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69章

美國東部時區下午四點鐘，天氣陰。

東海岸地區正在與毀滅日纏鬥；

大西洋海島上除了手機沒信號之外風平浪靜，蝙蝠俠已經換上了制服，他和墨菲正與黑蝠鲼對峙。

宇宙裏的超級反派都有個共識，就是天塌下來有高個頂着——

前提是高個子的人得願意站出去，而且他們這些矮個的不能拖後腿。

所以平時大家窩裏鬥從來不手軟，一有那種平行宇宙入侵、或者足以毀滅世界的外星軍隊入侵地球、再或者像布萊尼亞克或者毀滅日這種等級的生物開始無差別狩獵等等危機，地球上的超級反派們就很識相地盤在老巢裏不出去添亂，有時候還會與超英進行合作提供幫助。

黑蝠鲼現在就是這種情況。他知道毀滅日才不管你站在哪個陣營，來到地球上的唯一目的就是大開殺戒。

所以面對墨菲和蝙蝠俠，最好的辦法就是把自己了解的內容全都說出去，讓有力量也願意犧牲自我的人去解決麻煩。

樂高城總統不一定是個好東西，但你永遠可以相信蝙蝠俠。

黑蝠鲼有點擔心毀滅日是樂高城放出來的，他想和蝙蝠俠單獨談談，然而後者沒有理會他的暗示，直接示意他有話說話。

樂高公司你們害人不淺啊！黑蝠鲼一邊在心裏大罵旁邊在蠱惑人心和左右逢源上很有一手的樂高城總統，一邊不甘不願地說道：“毀滅日從幻影地帶中逃出來去到紐約方向了，你們最好快點離開這裏。”

他沒有提到信號屏蔽的事情，不過這本身就說明問題。

毀滅日是個主要依靠肉體力量的戰争兵器，很少使用高科技，而黑蝠鲼看上去對這片海域與外界失去聯絡這件事并不感到驚訝，要麽他知道始作俑者是誰，要麽他直接參與其中。

蝙蝠俠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給光明會再記一筆之後說道：“我們現在沒辦法離開這座島。”

墨菲聞言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深刻感受到隊友在維持人設一事上的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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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蝠鲼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麽啞謎，迷惑地看看蝙蝠俠又看看披着鬥篷、看上去就很高科技的樂高城總統，愣了半天才問道：“什麽？為什麽不能？你們懷疑我說謊？我沒必要用一下就會被戳穿的謊言欺騙你們。”

他壓根沒往‘這兩個人無法找到交通工具離開小島’的方向想，甚至開始考慮是不是有未知敵人施加了某種禁锢魔法，或者島上被一種奇妙的規則覆蓋住，就叫：‘樂高城總統和蝙蝠俠不能踏出小島半步否則世界就會毀滅’。

總覺得這個時候說自己沒法離開是因為夜翼開走了最後一條游艇，會使得氣氛變得更加尴尬。

蝙蝠俠張張嘴，已經開始準備若無其事地向黑蝠鲼借一艘水下戰艦了。

墨菲嘆為觀止甘拜下風，為兩個人的形象着想、在他開口之前飛快地插話：“我有辦法。”

——這麽長時間以來，現實宇宙蝙蝠俠也沒因為樂高蝙蝠俠的人設問題找上門來，可見常年以花花公子廢物點心形象蒙蔽大衆的哥譚義警真的不是特別在乎個人形象，而且很能為達目的而不惜一切手段。

