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築巢的魚

永和坊是黑市,裏邊兒拍賣各種肮髒之物,且目無紀法,殺人奪物更是不在話下。

同鬼市完全不同,鬼市只是給修士們提供了個得取資源的地方,只不過會扣去些許稅費罷了。

可永和坊卻是抽成百分之七十,只餘下百分之三十退還給提供者,光這一點便能夠看出永和坊有多霸道。

當然修士也可不必前往永和坊,除了一些根本上不了明面的東西,比如鲛人。

鬼市內也有鲛人珠拍賣,但卻不會有鲛人肉更不會有鲛人血自然也就不會收這些,若想出售或者收購只能去永和坊。

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永和坊,他怎麽都不覺得眼前這個麻衣修士能從裏邊兒割出塊肉來,而且還是鲛人的。

就算這人是永和坊的人,怕也難。

既然如此,這塊真的是鲛人肉嗎?

麻衣修士自然也看出了他的疑惑,不過他并未打算多說什麽,“這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我的門道,現在可以給我靈石了吧。”

比起解釋肉怎麽來的,他更想把靈石拿到手,有個冤大頭上門一會兒跑了可就慘了。

林清見他不想多說也就沒再問什麽,反正該知道的也知道了。

至于這塊肉嘛,應該也不是什麽鲛人肉,若真是他敢這麽明目張膽的在這兒賣,怕是早就被永和坊的人抓走了。

再者,他也沒有一萬枚靈石。

片刻後,他才緩緩起了身,道:“沒有。”

“啊?”麻衣修士聽着他的話愣了一會兒,一度懷疑自己這是聽錯了。

沒有,什麽沒有,是靈石沒有嗎?

他愣了好一會兒,這才稍稍緩了些,道:“什麽沒有?”

“靈石,我沒有。”林清淡淡的出了聲,說的那是極其理直氣壯。

也正是如此,麻衣修士那是被氣得好似有一口氣壓在喉嚨裏,那是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他想定然是林清手頭上沒有,畢竟這一萬枚靈石也不是說拿出來就能拿出來的,定然是要去錢莊取。

對,定然是這樣,定然不是要賴賬。

不斷地在心中安慰着,直到稍稍順了氣,他才笑着道:“道友的意思是一時拿不出來如此多的靈石吧,沒事,在下可以陪着道友一塊兒去錢莊。”

“錢莊也沒有。”林清再次出了聲。

這話一落,麻衣修士哪裏還不知他這是要賴賬呀。

滿是惱怒之下,他快速起了身,厲喝着道:“你要賴賬!”

“恩。”林清低應了一聲,他确實要賴賬,不管這肉是真是假他都沒興趣,只是好奇他口中的話罷了。

如今知道了,自然也不會去要。

在麻衣修士起身之際,他便往後退了些,躲開了他的動作。

雨幕之下,兩人相對而立,紅傘上的海棠花開的極好,在清雨的浸染下栩栩如生。

“這一萬枚靈石你今日必須給!”麻衣修士今日這兩回被人糊弄,哪裏肯放過他。

明明都答應了給一萬枚,現在竟然反口賴賬。

一想到林清先前那連多想一分都沒有的應答,他便覺得自己真是要吐血了,還以為遇上個冤大頭結果自己才是那個冤大頭。

沒讨到好也就算了,還把知道的全說出去了。

蠢,真是太蠢了。

林清自然知曉他心底的想法,只在心中低笑了一番,片刻後道:“不要。”

“你!”麻衣修士聽着他如此淡漠的一句‘不要’,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但無論如何,今日這個錢他一定要拿到,一定要。

惱怒之下,他伸手便要去抓。

只是這還未碰到,林清便已經化為一道青煙消失在了雨幕之下,小街市上除了些許商販外便是連一抹林清的身影都沒有。

麻衣修士見狀先是愣了一會兒,随後才回過了神,知曉林清這是逃了氣得一個勁在雨幕下跺腳。

“該死,該死!別讓我抓到你!”

一聲聲咒罵不斷地在街道上傳來,可卻無人回應。

林清借了水遁離開了小街市,再出現已然在小街市尾巷,重新吃了個易容丹化了形,這才從巷子裏邊兒出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被氣到了,麻衣道士的怒罵聲竟是在尾巷都能聽到。

