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出劍

陸紅塵和西門吹雪一起回到了他的房間。西門吹雪的房間十分簡單,但該有的東西一樣也不少。牆上挂着一支玉蕭,窗戶旁的塌邊擺着一副棋盤,一排排書放在書架上,還有一本被翻開放在書桌上,好像主人只是暫時離開,随時都會回來。

這些東西都說明西門吹雪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樣無趣,也說明他和孫秀清分居不是一時半會兒了。

“怎麽解?”西門吹雪坐在凳子上看着他。

陸紅塵看着他,帶着一種看熱鬧的笑意,“請西門莊主先寬衣。”

西門吹雪原本倒茶的手一楞,擡頭看着他。

陸紅塵笑意更甚,“這是解毒需要。”

西門吹雪将劍橫放在桌上,在床上坐下,對着陸紅塵緩緩褪下了上衣。

“還有下衣。”陸紅塵接着說道。

西門吹雪頓了一下,還是将所有衣服都褪下。此時,他面對着陸紅塵,全身再無一件衣物。他看着陸紅塵,眼神清亮,“然後?”

陸紅塵看着西門吹雪此時的模樣,難得猶豫了一下。“希望莊主理解,我等會兒所做的所有事都是為了解毒需要。”

西門吹雪默然,他雖然不知道陸紅塵要做什麽,但也多有猜測,能讓陸紅塵這樣猶豫的,怕是解法太過于出格。

“是否只有這一個方法。”西門吹雪看着陸紅塵。

陸紅塵無奈點頭。

“開始吧。”西門吹雪果斷地說。既然只有這一個解法,那就無需多言。

血腥味再次在空氣中彌漫,西門吹雪睜開眼,就看到陸紅塵左手的手腕再次被割破,鮮紅的血液湧出,迅速将手腕染成紅色。

陸紅塵左手手腕處原本毫無動靜的小蛇聞到血的氣味,突然動了起來,繞着他的手,鮮紅的舌頭不斷舔舐着手腕的血液。碧綠的蛇身甚至将手腕越纏越緊,讓原本快要止住的血液又重新湧出。但陸紅塵沒有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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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都要這樣?”西門吹雪看這個陸紅塵的手腕。雖然他的毒是由陸紅塵所引起,但每次看到陸紅塵為了為自己解毒以血飼蛇,心裏就感覺虧欠他良多。

“這小家夥懶得很,每次沒有好處他是不會動的。”陸紅塵搖頭笑着說。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蛇,在原來,他也只是聽說而已。沒有想到換了個世界,吹一首引蛇曲就将這小東西引來了。

“還有幾次?”西門吹雪擡眼看着陸紅塵。

“不算這次的話,還有兩次。”陸紅塵知道西門吹雪為什麽這麽問,但他也不隐瞞。該他承的功他也不會謙讓。

“還要多久?”西門吹雪催促道。但他的臉上卻沒有絲毫不耐之色,他的眼神看着陸紅塵手腕處不斷溢出的紅色微微皺眉。

“這次餘毒反撲,需要的解毒時間比較久,小家夥要得到足夠的力量。”陸紅塵依舊笑着,他知道西門吹雪是在關心自己,笑意顯得更加愉悅了。只是他的臉色實在是蒼白,令他的笑容也添了一分慘淡。

西門吹雪聞言默然,他不再看着陸紅塵,而是閉上眼睛,靜靜等待。不一會兒,他感到冰冷的感覺從他的腳邊傳來。睜開眼,他看到那條小蛇正團在他的腳邊,張大口,朝着他足心的穴道狠狠咬了下去。

一陣劇烈的疼痛傳來,恍如一把小刀穿足而過。那只小蛇咬過之後,留下一個紅色的小點。又迅速向下一個穴道爬去。

西門吹雪看着陸紅塵,“這是什麽東西?”說話間,又一陣劇痛襲來。小蛇每咬過一處穴道,那處穴道就仿佛被人一刀穿過。若論解毒的痛苦,大概和萬劍穿身差不了多少。

“玉蛇。渾身似玉,其毒液劇毒,但也能解毒,只是頗有靈性,每次解毒需要得到所喜愛之人的鮮血才肯動口。”陸紅塵在一旁坐了下來。笑着和西門吹雪聊天,希望能以此來轉移他的注意力,緩解他的痛苦。

“它每次解毒都是這個樣子?”西門吹雪微微喘息,玉蛇的動作越來越快,現在他每時每刻幾乎劇痛從未斷絕過。

“不是。”陸紅塵搖搖頭,“只是這次餘毒反撲,雖然你及時将他們壓了下來,但已經沾染到你的經脈。若是其他的毒也就算了,但是玉蛇的毒,若是殘存一點,足以日久侵蝕你的經脈,讓你漸漸變成一個廢人。所以只能如此。”

“它喜歡喝人的鮮血?”西門吹雪能感到現在玉蛇咬噬他的穴道,不再是下口即走,而是非得将其咬出血為止,這樣雖然痛感不會加劇,但劇痛的時間更長。他能感受到他的鮮血順着毒牙流進玉蛇的嘴裏。

陸紅塵點點頭,“玉蛇,以人的血液為食,沒有人的血液喂養它就會死去。所以,玉蛇通常會給自己找個主人,用自己的解毒能力換取食物。”