墨菲在這點上缺乏蝙蝠俠的犧牲精神。

他要是能抛棄掉不必要的偶像包袱，人生贏家道路還能走得更順暢一點。

樂高城總統說完，蝙蝠俠不動聲色地與黑蝠鲼各自後退幾步讓出空間，意思差不多是：請開始你的表演。

區別在于，布魯斯現在對墨菲的懷疑和敵意，已經降到他面對超人時差不多的水平——

就是平時可以信任，但必須要随時拿着能夠威脅對方的致命武器以防萬一，再加上點‘布萊尼亞克造成的戰損誰來買單’的利益糾葛；

黑蝠鲼還在質疑樂高城總統的立場。

相同點是他們應當是首個在現實宇宙見到建築大師能力的人了。

墨菲想起他剛去到樂高城沒多久的時候，在哥譚見到一個不能稱作建築大師的人。

他在墨菲面前花費幾秒鐘時間把一臺電瓶車拆成數塊、摞在一起避開警車巡邏，再去回收二手車的地方拼好賣掉。

這顯然是一位盜竊犯。他用這種辦法偷了一百多個電瓶車，拆卸電瓶車的技巧堪稱登峰造極。

即便如此，只依靠練習點了一門技能的盜竊犯只能算作小人物，放在文藝作品中都不值得作者為他随機編個名字，在人才輩出哥譚市裏更沒什麽名氣。

而這個人對現任樂高城總統來說卻有着特殊意義，墨菲有幸撞見過他偷竊電瓶車時的作案現場，當時還沒有被樂高城特殊物理引擎洗腦過的穿越人士大受震撼，差點沒藏好被犯罪者發現。

後來墨菲成功讓自己混進建築大師的隊伍裏，眼界漸漸開闊，再不會因為有人在他面前把雙人床拼成宇宙戰艦而露出驚訝的表情，卻仍然記得樂高城哥譚市街頭有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曾經用他滑稽的U型手，在墨菲面前表演了違背法律又十分了不起的神奇魔術。

為了過去的自己，以及和過去自己境遇相似的蝙蝠俠與黑蝠鲼，墨菲願意讓這場魔術表演更值得他們遠道而來即将付出的票價——

指布萊尼亞克戰損，加上未來有機會必然要坑一筆光明會的投資。

手指這種肢體的靈活程度，都是通過反複鍛煉才能逐漸進化的。

墨菲剛來現實宇宙時覺得五根手指在拼樂高零件上不如U型手好用。

……現在他還這麽覺得。U型手使用了十年，絕對就是為了建築大師拼樂高而生。

但至少速度比之前提高了不少！

換成墨菲剛來的時候，拼一個小型幻影地帶雷達都要花上幾個個小時，到現在适應了大半年時間找回人類使用五根手指的手感，他能在三分鐘內拼好。

要是換成其他體積相近而更為熟悉的事物，墨菲選擇零件的速度還能更快點。

與蝙蝠車大小類似的交通工具，在樂高城裏拼成只要兩三秒，放在現實宇宙哪怕時間翻倍，也就眨的功夫。

墨菲擺擺手讓蝙蝠俠留在沙灘上，走進度假酒店将趴在沙發上不走想要圍觀的羅賓與前羅賓們統統趕走。

不拆建築物主體是因為他考慮到交通工具所需零件數量相對較少，拆建築的話用不了全部，還要考慮留哪面承重牆的問題。

樂高傑森和樂高達米安知道他要幹什麽，自告奮勇道：“我們來幫你搬零件！”

旁邊現實宇宙紅頭罩等人還沒反應過來：搬什麽？什麽零件？

然後他們就見到什麽叫真正意義上的‘片甲不留’。

旁人很難想象建築大師眼中數字化的世界，墨菲在環形酒店占地面積幾百平米的大廳中轉了一圈，眼中全是密密麻麻的樂高零件編號和數量。

構想出目标交通工具結構的過程，就如同在腦子裏搜索和翻看樂高玩具說明書。

緊接着就能知道自己需要哪種零件、又需要多少，再與映入眼簾的各種數字相對照。

聽上去複雜，對建築大師而言其實就是一閃念的功夫。

确認完畢後墨菲随手一動，也不見施展什麽特殊方法，轉瞬間衣櫃桌椅置物架不管是鋼的鐵的木頭的塑料的全都在身後碎成塊狀——

萬磁王拆水泥鋼筋還有個近距離特寫加能量波動特效呢，墨菲這種屬于是攝影師沒給發工錢，連個慢鏡頭都不願意給，舉重若輕到仿佛地球是紙糊的——

再由樂高傑森和樂高達米安一人捧着一大摞運到沙灘，整個就是流水線拆遷大隊。

五分鐘後樂高達米安小跑着把最後一堆零件放到目的地，叉着腰喘了口氣。

要是省去搬運、直接原地現拆現拼，還能再節省99%的時間。

就離譜。

空氣中靜悄悄的，只剩下海浪一下又一下拍打岸邊的聲音。

度假酒店東南角內部像被洗劫過，落地窗幹淨透亮、映出裏面空蕩蕩的、宛如沒裝修過的景象，他們面前則堆放着一人多高的各種材料碎片。

一群海鳥本來想靠近瞧瞧沙灘上這幾根靜立的木頭樁子，結果黑蝠鲼試探地踢在某塊黑色為主體的金屬上想确認這玩意到底是什麽材料，一不小心用力過大、牙疼似的倒抽一口涼氣，把飛到頭頂的鳥類們吓得又嘎嘎大叫着慌忙飛遠。