他下意識掩唇低笑了笑,真不知該說他蠢還是沒心眼,都被人诓騙過一次還能再被騙。

那塊肉還是留着給他自己下酒吃吧。

又在原地停留了片刻,他才去了小街市後頭的商鋪街,想瞧瞧裏邊兒是不是有天絕晶出售。

只可惜他這尋了一圈也沒有,最後也只能回了輕雲山,待過兩日再作打算。

荊桃塢內還有出售食物的街市,雖然修士入了築基後大多都開始修煉辟谷,等到辟谷後也就不需要再吃東西。

但辟谷久了偶爾也想嘗嘗食物的滋味,前往街市便是最好的選擇。

他倒也不是想吃什麽,不過是想到月白魚先前不喜歡自己帶回去的蟲子,想買幾條靈魚回去給它。

既然不喜歡吃蟲子,魚肯定是喜歡的了。

很快,他就到了專門出售靈魚的鋪子,這些靈魚是常年養在靈氣充足的風水寶地內,是修士們極喜歡的食物。

他到是吃過幾回,除了靈氣純粹外倒也沒什麽滋味,便也沒再吃了。

就是以前還挺羨慕他們能吃靈魚,所以在自己有能力換取時便換了,吃了才發現也不過如此嘛。

許是雨天的原因,鋪子內也沒什麽人,掌櫃的坐在桌邊看着賬本,至于小夥計則倚在邊上打瞌睡。

他入了裏邊兒瞧着,鋪子裏頭倒也沒放什麽魚,不過就是一些普通的擺設。

一般魚都在鋪子後,看客也都是去後院挑選。

掌櫃的聽到聲音擡起了頭,見看客入門收起了算盤又喚了一聲小夥計,這才迎了上去,“道友想帶些什麽魚回去,我們這兒才入了一批靈魚,用來吃是最好的,當然看客若是想養着觀賞也可以。”

“在哪兒?”林清應着他出了聲。

掌櫃聽聞也沒再多說什麽,忙迎着他去了後院。

院內是一方天地,自從一體。

裏邊兒有許多的池子,每個池子內都養了不同的魚,色澤豔麗,很是漂亮。

靈魚在第三個池子裏頭,模樣到也不錯,吃起來也還行,想來月白魚應該會喜歡。

想着這兒,他回頭看向了還在喋喋不休介紹靈魚的掌櫃,道:“要五條吧。”

“好的。”掌櫃見他要了也沒再繼續多說什麽,回頭同後邊兒跟來的夥計交代着。

林清也沒去聽到底交代了什麽,只看着池子中的靈魚。

也是在這時,他瞧見了一條極其奇怪的靈魚,一個勁的從岸邊銜小石頭入水底,每回出來時石頭卻又都不見了。

待尋了适合的小石頭,它就又會入水底,很是忙碌。

看着這一幕,他不由得想到了月白魚,也喜歡這樣銜着東西游來游去,難道魚都是這樣嗎?

滿是好奇之下,他一直瞧着看。

掌櫃的顯然也瞧見了這一幕,知曉他在好奇,笑着開始解釋,“道友一定沒養過魚吧,有些魚到了一些時間後就喜歡尋找石頭築巢。”

“築巢?”林清聽着掌櫃的解釋下意識皺起了眉,只聽過鳥築巢還真沒聽過魚築巢的,疑惑地又道:“何意?”

掌櫃見他沒有聽懂也沒覺得不耐煩,很是耐心的繼續解釋,“雄性靈魚到了繁殖期就開始築巢,它們會挑選比較圓潤的石頭用作築巢的材料,屆時就可以吸引雌性靈魚同它繁殖,與凡人的成家立業是一個道理。”

他說着稍稍低下了身,瞧着那條還在忙碌的魚好一會兒,随後才又道:“一般這種時候的靈魚都不能抓,繁殖期也就是它們的發情、期,味道極差。”

這話一落他又去看已經拿了木桶要抓靈魚的夥計,道:“這條別抓,抓其他沒到發情、期的靈魚。”

“恩。”夥計聽聞點了點頭,随後才繼續抓魚。

至于站在後頭的林清到是被他的話給愣了神,所以自己養的那條月白魚這麽天天搬珠子,有時候還帶着石頭,是因為到了發情、期?

他有些恍惚,以至于面上有了一絲僵硬,難得的沒了往日裏那副清冷的模樣。

丢在池子裏數年他都沒有去理會,甚至都忘了自己在裏邊兒丢了條魚。

如今憶起來了,還想着給人家買靈魚吃,誰曾想還要處理月白魚發情的事。

這魚發情要怎麽辦,給他再帶一條魚回去嗎?

若是這樣倒也可以,可池子裏好似也養不住魚,不是跑走了就是被月白魚吃了。

所以,要怎麽辦?

滿是恍惚之下,以至于掌櫃已經将靈魚裝在小木桶內遞了過來,他都沒有回神。

“道友?道友?”掌櫃見他看着靈魚出神的厲害,很是疑惑。

也是這時,林清回過了神,知道自己好似是想過了頭忙拂去了心底那些念想,接過木桶付了錢銀離開了。

但也不知是不是掌櫃的話,以至于他這麽回輕雲洞府時滿腦子都是魚發情的事,眉間緊擰着許久不曾松開。

入了輕雲境內,他身上的易容丹也很快失了效,俊美的面容映入眼簾,眼底還帶着濃濃的恍惚。

收了劍他就取了池子邊上,原是想着月白魚興許只是喜歡那麽玩,應該不是到了什麽發情、期。

等玩過了這幾天,它也就不會繼續這麽銜着珠子到處跑了。

可才到池子邊上他就看到了很是忙碌的月白魚,一溜煙鑽入了水底,沒了影。

他伸手拂開了漂浮在池子邊上的海棠花,一眼便看到了堆了珠子的地方,眉間微微一挑,低喃着道:“巢?”

作者有話要說:

偷偷摸摸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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