西門吹雪咬牙,持續不斷的劇痛,讓他感覺自己仿佛正在受一場大刑,而且這場大刑還遠遠不到終止的時候。

西門吹雪的頭上開始冒出汗水,蒼白的身體不斷顫抖,随着玉蛇的動作,留下一片片的紅點,襯着蒼白的皮膚格外刺目。

陸紅塵看着他,人身上的穴道不知幾幾,今天晚上對于西門吹雪來說,的确是一場酷刑。想起什麽,陸紅塵起身從牆上取下玉蕭。悠揚的聲音響了起來,月聲裏有悠揚的月色,有飄動的柳枝,有微風,有水聲,有睡去的鳥兒,有安靜的游魚,一片安寧。

在笛聲響起的時候,西門吹雪擡眼看了他一眼,然後又低下眼繼續忍受疼痛,只是神色微微舒緩。

笛聲響了一夜,直至清晨的時候,陸紅塵才停下來。玉蛇仿佛飽餐一頓,懶洋洋地爬回他的手腕,重新恢複成僵硬的樣子,宛如一只玉镯。

看着已經暈過去的西門吹雪,陸紅塵揉了揉額頭。西門吹雪蒼白的皮膚上滿是紅色的小點,密密麻麻連成一整片。若是不細看,宛如動情泛起的紅暈。

陸紅塵将被子給西門吹雪蓋上,走了出去。一夜沒睡,他也有點撐不住了。此時若是能給他一張床,他保證立馬能睡着。

他一出門就看到了站在院外的孫秀清,昨夜陸紅塵的笛聲響了一夜,孫秀清怕是也沒睡。陸紅塵無奈,這是何苦!

“陸大俠,我是否能和你說幾句話?”孫秀清笑着說。她的眼裏閃着光,似乎已經做好某種決定。

陸紅塵按了按額頭,将睡衣強行壓下去,朝着孫秀清微笑着點頭,“好。”

孫秀清一路走到了他們初次見面的小亭。陸紅塵一路跟随,到達小亭的時候,陸紅塵忍不住靠在了柱子上,“你有什麽事就直說吧。”

“我要走了。”孫秀清輕輕地開口。

“什麽?”陸紅塵驚訝。她昨天的舉動,讓他以為她是愛着西門吹雪的,而且是深愛。

“我要走了。我寫給他的信裏就是說的這件事。他回來,我就走。”孫秀清再次說到。她不像在說給陸紅塵聽,反而像在說給自己聽。她要走了,她該走了。

“為何?”陸紅塵皺眉。

“他要成神。”孫秀清看着遠處的青山,笑着說,“我要成全他。”

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個答案,陸紅塵認真的注視着她,“他接過那封信就急急忙忙的趕回來了,但我到了他還沒到。”

“我知道。”孫秀清點點頭,“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陸紅塵看着她,這難道不能說明西門吹雪愛她,難道不能說明西門吹雪心裏有她,難道不能說明西門吹雪對他的在乎嗎?畢竟,西門吹雪為了她,猶豫了。

“在和葉孤城比劍後,他察覺到他的劍慢了,因為有了牽挂,他的劍不再一往直前。他主動離開了我們。當時,我的孩子剛剛出生。”孫秀清依舊看着遠方,“我相信他心裏有我,但我也相信他心裏劍占的分量絕對比我多。”

這個陸紅塵無法否認。

“這次他回來身上多了幾分人氣。”孫秀清淡淡地說道,“那是他認為自己會死。神終究是神,縱使曾經向往凡塵但也還是神。”孫秀清悵惘地說,她曾經以為自己可以改變,他也曾經為他改變。但他也從不曾改變,她也不想改變。

陸紅塵沒說什麽,他看得出來,她決心已下,不是随便一個勸說都能讓她回心轉意的。“為何告訴我這些?”

“因為我只能告訴你。”孫秀清笑着,笑容裏帶着幾分慘淡,幾分堅決。

“你是否再考慮一下。”陸紅塵最終才是出言勸到。

孫秀清搖頭,她看得極清。縱然西門吹雪經過生死有所改變,但也只不過是暫時的,他心中的劍,是他永遠不可能舍棄的。她從未後悔愛過他,也從未怨過他。只是她有些累了,她也想成全他。兩全其美,多好。孫秀清看着遠方的天,笑了,只是那笑容裏卻帶有一絲苦澀。

“無須告訴任何人。他知道的。”孫秀清輕輕開口。

陸紅塵點頭。

她笑了,那笑容裏帶着堅決,帶着釋然,只是眼淚卻忍不住滾滾而下。她抱着孩子越走越遠。

陸紅塵忍不住嘆了口氣,然後在小亭的軟塌上躺下,他實在太累了,太累了,能撐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

“回屋睡,這裏風大。”清冷的聲音傳來。陸紅塵擡頭一看,竟是西門吹雪。

“剛剛的,你——”陸紅塵疑惑地問。

“我知道。”西門吹雪淡淡地說着,“她說得不錯。”在他心中,只有劍是不能舍棄的。

罷了,陸紅塵看着西門吹雪,他實在太困了,有什麽事都等他睡醒了再說吧。突然一個黑影向他砸了過來。陸紅塵伸手接住,是紅塵劍!

擡眼望去,西門吹雪的手已經放在了劍鞘上。“出劍。”西門吹雪淡淡地看着他。意思很明顯,若是陸紅塵不出劍,那就逼他出劍。

陸紅塵看着西門吹雪,他有一萬種方法能不出劍,但他還是選擇了出劍。一劍揮出,帶着萬般情感,百般眷念,劍出,本是無情,卻為情出!

陸紅塵将劍放在旁邊,躺在軟塌上,眼皮仿佛有千斤重。這下,總算可以睡個安穩覺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更不動了。想象很美好,現實很骨感。事實上,我就是個渣手速。欠小天使的我都記住了,回家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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