“總統等會就來。”樂高傑森向大家解釋，“他還缺點……”

話音未落，一道赤紅色的光束突然穿透頭頂雲層，擊中他們身後的龐大建築。

樂高傑森聲音被打斷，猛地回過頭。爆炸爆發出強烈而刺目的光芒，将周圍翠綠的樹木、金黃的沙灘和湛藍的海洋映照得像褪色似的蒼白了幾分，蝙蝠俠毫不猶豫地拉着小鳥們翻身滾到海岸線旁沒有圍欄的人造堤壩下方，同時張開鬥篷罩住身邊人。

黑蝠鲼就沒這麽好運氣，直接被沖擊波撞進海裏、掀起三米多高的水牆。

然而當他再次浮出水面，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檢查自己的傷情，而是滿懷驚駭地擡起頭。

大西洋上方的天空逐漸被某個巨大的球形金屬覆蓋住，使得這一片地區就如同正在經歷日食天象似的緩慢陷入黑暗當中。

看過《星球大戰》的人都知道，銀河帝國曾經利用一整顆星球，建造了一臺只一炮就可以跨星際摧毀其他星球的終極武器——死星。

他們面前這東西和傳說中的滅星級武器不遑多讓。它看上去直徑大約有月亮的十倍長，不知道實際上究竟有多大，又停留在離地表多遠的距離。

地面上人們只能看到它深黑色的體表上有橙紅色的、宛如火山爆發之後岩漿流淌過的裂隙。

如果他們拿着望遠鏡，還能看到大小不一的、既像隕石坑又好似彈孔般的痕跡。

這是幻影地帶中另一個超級反派、宇宙暴君蒙戈的移動要塞——‘戰争世界’。

蒙戈是誰其實不重要，或者說對墨菲而言不重要。宇宙這麽大，有名有姓又翻車翻進監獄的強大生命體實在太多了，‘戰争世界’幾乎比它的主人還出名一點。

和阿斯加德彩虹橋類似，‘戰争世界’有着恐怖的遠程火力，因為其表面實際上每一寸都覆蓋着各式各樣的武器。

剛才炸掉度假島酒店的，只是其中一座按照宇宙戰鬥力可能基本只等同于一只鵝的小型兵器而已。

現在它正在看似緩慢實則快速地在雲層上方穿梭，只有當沒有擋住太陽系恒星、同時跨過烏雲的縫隙時，人們才能短暫瞥見這座移動要塞的邊緣曲線。

這一刻，短暫地，蝙蝠俠思考着樂高城總統死于‘戰争世界’的恐怖襲擊、和蒙戈駕駛‘戰争世界’趁毀滅日作亂的時機逃離幻影地帶，究竟哪個更糟糕一點。

現實宇宙的超級英雄大多習慣于在兩個壞消息裏選出個不那麽壞的，以苦中作樂地安慰自己還有希望。

——要墨菲說，他在樂高城學會的一條定理是習慣就是用來打破的。

海島地面在爆炸餘波平息之後再一次震動起來，黑蝠鲼這次躲得很遠、已經被生活磋磨得沒脾氣了，有氣無力地說道：“怎麽沒完沒了，繼毀滅日和‘戰争世界’之後，這又是什麽？毀滅日越獄是昭示着今天就是地球的‘毀滅日’嗎？”

沒人理會他的冷笑話。

“不對。”樂高傑森扒開蝙蝠俠的鬥篷，探出頭眯着眼睛往酒店廢墟中間方向看了一眼，“是M……總統！”

接連變動再加上潛意識裏對蝙蝠俠的信任，樂高傑森差點脫口而出墨菲的名字。

他心髒倏然加速跳動幾下，擡起頭看了眼身後的成年人，不知道現實宇宙的哥譚騎士有沒有注意到他那一瞬間錯誤的口型——至少字母M沒來得及發出聲音。

然而蝙蝠俠表情動也未動，樂高傑森只看到他繃緊之後線條淩厲的下颚。

“樂高城總統他沒事？”

回應這個疑問的是一道沖天而起的、比剛才‘戰争世界’的攻擊聲勢更加浩大的金紅色光柱。

同樣是化星球力量于己身。

墨菲腳下站着的島嶼，就是他手中的戰争要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