葉錦面前。
“你……你接吧！”葉錦咽了一口唾沫。
你的電話要我接搞什麽飛機！？周子媛很想吼她一聲，但是葉錦這表情把兩人都吓到了，藍岚也緊張地看着她們，手機還是非常堅持地響動着，她深吸一口氣，接了。
“喂。”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很公式化。
“你是誰？”是個溫和卻不失磁性的女聲，顯然聽見了陌生聲音疑惑了一下。
“哦不用問我是誰……你找誰？”周子媛覺得自己和對方的談話太可笑……
“……”那個何亦璇顯然沉默了好大一會兒，“葉錦在嗎？”
葉錦聽見她的名字了，趕緊搖搖頭，死命擺着手，又指了指衛生間的方向。
“哦，她去洗澡了……”周子媛氣沉丹田。
葉錦當即把眼睛瞪得如牛大，她的意思是想說葉錦去廁所了……
不過也好，這麽暧昧的一句話也适合把何亦璇的念頭打消。
但是！問題又随之而來！她記得當初拒絕了何亦璇的理由就是……她不是同性戀不喜歡女人……
那如今有個女人告訴何亦璇她去洗澡了……這這這……
她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那句話一出口，對方就明顯倒吸一口冷氣：“你是誰？”
“你管我是誰？”周子媛也被對方驚到了，幹脆叫嚷起來。狠狠白了一眼葉錦，葉錦正在小媳婦便秘模樣中煎熬着，無暇回擊周子媛的眼刀。
這人到底是誰啊……好奇怪……
“……那好，你……你告訴她，我現在就在槐遠，告訴她，低頭不見擡頭見……”對方狠狠喘了幾口氣，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氣……
槐遠就是這座城市，對方說完這句話感覺臨死前死活掐脖子死不了的主角一樣，然後……然後就挂掉了。
周子媛疑惑地看着手機發呆，還沒來得及自我回神，葉錦就把手機搶了過來，趕緊把何亦璇拉黑名單，沉吟半晌，又把她從黑名單拖了出來，懊惱嘆了一口氣。
“你們是宿敵嗎？”周子媛順口一問。
“不是，我跟你才是宿敵哦麽麽噠！”葉錦又恢複了那股子騷氣滿溢的狀态，戰鬥力爆滿。
“你幹嘛吓成那樣我還以為你僵屍上身……”周子媛給藍岚夾了一筷子菜，狀似随意。
“要你管啊……”葉錦呵呵兩聲，扭過頭去，話鋒一轉，“真想知道？”
“你不說我也不勉強……”周子媛悠悠地說着，葉錦緊緊貼着她坐，她于是在桌子下順腳踢了葉錦一下。
葉錦趕快逃離她方圓一尺之內。剛挪完屁股就覺得憋屈，這是自己家，迎接了命中宿敵來這裏……她這也算是前無古人了。
然後兩個人就突然意識到了現在這種情況的可笑性，原配和小三帶着一個孩子坐在小三的房子裏安靜和諧地吃飯……這無論如何都很別扭。
那些家庭倫理劇也沒見這麽演過……
于是葉錦搶先一步開了口：“藍岚，好吃嗎？”
藍岚不明白怎麽一到所有人都不知道說什麽的時候話題就扯在自己身上……于是乖巧點頭。
周子媛不明白葉錦用意，定定地看着葉錦對藍岚笑得谄媚：“藍岚能答應阿姨一個要求嗎？”
“那得問媽媽答應不答應。”藍岚俨然小公主模樣。
葉錦咬牙，看向了周子媛。
周子媛輕輕掠過她的眼神，覺得葉錦似乎是想要說什麽。
心領神會，點了點頭。
“那媽媽點頭了阿姨就說吧！”藍岚覺得其中一定有詐。
“一會兒藍岚吃飽飯之後，就回到小房間去自己玩好不好？”幾天下來對于和孩子如何說話，葉錦已深得其中三味。
周子媛終于開腔：“藍岚聽話。”
“哦。”于是藍岚把碗底最後幾粒米飯扒拉幹淨之後就忙不疊鑽進了房間。
很少見媽媽和阿姨這麽……一致……
“有什麽話就說吧！”周子媛完全不拿自己當外人，夾了紅燒肉給自己，吃得慢悠悠的，人可不能虧待自己的身體。
“你還想不想和藍毅維持這個婚姻關系？”葉錦收斂了笑容，這是個嚴肅的問題，容不得她馬虎。
“如果可以，我想我願意維持，為了孩子。”周子媛省掉了下半句，下半句是：如果不能維持我也不會強求，我會帶着孩子離開這裏。
為了不讓小狐貍氣焰嚣張她可謂煞費苦心。
“哦是嗎？”葉錦似笑非笑，“說實話，大抵孩子就是我倆能夠坐在這裏的标準了，我希望獲得孩子認可，從而和藍毅建立一個家庭，是因為藍毅割舍不下這個孩子所以我才對這個孩子傾注愛。”
狐貍精也敢如此放肆？大張旗鼓明擺着就是要對她宣戰。
周子媛繼續鎮定地吃着飯：“孩子是我最後的底線，藍毅我可以讓給你，離婚我可以主動提出，孩子我必須帶走，你們想都別想。”
“我也不喜歡孩子但是藍毅喜歡。”葉錦幹脆挑明了話來說，一直朦胧着暧昧着兩人關系越來越扭曲了她受不了。
“藍毅如果真的愛這個孩子不會一年都不來見這孩子一面，于情于理，如果真的在法院上，我更有優勢嗯。”
“經濟條件上藍毅比你更占優勢。”
“撫養時間上我更加占理。”語氣開始變得犀利，扒拉掉最後一口飯，把飯碗輕悄悄放在那裏，站起身來對着葉錦，兩人凝視着簡直就像是公雞打架。
葉錦看了看周子媛，突然覺得這個女人很可憐，生活圍繞婚姻和孩子旋轉，如今面對外來威脅也只是退讓，唯獨在母性這種偉大天性方面不肯讓步，狼狽卻維持殘存驕傲。
她一時間語塞不知道怎麽說，自己是否真的太過猖狂？搶了她的男人又要把她的孩子奪了去。周子媛的三十歲被自己攪成了這樣，她良心突然不安起來，先前的思維不知哪裏去了，她向往自己所追求的，她從未考慮過，然而今天突然意識到，自己是一直在傷害周子媛。
步步緊逼，奪舍她的所有，周子媛生活一直旋轉着的中心被她扯離到自己面前，她靜默看着周子媛，思考許久，她兀地想起周子媛一個人在的時候心裏會不會難過，或者對自己的行為不齒，亦或是說，在混沌世界孤單行走，自己奪了她的伴侶。
如果一個人的自由與幸福必須以他人的自由和幸福為代價，那這樣的歡愉有什麽意思？
她在心底質問自己，從未這樣懷疑過自己的人生态度。
沉默了許久，周子媛看見葉錦眼神恍惚不定，态度也軟了下去。
于是她說：“和藍毅離婚我可以，我想你能忍着掐死我的沖動跟我這麽平靜地坐着來換取孩子好感，你對藍毅的感情我想我沒有，婚姻是一種鏈接，把我和藍毅糾纏在一起，即使原先我們有過不輸給你對藍毅的感情，但是随着婚姻生活，早已磨平了，只剩下了習慣性的陪伴，而當他能夠脫離這個鎖鏈從而在心底又産生愛的時候，我就知道我無法避免面對你的命運。”
葉錦驚訝地看着周子媛。
周子媛第一次覺得葉錦的眼神很清亮，以前散發着妖媚的眼神如今只有疑惑，她看得出這雙眼睛的主人追随一個目标，心思單純不去思考其他。
比起來她覺得自慚形穢，自己的态度飄忽不定，既想要挽回藍毅，又想要脫離這種尴尬的婚姻囚籠。除了對待孩子的态度始終如一以外，她并無可誇之處。
頓了頓，她接着說：“但是孩子是我的，我無法讓步，我希望你理解一個母親的天性，孩子與我而言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把藍岚讓給你們，我做不到，一直以來我是為了孩子不要有什麽愛的缺憾才和藍毅維持尴尬婚姻關系，我不可能像是那些家庭倫理劇裏的女主角一樣為了自己的工作或者是另一個男人，把孩子丢在那裏不管不問，這是不可能的。”
葉錦沉默點頭。
“咦，你也認同我的看法嗎？”周子媛輕笑，心底某處柔軟的地方似乎是被觸動了一下，葉錦身上的冷寂香水氣息也不是那麽讨人厭，她摸了摸葉錦的頭，像是摸寵物那般……
葉錦也愣住了，直勾勾地看着她。
“等藍毅出差回來我就會同他提出離婚，孩子你就不要想了，而關于藍岚的問題我會和藍毅談。”這就是最後的定論，也是問題的最佳解決方案。
說出這些話之後周子媛覺得自己似乎是要脫力了，緩緩坐了下去，看着還在驚愕摸着自己頭的葉錦笑：“你剛剛的眼神讓我想起了小時候養過的一只貓。”
“你才是貓。”葉錦幹巴巴反駁。周子媛如此讓步讓她意想不到，突然就緩和下去的關系也是她始料未及的。
“喵星人可是很帥的，你既然不是那就算了。”周子媛撫了撫額頭，“你是不是長不大啊！”
“啊？”葉錦剛拿起碗來重新吃，被這一句話又嗆到了。
“沒什麽。”周子媛趴在桌子上，輕輕笑了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